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月亮惹的祸 53.常存抱柱信(一)
作者:11点要睡觉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各位金主爸爸,您的订阅还不够哦~~~十二小时后才能查看正文入了夜,周自恒才从机场出来,急匆匆上了车。一路上,他总叫司机开快些,南城正是大兴基础工程建设,地面被砸碎重修,碎石和低洼让行驶地飞快的轿车上下晃动。

  周冲烟都抽不好,颠簸得够呛,只能跟儿子好脾气地说:“我的小祖宗诶,你老子都快被颠死了。”他话是这么说,但却没有一点叫司机慢一点的意思,顺着儿子来。他又对着蒋文杰说,“我儿子挺执着的一个人,你多担待啊。”

  话里话外,都是对儿子的喜爱。

  蒋文杰是他看好的年轻人,有拼劲,懂进退,也重情义,周冲想培养他,做儿子以后的左膀右臂,因此,有周自恒的场合,蒋文杰总跟着去。

  有时候,蒋文杰自己都笑自己:“简直是周大少爷的贴身男保姆。”但他也就开开玩笑,很是懂得周冲如此的深意。周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以后的一切,都是周自恒的,蒋文杰做得好了,现在陪着太子读书,以后就是一步登天。

  蒋文杰心下了然,对着周冲点头,并没有不耐烦。他是因为顺路才被周冲带上车,捎一程,是周冲在向他释放善意的表现。

  周冲也点头,嘴上还是不忘叫不舒服。

  周自恒满心满眼都想着早点回去,一点不觉车子晃动,见周冲叫苦连天,撇撇嘴道:“小月亮生日都快过去了,都是你,说好的会早点回来的。”

  周冲讪讪,搓着手笑,眉眼柔和,一点不似外头威风的大老板,倒有几分无赖的模样:“就记得你的小月亮。”他嘟囔,“连你老子都不要了。”

  他的儿子没有说话。

  周冲悄悄垂眸瞅了他儿子一眼,那红彤彤的耳朵尖在夜色里也煞是打眼。

  嘿!脸红了!

  周冲还想再说两句,多逗逗周自恒,但又知道儿子脾气大,怕他翻脸,这才把话压下去,不过依旧忍耐不住,一直偷偷摸摸地看儿子的表情。

  他想周自恒是在慢慢长大了,会给小女生买礼物,惦记她的生日,还会脸红害羞了。

  像是一颗小树苗,长了好多年,才第一次触摸到了春天,兴奋又羞囧,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很用心地开出一朵带着一点粉红色的花,生怕人打扰,又忍不住展露甜香。

  饶是司机开得快,道路也没有太多拥堵,开到小区,也已经近晚间十一点。

  下车时,周冲踟躇一会,道:“已经很晚了,小月亮说不定已经睡下了,我们明天再给她补过生日,好吗?”他怕儿子的一腔热忱被冷水浇熄,提前给他一个安慰。

  “不会的。”周自恒语气不佳,他有些生气了,给周冲一个倔强的后脑勺,“小月亮会等我的。我们说好要一起庆祝的。”他这句话说得很轻,显然,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周自恒大步朝小区走去,周冲叹了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儿子后头。

  司机和蒋文杰把东西拿上。

  周自恒走得快,霸道又蛮横,周冲在后头都要快步才能跟上,这就苦了后头的人了。

  南城渐渐入秋,白日还是炎炎酷热,夜间就已经起雾了,淡淡的凉凉的水汽从四面八方涌来。

  周自恒走得急忙,远远地就往高楼上看,他在看明玥家中是否熄灯。

  隔得远,窗户有反射的光,他又细细看了一会,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团,周自恒低头抿紧了唇,顿时有些失落。

  深夜才返家,不是他愿意的。他也想很早就祝她生日快乐的。

  打从他记事起,他们的生日都是一起过的,第一次错过,周自恒心里就像突然缺了一块,空落落的,秋夜里凉凉的风往里面灌。

  他越发不敢靠近高楼,一步步都走得沉重。

  叫司机开快些的是他,到了门口又想离开的也是他。

  周自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陌生又汹涌的情绪占据着他的思维。

  周冲在他背后两米远站着,看他委屈又孤单的小身影,不知道怎样劝慰,愁得点了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

  “小月亮跟妈妈回去吧,好吗?你周周哥哥大概是有事情,来不及。”江双鲤是位英语老师,声音清丽,娓娓动听,她蹲下来劝自己的女儿,“已经很晚了,明天会起不来的。”

  明岱川向来不会说好听话,只是站在风口,替母女俩挡风。他是个行动派,寡言少语,严肃又有礼。

  明玥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她提着一篮小蛋糕,奶油开始化开。

  “可哥哥说会在我生日前回来,要是他回来了,没有看见我,我就失信于人了。”明玥摇头,她讲一口大道理,是明岱川给她灌输的思想。

  江双鲤看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写满认真,埋怨地看了明岱川一眼。明岱川做了个无奈的苦笑。

  明岱川也加入劝说的队伍,他明显直白地多:“是周自恒先没有做到他的承诺,这不算失信于人。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你可以无愧于心。现在有点冷了,爸爸不想看到小月亮生病,我们先回去,回去开着门等,他们要是回家了,你会马上知道,可以吗?”

  明玥努力想了想,又看父母脸上似有疲惫,点了点头。

  往回走的时候,她看了看手里的小蛋糕,她每年都会分给周自恒一块,随着年纪增长,身边的小伙伴换了一茬,参加她的生日的朋友也再变化,只有周自恒从来没有缺席过她的生日。

  走动的声音让周自恒抬头。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明玥,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喊她:“小月亮!”

  他没有发现自己有多高兴,声音有多大,多激动,百米冲刺一般跑到了明玥面前,又蹦又笑:“你……”他像是嗓子哑了,顿时说不出话来。

  明玥惊喜停下来,应他:“周周哥哥。”

  她先前有多失落,现在就有多高兴,桃花眼笑成月牙,酒窝陷得深深的。

  周自恒在香港很想她,每天晚上会看许久的月亮,还会用手去接根本触不到的月光;他会在夜里一遍遍地想她教给他的英文,一遍遍用手写“iloveyou”;在清晨醒来,他会珍而重之地看好几遍买下送她的口红。

  但现在明玥对着他甜甜笑的时候,他却有些慌张,只想逃离,吱吱唔唔半天,也说不上话。

  周冲见儿子阴转晴,耳朵尖红透透,上前揽住明岱川的肩膀,哥俩好道:“诶,我儿子害羞,这么多人面前,说不出道歉的话,给兄弟我个面子,咱们回去,让他们自个儿谈谈。”他叼着烟,拍拍明岱川,又对江双鲤投以感谢的目光。

  明岱川不抽烟,也讨厌烟味,颇不自在地推开周冲的手,思量一会道:“就他们俩,我不放心。”他往些年是看不惯周冲的作风,但做了许多年邻居,同周冲私交还是甚好的。

  “怎么不放心了?我儿子,怎么不放心?”周冲英俊的眉眼挑起。

  是你儿子,那才不放心啊!明岱川看着周自恒垂着脑袋的模样心里就来气。

  “我和周周哥哥说话,爸爸别偷听。”明玥仰着头拉明岱川衣摆,食指和拇指比划,“就一小会,一小会就回来。”

  她腮帮子鼓鼓的,眨着眼睛祈求。

  明岱川对着女儿水汪汪的眼睛就没招,有些恨铁不成钢道:“那就到小花园,别着凉。”他也注重**,尽管女儿才八岁,他也会保护她的小秘密。

  小区做了三期工程建设后,在中心建了花园,玻璃墙,挡风保温,四季鲜花长盛,又有休憩座椅,很受大家欢迎,又只有一扇门,能保障安全。

  明玥点头,拉着周自恒往花园走。

  明岱川沉着脸,在原地待着不动。江双鲤倒是极喜欢周自恒,笑着说了声:“那我们在家等你们,小恒要好好照顾妹妹啊。”

  周自恒被点名,骄傲抬头答应,看自己被明玥拉手,才抬起来的头又低下去。

  两人离开好一会,周冲把钥匙给小助理,让他拿行李回去,把烟捻熄,丢进垃圾桶,道:“我去守着他们。”

  他笑起来,猫着腰走,明岱川倒也想跟上去,最后还是克制住,同妻子回家。

  夜色已经很深,隔岸传来秦淮河的摇橹桨声,市中心依旧热闹。

  花园里开着暖黄的灯,明玥一坐下来,就打开篮子,把里头的蛋糕拿出来,递给周自恒。

  周自恒接过叉子,不小心又碰到她的手,身子都僵硬了一下。

  明玥见他不吃,看了一眼蛋糕,上头漂亮的花形散开,有些不好意思道:“都化了,对不起啊。是不是不喜欢啊?”

  哪里会不喜欢?周自恒急急忙忙舀了一大勺,狼吞虎咽,囫囵道:“好吃,特别好吃,我很喜欢的。”

  他吃得那么急,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但他不想看到明玥失望。

  他整块吃完,神志才回到脑子里,砸吧砸吧嘴,抬头看明玥。

  明玥也正看着他,睫毛浓密,像是小刷子刷在周自恒心头,他呐呐道:“对不起啊,让你等我那么久。”

  明玥大概没想到他会道歉。

  周大少爷是个小霸王,从来只有别人道歉的份,他定是没有错的。

  明玥支着脑袋,歪头看他,酒窝露出来,道:“没关系啊,毕竟我想你了嘛。”

  周自恒脸上哄地炸开,因为紧张,竟打了个嗝,才道:“我……我也想你了。”

  这些年周冲的生意做大,自认是一个相当成功的生意人了。成功了,就开始脱离低级趣味,周冲改了做倒爷、黑.老大时候的糙习惯,从方方面面把自己的形象竖立起来,不再去夜店,日日琢磨打高尔夫球。

  不仅是外在,周冲把家里的装潢也换了一番,尤其在书房花大价钱种了矮竹,根根翠绿如玉,重重叶片交叠,次第展露出隽永的挺拔。

  周自恒坐在高脚凳上,一只腿伸长,一只腿搁在横档上,抱着吉他,漫不经心地拨动琴弦。

  他一张脸工整绮丽,琉璃般透亮的深黑眼眸尤其漂亮,疏落的竹影落在他的眉眼间,宛如黑白的映画。

  小助理想,周总也不必日日去上没什么用只能装门面的精英教程了,他只用把他家小少爷领出去转一圈,就能博得个家风甚好的名声来了。

  周冲也确实常常带着周自恒出去见世面,他只有这一个儿子,爱如珍宝,就是对着公司最瞧不上眼的小保安都会不自觉翘着嘴说一句:“我儿子周自恒,读书好,年年考第一。”

  他说话间,连烟都忘记抽,笑容满面,志得意满的情绪洋溢出来。

  周自恒也给他长脸,十岁的少年郎比一般孩子高大,成绩优异,周冲还让他学马术,学高尔夫,又学跆拳道,怎么好,怎么对周自恒。

  他是个再骄傲不过的男孩了,总有着什么都是“我说了算”的蛮横。

  小助理忍不住又看了周自恒好几眼,心头唏嘘,感叹时光匆匆。

  他第一次来周家时候,周自恒还是骄纵不懂礼貌又可怜巴巴的小矮个,包子脸像面团,穿恐龙睡衣,走路大摇大摆;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小少爷就长大了。

  小助理抹了一把脸,感叹自己逝去的青春。

  “诶,叫你呢,叹什么气!”周自恒踢了踢小助理凳子,胡乱在吉他上拨动,眼角眉梢都写满了不高兴,“接着说啊,你是来这教我练吉他,不是叫你来这乘凉的啊。”

  小助理一不留意,差点被他踢翻椅子,不禁哑然,回过神,好生教周自恒下个指法。

  周小少爷是长大了啊,长成了……大少爷。

  周冲装修地高雅清贵的书房,整个就是周自恒的娱乐天地,地上散落摆着模型和游戏机,凌乱不加整理。

  而现在,周自恒叫了小助理在书房教他学吉他,原因无他,隔音效果最好。

  小助理这一教,就教了一个下午。

  夕阳斜照。

  周自恒把吉他摆正,脚踏着地面,打着节拍,重复了一遍新学的旋律。

  小助理没敢走,倾听着。

  半晌,周自恒抬起头,随意地开口,笑着问他:“诶,蒋文杰,你大学不是学经济吗?吉他也那时候学的?”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一句。少年郎还没有成熟到进入变声期,声音却不是幼年那样软软糯糯,大抵是人过于骄傲,声音也让小助理觉得抑扬顿挫。

  周自恒笑意聊胜于无,极其浅淡,他的脸融进金橙色的夕照里,眼睛黑亮潋滟。

  他生的很像个女孩,唇红齿白,但眉毛如刀,锋利浓黑,冲淡了一些柔软的精致。

  蒋文杰,也就是小助理,他这么些年来来去去周家这么多回,直到前天他上门教周自恒吉他,这位大少爷才嫌弃巴拉地从桌上拿了他的人事档案,又嫌弃巴拉地,一字一顿叫他名字:“蒋……还和蒋校长同姓啊,文……”大少爷打量他一眼,“是挺文气的,杰……也没看见哪杰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