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具体伤得如何,可到底是没有性命之危了,不是吗?
佣人们匆匆离去,我允许自己软弱三秒钟——蹲在水中,任由冰凉透彻的溪水将我四面包围,痛哭出声。
然后,上了岸,脱掉被水泡坏了的凉鞋,赤着脚狂奔。
然而,乔宅内外我都找了遍,也没看到亦承,只有受了惊吓的亦杰在佣人怀中挣扎扭动。
我将亦杰一把抱进怀里,轻声拍哄了几下。
小家伙紧紧地揪着我的衣服,把脸紧紧埋在我胸前,慢慢止了哭。
我的心又是一阵噬骨的疼。
佣人把头低到了胸前,不敢看我。
“他们把亦承带到哪里去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温和。
“医……医院。”
“哪间?”
“啊?”佣人反应不过来,猛地抬头看我。
或许被我铁青的脸吓的,他打了个激灵,人也变得灵活了些,“是乔家医院。”
我点点头,冷静地下达命令,“吩咐司机老王送我去医院,五分钟后大门口见。”
“可,可是,老王送小小少爷亦承去医院了。”
“那就老吴。”乔家有两个司机。
“老吴送小小姐……”
是了,他们并不是同一时间被抱回来的。
那么,现在只能靠我自己了。尽管我手脚发软,使不上力。
我把亦杰交给佣人,不顾小家伙又哭又闹,回了卧室换了衣服,穿上鞋子。
才走到楼下,便看到小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走了回来。
该死的,我竟然忘了他!
那些佣人也应该有听到他哭声才对,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抱他回来?
泪水、鼻涕、泥沙糊了一脸,光裸的小手和小脚上也满是泥巴,衣服上还被蹭上擦伤留下的血。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家伙一说话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滚落,大眼里满是受伤,嘴角向下弯着一个委屈的弧度。
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弟弟妹妹掉下桥底去了。
我瞧着狼狈又伤心的儿子,才伪装起的坚强壁垒一下子崩塌了,一把抱住他,哭道,“傻儿子啊,你带着弟弟妹妹们乱跑,害他们掉下桥底差点淹死了,妈妈哪里还顾得上你啊!”
小久仍有些懵懂,但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伸出小手推我,“妈妈,妈妈,那我们快去看看弟弟妹妹啊!”
对!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一把抱起小久就往外跑。
佣人正抱着大哭不止的亦杰在等候。
小久挣脱下地,“腾腾”地跑过去,学着大人的样子哄他弟弟,“亦杰乖,哥哥在这儿,亦杰不怕,哥哥会保护你哦。”
我心里更加难过,哭着转身往车库跑去。
一路风驰电挚般赶到医院。
自有医院负责人在等候。
不等我发问,他便自动自发将两个孩子的情况说出,“小小少爷左手胳膊骨折,头部受到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住院期间需观察。小小姐肺部水肿吸入性肺炎,正在输液。”
“我女儿她,没有别的问题了吧?”
“暂时没有发现。”
谢天谢地!
我喜极而泣。
医院负责人有些尴尬地道,“您需要到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吗?我看您很累的样子。”
此时的我左手牵着小久,右手抱着亦杰,又哭得像个傻子似的,就像是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女人。
不禁引得旁边路过的医生护士纷纷侧目。
可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问清楚了两个孩子的病房,匆匆赶了过去。
在门口外远远便听见哭声,我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进去。
亦承的四肢除了骨折的右手外,其余的都被固定在床上,左手上插着针,头上绑着厚厚的纱布,脸部有些浮肿。
尽管被禁锢了,他仍不断扭动着,嚎哭着,哭声透着惶恐和不安。
亦然仍是一脸木然地看着哭闹不止的哥哥,仿若木头人。
我心痛得像被千枝箭插在心脏,痛得不能呼吸。
我冲上去抱着亦承的脸,一遍遍的吻他,“亦承,不怕,妈妈来了。不怕,有妈妈陪着你。”亦承止住哭泣,愣愣地看着我半秒,“麻麻……”怔怔地叫了两声,想要投进我怀里,却发现手脚被禁锢了,他又“哇”地一声大哭,猛烈挣扎起来。
我冷厉地喝问,“这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他是犯人还是罪人,让你们这样对待他?”
一旁的佣人慌里慌张、吞吞吐吐的解释,“二少奶奶,医生要给小小少爷医治,要给他清理伤口、接胳膊、上药、上夹板什么,小小少爷他很闹腾,抱都抱不稳,他又老是伸手去抓骨折的手和额上的伤口,我们怕他伤害到自己,所以……”
“所以你就拿他当牲口一样拴着,是不是?”我的语调极冷,像来自地狱。事实上,我是真的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把绳索给我解开,然后给我滚回乔家。等待管家给你发完这个月的佣金,你从此不要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