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鎏相才起身打理完,就看见外面管家急慌慌的身影。
锦曳眉毛一挑,“木伯。大清朝的,见魂了不成?”她实在想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让一向泰然稳重的相府管家变得如此急慌了。
来人是一个老人,高挑的身子随着岁月的挤压已经微微弯曲,露骨嶙峋的脸上却是一派沉稳精明,这是以前老相爷的贴身侍卫,在老乡也故去后接下了抚养小公子的重任,最后做起了这相府管家来。
他也是这世间除了锦曳唯一一个知悉知卿鎏相身世秘密的人。
岁月硬刻的脸上佯怒一淬,“去,大白天的乱说话,是不是公子这几天忙,欠礼教了?”
木伯向来面慈心善,锦曳悉知他这是假怒,挑着闪躲道卿鎏相背后去了。
卿鎏相这才放下手头书卷,“发生什么事了?”
木伯一拍脑袋,被那小妮子一闹腾,差些忘记了正事,“公子,六王爷和将军过来拜访,现在正在客厅里,”
卿鎏相面色一变,微微一惊。
琉璃的将相向没什么交集,以往老相爷还在的时候,也不见两人之间有什么来往,轮到卿鎏相这一代,出了早朝一类的,更是连句话也说不上,平日里见了,都暗含默契的错身而过,互不言语的,今日,怎么就想着来相府了?
而且,一来,就是一个将军一个王爷,两大身份同时驾临,难怪一向沉稳的木管家也要慌乱了。
不过,愣神也只是最开始那一刹,很快的便恢复过来,安定道:“将军府的只有苏欲绝一个人?”
“是。”
卿鎏相吐了口气,那边好,看来,今日苏欲绝怕也只是给池君夜引路来的,并不代表背后的身份。
“走吧,不要让贵客等久了。”
卿鎏相拂了拂宽大的袍袖,从容不迫朝大厅方向走去。
锦曳和木管家紧随其后。
一道大厅,就看见座椅上坐着的两个铜牙风华绝代的人、一白一黑,白的飘逸若仙,黑的凌然如阎,两样反差对比,个增特色魅力,谁也不逊于谁。
卿鎏相徒步而入,拱手道:“不知王爷与将军两位大驾光临,流相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大人多多海涵。”
两人闻声目光皆往这边探了探,只是反应不同。苏欲绝表情冷淡,瞥了一眼便冷淡如常收了回去。而池君夜却是由最开始的惊讶到到眨眼间的恍悟再到后来的温笑,捏着白玉茶杯的手轻轻一晃,洁白如栀子花的宽大袍袖垂落在他周围。
“小王不请自来,还怕叨扰到相爷了呢。”
“王爷说的是哪里话,王爷和将军能驾临,简直就是蓬荜生辉的事,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桃夭,看茶。”
一旁的侍女连忙手脚灵巧上前奉茶,这是过来途中从管家口中悉知的池君夜所的喜,于是吩咐了桃夭赶去泡的。
既然是品茗之人,自然不能用一般茶水招待了,而桃夭奉上去的又是卿鎏相一直珍藏着的镜湖春,一直以来连自己都舍不得喝呢。
池君夜一手执杯,轻轻掇了一口,溢笑的黑眸微微眯起,指腹摩擦着白玉杯边沿,“甜而不腻,轻而不舒,烈而不醉,果然是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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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爷过奖了。”卿鎏相拾级而上,余光打转过苏欲绝,他清冽的黑眸像是寒霜般,浓浓的化不开去。没有半丝品茗的乐趣。
自然,苏欲绝是一国将军,驰骋沙场,沐浴血海,一身刚烈威冷,纵不会像池君夜一样闲雅淡若,怡弄这些附庸风雅的。
苏欲绝像是有所知觉,斜目朝这边望了望,稀薄的冷唇抿了抿,形成一段下斜的弧线。
卿鎏相不在意的拂了拂袖摆,凝目问道:“不知道王爷今日驾临是为了……?”
“小王今日来只是想让请教一下相爷,你知道,我初次回京,有很多不方便的,父王说,相爷学识广博,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
“说不上请教,王爷有事不妨名言。”说道这里,她倒是差些忘记了,从今日开始,她也该是池君夜名义上的导师了吧,国事政论,也该一步一步教导他了。
但是,领路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苏欲绝?
压制下心底的疑惑,池君夜已经站起来,请手道:“那相爷现在就开始吧。”
卿鎏相微微一愣,转身命人将书房里那些书卷取出来摆在院子的石桌上。
院子里有一面不算小的石桌,是卿鎏相平日里看书的常地,那石桌旁边还长了两三棵粗壮的槐树,卿鎏相觉得夏日酣眠不错,所以就府里的侍卫们在这树之间安置了一架软榻,左右两边用绳子结实的系着。
每到夏日,槐树的阴影投下来正好遮住了这么一块儿地儿,形成天然的阴凉,加上淡淡的槐花香辅以安神。是以,这也是卿鎏相极度喜爱的。
若说石桌软榻这一类还能理解,那么最后那一架藤蔓缠绕着的秋千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相爷,你这是?”池君夜指着某一处好奇道。
卿鎏相笑容僵硬了片刻,转身挡在池君夜面前,同时也挡住了他的视线,“王爷不是要学习吗,现在天气温润正适合看书,这边请。”
池君夜见她面色,知晓她不愿解释,也就不再纠缠,但是他放弃了话题,并不代表别人会放弃。
这个别人似乎有些出乎卿鎏相的想象。因为开口的正是一路沉默如冰雕的苏欲绝。
他凤眸微敛,冰漠的视线凝集在卿鎏相身上,“没想到相爷还有这等兴致。”
“谁说的!”卿鎏相一口回绝,心中已经懊恼了起来,暗地下将银面骂了了遍。
“哦,那是?”伴随着一道高翘的尾音,妖镜一袭猩红大袍子迎面从墙面上跃进来,他身轻如燕,大红袍子随风鼓起,沿着他四周平铺开去,像一朵张狂的血色妖莲。
卿鎏相眉毛一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让她咬牙的是,什么时候守卫严密的相爷府竟然变得这么疏松,是任何人想进就能进来的?
“木管家,这是怎么回事!”秀美一拧,她随口唤道。
木管家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虽然随着老相爷走南闯北见识过大世面,但是面对着眼前这突发的一幕,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怎么会料到严密戒守的相爷府,竟然会让这么一个红衣男子大摇大摆走进来,更何况,对方身份莫名,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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