当头重新探出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纪青盈感动的简直想哭: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然而下一秒她就僵了,这位好人,居然是太子本人!
太子因为潜水救人同样头发湿透,越发显得头发乌黑而面孔玉白,三两下游到另一侧稍有坡度的地方,将惊魂未定的纪青盈拖上岸。。しw。
“谢……谢殿下。”微风拂过,全身都湿透的纪青盈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冷战,向太子屈膝一福。
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之间只吐出了两个字:“笨蛋。”
纪青盈委屈的想哭,怎么笨了,这到底要怎么才能避开?她都重来三次了!
这时宝音乡君也被谢允救上了岸,然而第一反应就是:“表哥你救她不救我?是她把我推到湖里的!”
妃嫔们也纷纷赶来,前一刻还在因为纪青盈落水而隔岸观火,这一刻却又因为太子的行动而表情各异。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妃嫔们此刻对宝音乡君的感受都是无比亲切,虽然没人敢直接出来说:乡君好正确好棒棒!然而多少也都有些附和宝音乡君的意思。
太子扫了一眼纪青盈,见她犹自瑟瑟,素来明亮的眸子里全是惊恐,偷眼望向自己的眼神好像小动物一样,目光中便飞快掠过一丝鄙视,然而语气听起来还是平和的:“宝音,不要乱说。”又吩咐道,“谢允,送乡君回玉韶宫。”
这时宫监宫女们早已纷纷拿了棉布巾子和披风过来给这几位湿透的主子,太子伸手接了自己的外袍,然而却没穿上,而是振臂一围,直接披在纪青盈身上,平和的声音似乎很温柔:“孤陪你回去。”
妃嫔们的眼光已经可以杀人,而纪青盈又冷又怕,惊魂未定,只想说:影帝,求放过。
然而太子影帝完全没有理会她的心声,仍旧亲自陪着她回了梦蝶轩,甚至还耐心地等她换了干燥的衣服,又将仪容简单整理之后,才终于重新在梦蝶轩寝阁里露出了惯常的冷漠神情:“刚才是怎么回事?”
纪青盈有点沮丧:“就是东苑的锦鸡忽然跑出来,当时乡君在湖边看鸳鸯,人群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就撞到了乡君,一起落水。”
“就这样?”太子神色不动,“孤如何知道你不是存心撞到宝音乡君?”
纪青盈这次不敢再出什么新招了,因为存档已丢,她必须尽快找露珠姑姑再存一次档才行:“旁人说觉得我是故意去撞宝音乡君,大约是觉得我‘恃宠而骄’。殿下只要想想这样的事情之后,谁是得利者就知道了,我哪里敢去撞宝音乡君。”
太子又将她打量两次:“这样的情形你也能叫人算计?蘅芳宫是只锻炼了你的胆子,没有给你脑子吗?”
纪青盈虽然因为没有存档在手而比较心虚,但听了这话还是满心的不服气:“她们有心算无心,我哪里能时时刻刻都防得住。再说,那到底也都是殿下您的妃嫔,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牙尖嘴利。”太子又扫了她一眼,“就向着孤能耐大是不是?怎么跟太子妃在一处的时候便说不出来?”
纪青盈到底是没有存档在手底气不足,稍微反抗了一下之后还是回归了低眉顺眼模式:“臣妾不敢。”
太子淡淡哼了一声:“你既然知道孤不留无用之人,该做的样子,自然要做出来。这个话,孤不会再说第二次。”
纪青盈微微打了个冷战,倒不是畏惧太子的警告,而是毕竟刚才骤然落水,头发还没干透,多少是有些委顿顿的精神不足:“殿下,就算是狐假虎威,也得有些资本才行。臣妾这样身如浮萍的小虾米,就算想要做样子也不见得像啊。”
太子又上下打量了她:“你这条件谈的倒迂回。”话是这样说,却也没有再与她多说的意思,直接起身就去了。
眼看太子出门,纪青盈立刻松了一口大气,赶紧叫小苜蓿:“请露珠姑姑过来!”
这次小苜蓿动作比平时还快:“露珠姑姑已经候着了,给您的姜汤也预备好了。孺人您要不要再洗个热水澡?”
纪青盈简直想抱着小苜蓿和露珠姑姑亲两口,洗什么热水澡,只要有存档,心里就是热乎的!
姜汤,沐浴,安神药,还有最最最重要的存档,一切都搞定了之后,纪青盈的精神才重新放松下来。
这次茶会搞成这样,她其实并不愿意的。要是能回到以前,她其实巴不得直接摔一跤昏倒就不去茶会了,撞了宝音乡君落水,又在众妃嫔跟前被太子强行秀恩爱,这实在不是啥理想选项。只是之前的存档已经丢了,不重新存也是不行的。
“哎。”纪青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窝在温暖的被子里握着新的存档珠子发呆。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就顺手把床头的恩荣香拿起来,左手无名指一触,脑海里立刻有了新的数字:。
哇塞太子你是变态吗?看见我掉水里这么开心所以才有多的15?
纪青盈简直无力吐槽,这时就听外边香草兴奋的声音:“孺人,殿下有恩旨!”
纪青盈一惊,太子又要干?
小苜蓿和香草快步进门,服侍着纪青盈披了一件细罗长衣就赶紧到正堂,便见一位重华殿的圆脸宫监捧着一份玉版本章一样的东西站在门前等着,门外好像还有一些小太监捧着托盘和锦缎。
纪青盈记得这位宫监,她上次去重华殿“侍寝”的时候,就是这位宫监迎候又带路的。不过上次她太紧张,连人家的名字也不知道。
宫监满面都是恭敬笑意:“恭喜奉仪,殿下谕旨,晋封您为正六品奉仪。另有玉瓶一对,宝钗四只,宫缎十六匹,为奉仪压惊。”
“——殿下,再来一次可以吗?”纪青盈也看出来了,这几天在夏苗猎场之中,太子多少是有点闲。要不然哪里来的时间一直带她策马奔腾、高调秀恩宠。不过更重要的是赶快把思绪调回理智频道,其他一切都是虚的,如果她不能用眼前的两天做好准备工作,到了两天后的晚上,太子说不定又要血溅行营。
“还不死心?”太子扬眉,“来吧。”
直刺、格挡、横击、反削。
滑步、错步、转身、矮身。
啪的一声木剑落地。
啪的又一声木剑再落地。
啪啪啪啪,一个下午木剑不知道落了几次地。
不过到了德海公公过来提醒太子和纪青盈差不多可以休息更衣,准备晚膳之时,太子看着纪青盈竟然稍微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肯定之意。
因为虽然每次的对拆都是以纪青盈木剑落地,被太子花式制住为结局,但很显然的,经过了一次次的对拆,纪青盈能支持的时间越来越久,太子要空手制服她也越来越不容易。
到最后一次的时候,太子的袍袖甚至都被纪青盈木剑划破了,太子也是真的用了足足十几招,才将纪青盈制服。
“看来你过去学的还不少啊?”太子上下打量了几眼停手之后也不算太过疲惫的纪青盈,“孤先前倒是没看出来。”
纪青盈也有些惊讶于武艺解锁之后自己的身体素质,加上一下午的对练之中也感受到了进步,多少有那么一丢丢的得意:“殿下过奖。”
太子薄唇一弯:“孤的意思是说,你学了那么多,却这么笨,真是看不出来。”
纪青盈瞬间又丧气了:“那臣妾以后多努力。”
太子伸指在她额角一敲:“努力什么?又不用你做侍卫,活动两下就罢了。”
纪青盈这次心里却是不服气的:不用我做侍卫?等你遇险时再说罢!
转天因为还是行猎的时间,太子原本要带着纪青盈出去策马,结果看纪青盈又要拆招,索性就改了行程去猎鹿。
一开始纪青盈还不太想去,后来想想为了对抗刺客,也得练习一下不能晕血,就咬着牙跟太子去了。
因为朝元猎场一年四季都有皇室行猎,所以猎场里养了大大小小许多动物,在每次猎典开始之前便会将某些动物赶至特定的区域,以供捕猎。
太子虽然对纪青盈的身手稍微有了那么一点肯定之意,但还是没带她到有野猪或狍子的西侧山林,只是到有野兔、山羊、锦鸡、野鹿的东侧林子里转了转。这一折腾又是一下午,最终还真让纪青盈成功猎到了一只野兔和一只山羊。
至此,纪青盈觉得自己算是做足了准备,就信心满满地迎来了第三天。
照例是白日里骑马闲散,随后太子被肃帝叫去问话,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太子脸色不好,但又打发人去叫纪青盈到营帐里侍寝。
纪青盈进门便主动接了德海公公的班,这次她只试了两回就成功解开了太子的腰带,帮着太子把外袍脱了,然后自己就直接爬到床上。
太子虽然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见她动作这样自觉而流畅,还是问了一句:“今日怎么这样乖觉?”
纪青盈一笑:“殿下既然心情不好,臣妾自然要乖觉些。”言罢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殿下,您如今身边防卫还是加紧些好。猎典原本就是容易出变故的时候。”
太子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恩。”随意地点点头,也没吩咐人什么,便直接熄灯躺倒休息。
纪青盈睁大眼睛躺在他身边,很快便听见太子的呼吸开始渐渐转为缓慢绵长。
她努力撑了一会儿,然而也渐渐困倦起来。
“呛啷!”金铁交鸣!
被再度惊醒的纪青盈一个激灵跳起身来,太子的白色身影已经与刺客混战成一团。
“嚓”的一声,利刃向她头脸刺来!
这次的纪青盈算是有了预备,一个跟头翻下去,顺手便抄起了早就看好位置的烛台。
“呛!”太子还是回身来救她,而外间谢允等人的呼喝,火把的亮光,也照旧响起亮起。
“呛啷!呛啷!”纪青盈鼓起勇气,主动出击,太子力战之间有些发急,“你退后!”
果然,刺客的力气与武艺都比纪青盈高得多,纪青盈勉力对了三四招,便被对方一刀削落了半片袖子与一缕鬓发,若是退得再慢半步,只怕要比太子先血溅行营。
“退后!”这次太子是真怒了,纪青盈却不甘心,这时便见敌人一左一右同时攻来,“呛!”太子反手一推纪青盈,她几乎摔了个跟头,而太子则一剑横斩,断了一个敌人的兵器,可是另外一柄尖刀,还是刺进了太子的胸口!
“殿下!”纪青盈叫了一声,在太子胸前鲜血涌出的那一瞬,再度读档。
喀嚓,天旋地转。
“良媛,这两盒都是点心么?”小苜蓿从纪青盈手里去接那两个盒子。
“都是。小苜蓿你让我歇歇。”纪青盈摆了摆手,直接截住小苜蓿有可能会继续说的话,转身便到自己的榻上脱了鞋子,和衣而卧。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太子不死?
难不成,自己是要在太子死后,再去讨好下一个新帝吗?
系统你三观喂狗了吗!
纪青盈恨恨地在心里把系统大骂了一万五千次之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一定有解决的方法。既然还能读档重来,一切都是还有机会的。
跟太子谈一谈?
还是跟谢允说一说?
到底还有什么可以预备?
转日一早,纪青盈到了太子的营帐,进门便叫太子、德海公公和谢允都多看了两眼——轻甲猎装,木簪束发,不施脂粉、不佩簪环,乍一看竟是个绝顶清俊的翩翩少年郎,但仔细多看两眼,那明艳无双的面孔,到底还是更秀丽精致,不似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