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塔外,有弟子小心翼翼地问宁鸿荣:“二爷,那燕子比大子领先那么多,真的没关系吗?”
当年让宁家称霸整个东越大陆的上层秘技全在这九层试炼塔的塔顶,他家二爷怎么瞧着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要知道那些秘技功法要是被一个外人夺得,那宁家可就真的永无翻之地了。
宁鸿荣负手后,神自若:“慌什么?塔里供奉的都是宁家的列祖列宗先辈大能,自然庇佑的是宁家的弟子儿。”
这话一语双关,也让互相看不顺眼的李怀谷和赵其芳顿了顿,没了斗嘴的心。
虽说以烟雨阁和红英馆弟子的实力,也没机会上高层得绝世功法,可这种话听在人耳里,谁心里不膈应?
宁鸿荣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抬头看向灵榜。
第一名宁七七依旧在第七层,没一点动静。
兴许,她已经没有机会再继续往上了。
“‘庇佑宁家的弟子儿’是什么意si?”作为听小能手,叶一然十分敏锐地抓住了宁鸿荣话里的关键词。
岳辛举着两片叶子遮脸,正在观察四周敌,听到叶一然的问题先是一愣,旋即倒抽口凉气:“不好,老大况不妙!”
“怎么了?”叶一然急切地看着他。
岳辛道:“我刚刚还在纳闷,宁家压箱底的小本本儿都要被人给夺了,那宁老二怎么能那么淡定,原来是这么回事!”
叶一然催促他:“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岳辛道:“这么跟你说吧,这翎雀是宁家第三任家主费了不少功夫捉回来的,一般驯服了妖,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这是常识,叶一然立马就回答上来了:“结契。”
妖野难训,控制不好就会逃跑,伤人,甚至伤己,结了契约,主人才能更好地控制。
“正解。”岳辛了个响指,“这翎雀必定也和那第三任的宁家家主结了契约。”
“可那宁家第三任家主不是都死了吗?这翎雀的契约也应该早就解除了啊。”
“大,”岳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世上的契约千千万,又不是只有主仆契一种。那宁家家主与翎雀结的应该是血契。只要宁家血脉不断,那翎雀就会永远受到宁家人的制衡。也就是说,光有‘祭品’还不行,还必须得有宁氏子弟的血,方可向翎雀许愿。”
这就是宁鸿荣所说的,祖辈的庇。
本来叶一然听到那声“大”正发怒,可听完后面的话,她已经没心纠结那些了:“如果没有宁氏子弟的血,那会怎样?”
岳辛拧眉:“会让意图闯塔的人,永远留在第七层。”
翎雀有一招绝技,能够源源不断、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从上发射羽,人总有命门、总有累的时候,而那翎雀却坚不可摧,不知疲惫,谁又能抵抗多久呢?
叶一然正着急,可那气儿还没提起来就突地转了个弯:“等等,我们在瞎担心个什么劲儿啊?小七不就是宁氏子弟吗?”
“担心的就是这个。”岳辛皱眉道,“老大是被宁老爷子收养的干孙,虽然姓宁,可是却没有一丁点宁家血统。”
被收养……
叶一然恍恍惚惚。
她从前也听过类似的闲言碎语,却以为是那些人恶意诋毁小七的,没当回事儿,转眼就忘了,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也怪不得上任宁家家主一死,小七就被赶出宁家了。
她突地想到了什么,心头陡然一凉:“这一切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那燕子对试炼塔那么悉,定然是有备而来。而他刻意接近小七,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现在,将她作为拥有宁家血脉的祭品献祭出去,好达到他的目的。只是他算错了一步,没想到小七是被收养的,不是真正的宁家血脉,以至于惹怒了那翎雀,最后两人呜呼哀哉魂归此塔……”
说着说着,她用力地搓了搓手臂,冷得连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小七古灵怪,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死里逃生,不会那么轻易就见阎王了吧?
还有那燕子,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总不能连小七都不如,被一只鸟儿被灭了吧?
“灵榜上还有老大的名字,就说明人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活着。”岳辛紧紧握拳,“兴许……还有转机。”
此时此刻。
宁七七站成丁字步,双手扣在前,嘴角上扬四十五度露出人微笑:“世上财富万千皆如过眼云烟。作为一个云淡风轻的纸,怎么能被那个些光闪闪的俗物了慧眼?淡定,淡定……”
声音柔和,神离,那认真程度说得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只是燕离那家伙好像从来不会看人脸,偏找这种时候问她:“多少。”
多少?
这问题回答起来伤人自尊了。
宁七七面上笑容僵硬而浮夸,声音从牙缝儿里缓缓挤了出来:“呵呵,七根。”
七根,没错,不是七十根,不是七百根,而是七根!
你说人得背到什么程度,才能像她这样,在飞飞扬扬伸手就能抓住一大把的漫天羽之中,见缝针完美地开所有正确选项,最后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抓住了一把小水珠?
难不成集齐七根羽还能召唤一次神龙?
“不错。”难为燕大神然对她的表现很意,“你那两招三脚猫功夫,也算有点用。”
宁七七目光怪异地瞥向燕离,明明被夸了,怎么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燕离长袖一拂,抬手一拨,那琴弦回动,叠音颤颤,清冽如龙鸣凤啸,遥遥直上天际。而他薄唇一启,声音和缓,却比威严厉呵更要慑人几分。
“还不滚?”
那翎雀羽乱颤、瑟瑟发抖,一脱离琴音控制,便在这如同大赦一般的天籁之中,振翅一飞,昂首冲入那顶端的无尽苍穹之中。
宁七七见那大鸟儿飞走了,还愣了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燕离已经收了古琴,轻飘飘如同一片鸿羽一般在她的面前。
她问道:“这就……可以了?”
燕离风轻云淡:“嗯。”
宁七七眨着眼,不确定地再问:“就这么简单?”
“嗯。”
“那你既然得过大鸟儿,刚才为什么要拿我去喂鸟儿?!”宁七七又开始撸袖子了。
燕离回答得十分自然:“翎雀玩心大,要逼它发火,自然得想点法子。你不觉得,明明自己渴望的就在眼前,伸手就可以得到,却被人突然夺走,这种绝望很让人愤怒吗?”
宁七七磨牙道:“我不知道大鸟儿愤不愤怒,不过我知道,我很愤怒!燕离你站住,我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