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话要说呢？明知道面对的是一份即将结束的感情。现实的身份关系令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不得不将心牵往天涯。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双含恨的眼，不知到底是在恨着她的隐瞒还是在怨自己的无知。

　　与其说这是一种背叛倒不如将它归类为命运的捉弄，凡鸯会成为小疤，她比任何人都要痛苦，何况在面对自己对亲信的人面前，她还要装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其实最无辜的人明明就是凡鸯，他又有什么资格怨恨她呢？

　　“小9，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一点都不怨你。”她微笑，脸上保持着从进屋就未动摇的神色，明明心底是苦涩的。

　　即使面对祥瑞的冷酷，她还是依旧笑着。

　　“我来只是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不，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无所谓，但是我还是要跟你道歉。”错是否在于她呢，可现在在她的心中，小9就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不是吗？

　　他什么也不知道，还将全部的感情投注在她身上，到头来竟然却是一场空，他什么都不值得，不值得……

　　“道歉？嗤，有这个必要吗？”显然，祥瑞对她的态度是不屑一顾的，他的冷哼是最好的表现。

　　呵呵，果然，他生气了，还是第一次，让她产生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小9……别这样，毕竟我们还是……”凡鸯伸手，想如以前那样拉着他。

　　“还是什么？我们已经什么都不再是了！”但祥瑞没给她拉紧彼此的距离，硬生生地扯回自己刚落入她手中的袖口，不顾她的感觉。

　　“小9！”她以外地看着他的冷硬，手心发麻、心中寒颤。

　　“别叫得这么亲热，8王姐！”对，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王姐和王弟。

　　“你刚刚……唤我什么？”就算不顾虑他们的感情，他也没必要跟她保持这么生疏的态度，他从来没这样叫过自己，从来没有！

　　“8王姐，我现在什么解释都不想听，您还是请回吧，别忘了父王说过，8王姐未经允许是不得擅自进太子殿的。”祥瑞故意对她表现出疏远的态度，还将父王拿来对付楚姩的圣旨用在了她的身上。

　　“那道圣旨和我无关，而我也不是来解释什么！”她也生气了，气他将自己与楚姩相提并论。

　　“赵权替我送王姐回去。”见她隆起的眉头，祥瑞还是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样子，执意要送客。

　　“小9……”凡鸯心里明知自己冤枉，但就是不能接受祥瑞的冷淡。

　　“公主殿下，请回吧。”赵权板着脸，夹进两人之间，摆出请回的姿态，替主子解围。

　　“你退下！”她话未完，他这个做奴才的没资格挡在她面前说话。

　　“赵权送她离开！”祥瑞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干脆转过身去命令赵权。

　　“我不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她激动的上前想拦住欲走的祥瑞，可无奈前面还有个赵权阻拦着自己的行动。

　　“我不想听，你回去吧。”祥瑞迈开步子，干脆自行离去。

　　“小……祥瑞，你别走，你别走行吗，我求你……我求你……”终久是忍不住的，见欲离去的祥瑞，凡鸯心急的大喊，泪水刷地一下落了下来。

　　“公主……”赵权见状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心里也满是无奈。

　　他知道这件事早晚有一天会曝光，所以为了主子和小疤的好，他一直守口如瓶，事到如今还是没能逃过两个人的情债。

　　“赵权，求你放开我，求你了……祥瑞，你别走，别走……小9……小9……”泪水模糊了双眼，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的祈求，明明她根本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是好，但她就是不想祥瑞就这样离开，心中的不安总也搅着她，生怕这么一别彼此就再也回不去了。

　　“赵权，你放开她吧。”还是没有狠下心来，祥瑞折返了回来，倒真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话想告诉他。

　　“是。”总算得到了恩准，赵权松了口气扶正欲倒下的人儿。

　　“祥瑞……”凡鸯见他又走回来，心里不禁暗喜。

　　“我只是怕你不死心，所以给你一次说清楚的机会。”他还是一副完全置身世外的冷漠，会回来纯粹只是想要她死心。

　　“不，你是放不下我，对吗？”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脸上的泪花一点也不配合。

　　祥瑞见状，心底莫名有丝不舍，但捏在身侧的两拳却说什么也不准许他再松手上前。

　　看他酷着一张冷脸不说话，凡鸯倒是真的误以为他是默认了，干脆大胆的上前想要向以前那样贴近他。

　　可祥瑞早知道她会误会，见状离开扯开身子，让她扑了个空。

　　“王姐，你最好别得寸进尺。”他警告她。

　　“我……”真的是自己得寸进尺吗？凡鸯抹抹眼角的泪痕，抿着唇努力想要放轻松些，可心底的揪痛却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王姐，容我提醒您，以前的事情都不过是一场骗局，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就当什么都未发生过，以后我还是太子，您还是8公主。”在凡鸯开口前，祥瑞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干脆将两人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三言两语给推得一干二净。

　　当成什么也未发生过？凡鸯怔愣地望着他，想不到他可以放下的这么轻松。

　　那份感情真的可以就这样断了吗？她紧揪着胸襟，这让她情何以堪？

　　“祥瑞，我知道我们是回不去了，但是请你不要对我这样冷淡好吗？至少……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对我可以吗？”虽然答应了父王会放手，可她就是断不开这份情意绵绵，不能放开自己的手。

　　“8王姐，我说的您还听不懂吗？需要我再从新说一次吗？”回到小时候，她也未免太痴人说梦了。

　　再玩弄了他以后，又想要回到过去，这简直是个笑话。

　　“不，你不要说，就当我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鸯儿，你是我的小9，行吗？”她不是在跟他谈条件，还是一种强硬的坚定态度。

　　“不可能！”三个字就可以将凡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部击碎，祥瑞做到了。

　　“不可能吗？真的是不可能了是吗？”果然，果然什么都回不去了，即使一切都是出于为了他们的好，自己直到最后都得做那个坏人是吗？

　　明明回宫的目的是为了抓出陷害她的人，并保护他和太子哥哥，宁愿自己承受一次的痛苦也要留在他们的身边守候，可是到头来，当自己拿回了身份以后，却又不得不再次掉进另一个万丈深渊中受尽委屈。

　　她哭的值吗？她干嘛要哭呢？好傻啊，人家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还在执着个什么呢？就算现在得到了他的谅解，她也不可能和他在回到从前，他们都大了，有了各自的人生。

　　小9并没说错不是吗？早晚有一天，他都得娶妻生子，她也会嫁为人妇，那么他们还不如真的就这样断了算了。

　　是啊，原来放弃是意见这么容易的事情，为何方才偏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凡鸯嗤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见到她这副落寞的样子，祥瑞的心也好不到哪去。

　　并非是自己真的不能原谅她，但是现在彼此的身份，倒不如就干脆借此做个了断，免得日后再痛苦下去。

　　“王姐，我言尽于此，至于你的错爱，小弟已经无力招架。”既然都选择要做一回坏人，那么他就彻底做到最后吧。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明明是姐姐的……对不起……为难你这么久，对不起……”也行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那么她答应他，放开他。

　　“王姐……”没想到她会答应了自己，甚至还像是看透了一切般不再执意着这份感情，脸色也不再是方才那般愁云惨淡，倒像换上了一张了悟的脸。

　　“太子，你说的对，我们都长大了，根本不可能做回重前的我们，那只能是童年的回忆，一场梦幻罢了。”她轻扯唇角，露出了一抹笑靥。

　　他竟然再也看不到她脸上的哀怨，除了发自心底的笑。

　　她真的做到了放手，比他还要彻底吗？

　　“恩，谢谢王姐的成全。”现在，也只能收下她给自己的自由，这不就是他要的吗？

　　“太子殿下，我叨扰多时该回去了，您也早些休息。”天夜已晚，她不便再在这里耽搁。

　　“好，让赵权送您回去。”祥瑞点头，但一双眼似乎还流连在她的脸上，执着想要找到什么。

　　“不用了，我现在住进未央殿了，离你不算远可以自己回去的。”谢绝了他的好意，凡鸯行礼后便翩然离去。

　　可出于不放心，祥瑞还是安排赵权尾随了去。

　　直到看着凡鸯进了未央殿后，赵权才完成任务赶回太子殿。

　　本是要复命，但回殿后的赵权却见到太子殿下独自一人站在窗边沐浴在月光下。

　　“殿下……”他轻唤他。

　　“呃？”未发现身后有人，祥瑞背着他偷偷以袖口擦拭了下脸，轻轻抽泣了几声才勉强控制好情绪回身见他。

　　“公主……已经回去了。”赵权当然知道他方才的举动，但做奴才的没必要多管闲事。

　　“恩，那你也下去吧。”他淡淡的点头。

　　“殿下……”赵权其实是有话想说的。

　　“还有事吗？”见他香香吐吐，祥瑞倒是意外他也有这样的时候。

　　“其实，奴才早就发现她的身份了。”虽然他知道不该说，可他也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全部怪8公主。

　　“是吗？连你也早就发现了，可为何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心中梗塞的不就是这个吗？为何鸯儿就在自己身边，可他却是最后一个发现的，也许太子哥哥也早就知道了。

　　他是迟钝吗？从小到大他与凡鸯感情最亲密，哪怕是变了样貌或者换了声音，他都该第一个认出她的不是吗？！

　　该死！该死！该死！他什么都没做，却是最伤她的那个人不是吗？！她明明就在自己身边等着他发现，可他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还逼着她离开自己！！！

　　“太子……”赵权见他紧绷着身子，脸色也很难看，心急着上前询问。

　　“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还再愤慨什么，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其实，凡鸯一直都没有欺骗他，甚至明明就呆在他的身边让他去发现，只是他太愚蠢，是他太执着于小疤的身份，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背叛了他们从小许下的承诺。

　　祥瑞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谴责自己，恨自己的愚钝，恨自己的冷酷无情。

　　而凡鸯，成全了他的自私，从开始到现在，都是那个最无辜的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