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以被寂静支配的永夜象征,连存在都不再存在的消亡。
就在帝国某处的墓地深处,埋葬了无名战士的英灵。
军殡礼正在进行,围绕着十五块墓碑,作不同打扮的军人排成队列,深深鞠躬。
在绑上白布条的木棍前,这些人从口中复述出相同的句式。
“为了帝国的荣光。”
达芙妮拢着身披黑袍的少女肩膀,神色中满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十六位安插在学院深处的钉子,从帝**阵精挑细选的老兵,全没了。
谁也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了防止身份暴露,每隔半个月他们才会例行的向帝国机要部报告最近发生的事情,所以当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是灯火节后的第三个日子。
没人敢去探寻其中的原因。
充满法师的学院危险性足以与龙巢媲美,竖立在墓地中的石碑也只是空墓,好在世事无绝对,在有心搜寻下,终究还是有蛛丝马迹被翻找出来。
那是一具从天而降的,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从掉落的地点上看,应该是被人从秘藏岛边缘扔了下来。
他身上的事物完好无损,发现时尸骸已经被秃鹫啃食的残缺不全,帝国机要部在空岛的负责人紧急召来家属辨认失物,结果就是在看到遗物的瞬间,她身边的孩子直接晕了过去。
——那是她的父亲。
军殡礼完成,士兵缓缓散开,冷清的墓地,直到最后,只剩下达芙妮和少女两人。
“席娜,走吧。”
达芙妮低声招呼一句后,席娜僵硬的点点头,面无表情,目光空洞。
她叹口气:“别这样……你将来的日子还长,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嘴里这样说着,却没有一点照顾自己的意思,与长久来照顾自己许多的女人并排行走一会,席娜忽然问。
“达芙妮姐姐,认识我的爸爸妈妈吧?”
达芙妮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女人笑了笑:“很久以前,我和你的父母,还有另外一个人都是佣兵。”
席娜在随便找一些闲聊的话题。
“那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很难过吧?”
这话让达芙妮陷入回忆之中。
良久后她抬起头,洒脱的笑:“并不,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
前行还在继续。
离开了墓地,就到达了军营旁安置士兵家属的地区,一座座木屋被改在宽敞的平原上,依山傍水,行走在街道上的老人,女人和孩子眼里满是担忧,以至于整个城区都显得死气沉沉。
闲谈还在继续,两人走在路上,听着席娜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达芙妮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
她的目光闪烁,在考虑重大的事情,最后下定决心,还是准备将它告诉女孩。
“席娜,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见席娜还是失魂落魄的模样,达芙妮轻叹口气,不再多言。
但就在这时,她的袖子猛地被攥住,一低头,就发现好友的遗女身体在颤抖。
“不要走……”
声音中满是恐惧。
达芙妮笑着俯下身。
“没事的,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我很快就会回来。”
“不要走……”
达芙妮笑容中带上一丝无奈。
“我没有骗你。”
等席娜抬起头时,她看到女孩的眼里已满是泪水。
“那约好了,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在那哀求的目光中,战斗了一生的女人再不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嗯,我答应你。”
那是席娜的父亲。
——也是她此生唯一在意过的男人。
有些事必须要做,哪怕,只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安慰了一句,女人站起身,披风被微风卷动间,身影消失在未知的远方。
灯火节已过去三天。
节日的喧嚣渐渐冷却,街上又恢复了原本冷清的景象。
被奈奈撞破好事的神秘组织被连根拔起,作为囚犯,被囚禁在抗拒火环中的女子被捕获,送往学院中某个秘密地点,由位列一十六席的心智系导师“麻瓜先生”亲自审问。
奈奈还是从环迅中看到的这些消息,但她本人却没有涉足的打算——
她只在意是谁偷了自己的东西。
“会是谁呢?”
可惜奈奈并没有掌握任何预言系法术,所以这个问题恐怕就没有了答案。
所以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奈奈开始研究法术。
实验区。
趁着学生都在听课时来到祭坛前,奈奈将手里的两个包裹放下,摸着额头长舒口气。
她准备的第一个课题是“苏生仪式”。
效果是将一具完整的骨骼或尸体活化,使其具有行动能力。
与“亡者复生”法术具有同样的效果。
当然作为仪式与法术的差异之处,仪式需要齐全的材料准备,冗长的施法时间,并完成一些特定的动作……就像跳大神一样,相比于法术来说这当然极不方便,但事实上仪式却是法师观测现象,在灵魂空间中提炼法术的必备途径。
也是法师施展超环法术的唯一方式。
例如奈奈,只要她掌握相关的仪式步骤,七环的她便能施展八环甚至九环的法术。
而她现在所要进行的亡者苏生仪式,理论上却只有二环——
“所以,不会失败吧?”
……
大骨头棒是奈奈在食堂里买的,上面的肉早被她啃了个精光,经过加工坊的打磨后被雕塑成合适的形状。
祭坛被学院安设在实验区,用特殊材料制作,可以有效收集从奥藏角中逸散出去的负能量。
虽然直接以人类尸体作为实验素材是明令禁止的事情,但自己拼凑而成的傀儡却没人会管,负能量说到底也只是能量的一种,学院作为传承知识的地方,自然对这方面放宽很多。
而奈奈,她虽然没搞清楚为什么被负能量浸染后,骷髅会获得相应的行动能力。不过这并非此仪式的的关键之处,她只要知道魔力可以加速骷髅被负能量浸染的过程就可以。
“那么,开始了。”
奈奈从口袋里掏出拼接而成的完整人类骨架。
有过上一次自助使用召唤法术的经验,她熟练的自身体中逸散出魔力,加速催化祭坛上的骨骼被负能量浸染的过程。
这些多余的魔力将作为以后提供给骷髅的能源使用。
奈奈就保持着双手输出的姿势,直到十分钟后,祭坛上无头的人形骨架手指才动了一动,随后它以手臂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走下祭坛,静静侍立在原地,等候着奈奈的命令。
“豁,累死了。”
奈奈甩了甩手,看着站在眼前歪歪斜斜的骨架,心里纳闷着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动弹。
而就在她就在产生这种心意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那具骷髅居然真动了动。
奈奈沉思了一下。
“抬起左脚。”
骷髅僵硬的抬起左脚。
“抬起右脚。”
骷髅依言照办,让女孩一下眉飞色舞起来。
“去主楼东边的食堂里给我打份不加辣的霜草鸡块拌饭回来。”
无头的骷髅僵立在原地,没过多久,头顶上“嗤”的冒气一股青烟,倒在地上。
……
“所以,这是宕机了吗?”
奈奈掐着下巴,围着骷髅转了两圈。
说到底她也只是法术的初学者,发生这种事,她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看来想要真正掌握秘法的力量还有一段路途要走,正当她心里这样感慨时,却冷不防实验室的门一下被推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并排走进房间,娇小的粉发女孩见到背对着她的奈奈,弱弱的打起招呼。
“奈奈……”
奈奈回头一看,看到来的人是艾尔薇和琳这对双人组,顿时有些吃惊。
“你们怎么找到这的?”
艾尔薇轻哼一声,甩了甩脑袋。
“想知道,求我呀。”
奈奈只是笑,她知道灯火节当日自己放鸽子的举动让这高傲的女孩耿耿于怀,因此凑上前,碰了碰艾尔薇肩膀:“别生气了,那天是我不对。”
艾尔薇僵硬的神色稍稍软化,但脸上还是维持着不情不愿的模样。
琳自然也看出这了点。
奈奈了然,又问。
“找我有事吗?”
琳小声说。
“新生游学见习的时间到了,艾尔薇说要把你带上。”
奈奈皱着眉:“游学见习?那是什么?”
艾尔薇接过话。
“你可以理解为外出实习。”
她气哼哼的说。
“我们总有一天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外出,所以提前有这种经历会很重要……”
“也就是去郊游咯?”
“你去不去!”
艾尔薇没好气的瞪了奈奈一眼。
“这还只是游学见习的好处之一,按照我爷爷的说法,它还可以培养学员的随机应变能力、使用秘法的熟练度、最重要的是,学徒可以在旅途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课题,因此这类学校每学期都会举办一次,学员分批组成小队,由最少获得了法师资格证的人带队……”
最后一个理由倒让她有了一丝丝兴趣。
她也想多走走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不同于旅鼠的,同样能建立感官共享的课题素材。
那只骷髅蠢到可爱,指望它做精密工作不大可能,所以奈奈只能另寻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