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府衙门前两个衙役相互翻阅那张烫金的府院书函，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也确实听过昨年女案首跟四才子之一的曹贤在府院外比试的消息，再见蔡姬一副焦急神色并没有说谎的模样，商讨过后便双手奉上书函道：“李小姐与蔡小姐都可进去，不过这只大狗就不能了。”
见着蔡姬双目一睁又要发怒的样子，李风月抬手制止住了她，低头对小白说：“听话，在府衙外面待着不要乱跑，我们去去就来。”
虽然小白满眼的不情愿，还“呜呜”出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但也是听了李风月的话老老实实的待在府衙门外。
跟着那衙役一起站立，倒像是一条专门训练出来守门的军犬一般，高昂骄傲的头颅银白毛发随风飘扬，威风凛凛。
李风月抱着玩闹一天疲惫的已经在她怀中睡去的小团子，与蔡姬一道进入了府衙。
府衙倒也不大，绕过了白虎节便来到了正堂，上挂正大光明四个恢弘大字的牌匾，而下方则坐着身穿绯色官袍一身正气的杨戬，手上拿的惊堂木不断翻上拍下“啪啪”声作响正在审理着案件。
此刻审理的是大功坊吴二牛家失窃的案件，而杨戬三言两语下来已经是理出了头绪，当下一拍惊堂木大喝道：“柳家妇人，你说你在案发当时不在家，而为何又有人看见你从家中走出？快快从实招来还能够从轻处罚，要不然就是一个发配五百里的刑法。”
知道还未开始审讯花玉的案件，松懈下来的李风月随蔡姬挤到人前，倒也是专心致志看起了这古代审讯案子。
面对杨戬的威吓，那跪在堂下的柳家妇人浑身发抖的紧咬嘴唇，直到唇瓣流出血迹但依旧不发一言。
就在杨府尹拿起桌上的签子就要动用刑法时，柳家妇人在周围百姓小声的议论之中再也支撑不出崩溃的哭泣出声，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大人饶命啊，小妇当时只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错事。”
虽然柳家妇人认了罪，但是把手伸进签筒的杨戬却没有收回的意思，待那罪状给她画了押之后仍旧把处罚签子丢下道：“打十大板，命人从柳家中追回钱财还予那原告，至于柳家妇人依律徒刑五十里。”
一则案件不过盏茶时间便审理完毕，而且清晰明了并没有冤枉任何人，周围百姓连连高声叫好。
而李风月看了半响心里却是有些好笑，杨戬也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使用其他手段，什么取证抽丝剥茧的套话等等，而是用威和吓让他认为是主犯的犯人认罪，如若不认便要直接动刑。
虽然说杨戬直觉敏锐，鲜少有判错的情况发生，但是李风月对他毫无技巧与公平可言的审讯感到忧心，如若说是天下官员都如他这般德行，然而整个晋朝不就乱了套么。
在李登月忧国忧民揣揣不安的时候，一直在堂前充当记录笔官的蔡归安浑厚的嗓音高声叫道：“传花玉、李灿等被告，与证人李风月和刘季入堂！”
听闻叫到了自己的名字，李风月小心的把睡着的小团子放入蔡姬怀中，整理了一下仪表待维持秩序的衙役确认过身份之后放行，进入到了堂下。
等李风月处理好了事情走到堂下时，只见地上一罗串跪满了犯人，而当日眼高于顶瞧不起女子的混混头子花玉也是身穿囚衣跪在地上，散乱的头发上还插着根稻草早就没有了当日的潇洒模样。
李风月走过去还特意把花玉脑袋上的稻草拔掉，而他却是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并不敢抬起头来。
李风月扫目望去，见脸上青紫消去透露着圆滑的刘季同样跪在地上，而堂下除了两旁衙役之外，就只有她与着另一边的胖子没有跪地了。
当日府衙中科考杨戬对于他亲手立下的女案首显然是认识的，然而立于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对这熟悉的面孔依旧不买账，惊堂木一拍便喝道：“证人李风月，见官为何不跪？”
“女子李风月为秀才身份，自有见官不跪之权。”李风月高昂凤颈，不卑不亢的回话道。
听了李风月所言，听见栏字外的百姓议论声太大杨戬一拍惊堂木大吼一声：“肃静！”便是把充满威严的目光转向堂下不跪的另一个胖子来。
那胖子也是早有准备，立马奉上状纸高声道：“在下是花玉所请的状师，名为明威，还请府尹大人细细看过状纸，望不误判好人才是。”
“哦，原来他就是金陵府中大名鼎鼎的状师明威啊。”因为正在审理案件，观瞧的百姓三两成群只能够低声谈话。
“听闻这明威状师很是厉害，只要他参与审理的案件八九不离十全都翻案，就是要价太高受到许多人诟病。看来这次西市中的花胳膊为了翻案可是花了大价钱啊。”
……
听见百姓的议论声，仿佛以往时候的丰功伟绩就立在眼前般，明威那张圆圆脸上一脸的得色。
然而杨戬可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木纳县尹，反而是先不看状纸抓住他见官不跪的这一条大书特书道：“既然这么说你不是秀才咯？怎能见官不跪！依律，押下去先打二十大板。本官如何审理案件，还由不得你来说道。”
明威一脸的懵懂显然还没有从杨戬的突然变脸之中回过神来，直到左右的衙役抓住他望衙外拖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不过任其怎样哭嚎都是不管用的，并没有让杨府尹改变任何主意。
听着府衙外面板板到肉原本高昂的惨叫与怒骂声渐渐低沉，只有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微弱呻吟传来。任谁听此都不会好过，然而听在杨戬耳中却是犹如异常优美的乐章，精精有味的看起了状纸。
花玉花了上百两银子请的状师显然没有白请，充分发挥古代律师的精神，极力钻研晋朝律法的空子，对于指证他的罪名也都是极力化解。
到最后虽然还是没有摆脱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名，但是比起之前就是要好的多了，所惩处的罪罚最多也就是打顿板子就能了事而不是要冲没家财发配边关了。
也就是明威依仗以往“战无不胜”的名声太过自大见官不跪，低估了杨戬仗打犯人的奇特心理，要不然凭着这么一张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的状纸怎样也不会落入到这番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