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军和义军都如约出战。
陈远和英布昨日已各率三万人马潜伏到预定位置,在等候秦军的落网,项藉则率主力大军在秦军前列兵布阵。
秦军亦在章邯指挥下分列排阵。
其中军门旗下,秦帝国钦差大臣御史大夫常广及赵勃、王天德、刘世勇、夏进四位新秀将军,傲然而立,章邯与手下诸将分立在他们左右前后。
章邯遥指着义军门旗下的项藉,对常广几人解释道:
“对方阵中门旗下那骑黑马之人,就是这支贼军的首领项藉。此贼强悍无比,持强傲物,能打善搏,我手下死于他长戟下的有名将军不计其数,这厮猖狂霸道,睥睨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说着又故意在赵勃面前说道:“我手下这些战将均不是他对手,赵将军神勇,可能还可与项贼对上几百回合,最终擒得那厮。”
赵勃闻听,冷笑道:“这贼果真有如此能耐吗?我倒要亲自会一会他,看看这个令章将军胆寒的反贼到底有何手段!”
他言罢,就命令擂鼓三通,震天鼓点过后,赵勃手提弯月长刀,催马跃出本阵。
到得两军中央,赵勃勒住马头,大声喊道:
“我乃帝国新晋将军赵勃,当朝丞相之侄,目前在大秦帝国将军排行榜中名列第一。
“反贼项藉,我听说你骁勇善战,鲜逢对手,有种的话,就上来和我大战几百合,看看我们谁胜谁负,谁优谁劣!”
项藉闻言,勃然大怒,不待赵勃话毕,就挺戟出马向前,在赵勃两丈前勒马站定,怒气冲冲道:
“哪里来的无名小卒,在此口出狂言,项二爷之名,谁人闻之不吓得肝胆俱裂,屁滚尿流!你却信口雌黄,看轻二爷,你也不怕二爷一戟挑飞你!
“快滚蛋回去,二爷不听你的虚名号,还是叫章邯老儿出阵,我要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项藉装作不知赵勃是秦帝国派来的钦差,只把他当做章邯手下一大将,故意用言辞激怒他。
赵勃闻得项藉轻视他之言,果然怒不可竭,大声骂道:
“果然是个孤陋寡闻的无知反贼,我堂堂帝国御封武威将军,你小贼竟不识得!今天本将必把你生擒活捉,五马分尸,以震慑天下反贼,重树我帝国尊严!”
“口气倒不小,那还要看看二爷的大戟答不答应!”
项藉说着就催马扬戟奔向赵勃,赵勃当然毫不含糊,催马举刀相迎,两人就你来我往地厮杀起来。
二人激战了三十多个回合。
只见赵勃愈战愈勇,手中弯月长刀上下翻飞,劈挑削剁,横崩钻冲,那大刀使得滴水不漏,风吹不进,刀刀不离项藉周身要穴,无丝毫破绽。
只把项藉杀得穷于应付,险象环生。
好几次项藉人头险些被大刀削去,只惊得项藉冷汗涔涔,气喘吁吁。
又十多个回合后,项藉更是左穷右拙,委实难支,再也抵敌不住,口中大叫:
“二爷我今天身体欠佳,极为不适,咱们明日再战!”言罢,拨马拖戟就败逃而走。
赵勃斗得正酣,见项藉突然逃走,哪肯罢休!
他冷笑道:“想逃?没门!今日不生擒于你,也必把你这个反贼头子枭首在地!”
说着就挥马向项藉追去。
此时项藉大军早已得到命令,不待项藉发话,纠纷向北边方向败退。
项藉边随着潮水般撤退的大军往北方溃败,一边不时调转马头与紧追不舍的赵勃勉力斗上几合。
支持不住,就扭头奔逃,赵勃追得急时,再扭身拼命抵挡一阵,如此反复数次。
他一边极力抵挡赵勃的勇猛攻击,一面大声向溃退的手下军士呼喊:
“快撤!快撤!这厮厉害无比,二爷我斗他不过,留得活命就是留得本钱,以后我们不愁东山再起!”
他说着就亡命逃奔。
赵勃越是闻他如此说,就越精神亢奋,雄心万丈,信心百倍。
心说反贼就是流寇德性,沾着便宜就上,遇到挫折就抱头鼠窜,一哄而散。
这项藉也并非章邯说的那样不可战胜,也不过如此而而,哪像章邯老匹夫述说的那样,功夫登峰造极,坚不可摧。
他正拼命追赶项藉,章邯率几个大将拼命赶到他跟前,大声提醒赵勃道:
“赵将军,我看项藉小贼今日反常之举,令我疑惑,请将军万不可贪功冒进,以免误中此反贼的诡计!”
赵勃勒住马头,鄙夷地看着章邯道:
“章将军是别有用心,另有所图吧?我看这些反贼只不过就是一群草寇,并非将军形容的那样神乎其神。
“眼见我要立下不世之功,将军面上无光,无法向朝庭交代你先前的不作为行为,就过来拼命扯我后腿,让本将也像你一样做个庸人吧!是也不是?”
面对赵勃的冷讽热刺,章邯也不与他计较,只是耐心地劝道:
“赵将军,今日之战,委实蹊跷,令人费解,况且我见贼军中并无陈远和英布那两悍贼的身影,心中极为不安。
“陈远那小贼,不但功夫奇高,而且韬略计谋比贼首项藉更为可怕,老夫头几次落败,都是因他而失败,如今不见他身影,岂不怪哉?
“依老夫不妙预感,这些小贼正在酝酿实施一个居心叵测的大阴谋!请赵将军务必三思而后行!
“老夫所言,句句肺腑,掏心置肺,实无个人私心杂念,亦无个人偏狭,绝无阻挠将军建立功勋之意。”
章邯苦口婆心地劝阻赵勃,不要中了义军的歪门邪道,实是为整个大秦帝国考虑,亦是为他个人的利益在思量。
赵勃确实是烦人,章邯恨不得一剑干死他,但他不能置整个帝国大局于不顾。
赵勃更不能在他这里因贪功冒进而身首异处,失缺了性命。
他可是丞相赵高的侄子,是赵高眼中的军中未来之星,大宝贝一个,如果命丧于此,赵高一怒之下还不得搞死他章邯!
赵勃正在走向一个他自认为的辉煌通天大道,早已把章邯看成百无一用的碍事老东西。
他不耐烦指着丢盔弃甲、偃旗息鼓、惊慌奔逃的义军道:
“你看贼军败得全无一点矫揉做作的假象,如若诈败,贼军会撤退得严整有序,伪装的痕迹会一目了然。
“章将军你可细看贼军的现状:整个败退队形散乱不整,蜂拥而散,你拥我挤,争先恐后,就是一副狼狈逃命的造型,我们这时再不乘胜剿杀,还更待何时?
“战场形势,向来瞬息万变,贼军再强大,但遇到了更强大更厉害的对手,他也会失败的。
“我们一定要抓住这消灭贼寇的大好时机,把这支整个帝国都头疼的反贼武装彻底消灭干净,还我大秦帝国清静河山!”
章邯又是被损得灰头土脸,但他还想再劝阻赵勃谨慎时,御史常广和其他三个将军也到了他们二人近前。
常广根本不懂得行军打仗,更不懂功夫,只是一埋头苦读的书呆子。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他见赵勃和项藉交战,真是眼界大开,口中直赞赵勃不愧有大秦帝国第一勇士的美誉,当之无愧的名将之花。
他不住地啧啧称赞:
“你看赵将军那大刀使得神出鬼没,惊天泣地,鬼斧神工,巧夺天工!只杀得那贼首节节败退,穷于招架,落荒而逃。我大秦帝国有此勇将,何愁江山不稳!”
他见赵勃奋勇追击仓皇而逃的项藉,更显精神振奋,于是也拍马向前追击起义军来。
到了章邯与赵勃近前,他见章邯在苦苦阻挠赵勃向前杀敌,心中不悦,面带愠色怒向章邯:
“章将军,你此是何意?我军此时兵锋正盛,士气高昂,众将报国杀敌心切,而你却横加阻挠,不思进取!
“现在正是我军一鼓作气,铲平反贼的大好时机。你不竭尽所能为国出力姑且不说,还千方百计阻碍别人建功立业,岂不羞也!”
章邯被常广一顿奚落训斥,脸上是青一阵儿,红一阵儿,心中是羞愤交加,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他讪讪而道:“本将也是一番好意,还请御史大人明察!”
“什么好意?我看纯是一腔虚情假义!章将军如想让本官消除对你的心中疑惑,唯有和赵将军一起奋勇追歼贼军,斩得贼首,方消吾疑,其他一切免谈!
“我看章将军确实如传闻中的那样:姑息贼军,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对帝国宝座有觊觎野心!”
常广阴沉着脸抢白讽刺章邯。
此时赵勃已挥刀又向义军追杀过去。
常广也再懒得搭理章邯,就和另外三位将军也随着赵勃追了过去。
章邯无奈,明知前路凶险莫测,危机重重,但也必须硬着头皮挥军向前行。
他不能眼看着秦帝国派来的几个****钦差,给葬送在他的地盘里。果真把这几个活宝埋葬在这里,他的罪过大矣!
项藉和一路撤退的大军,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北部那地形特殊的平原地带。
他见赵勃对自己紧追不放,心中狂喜,就一路领着秦军进了包围圈的腹心地带。
见敌人都进了预设的伏击圈,义军就停止了撤退,重整旗鼓,整顿队形,转过头来严阵以待追击过来的秦军。
埋伏在平原两侧密集高深灌木丛中的陈远、英布两支义军,见秦军已入伏击圈,于是一声令下,万弩齐发,射向秦军。
秦兵将被突如其来的密集箭矢射死者数不胜数。
箭密如雨,稠如飞蝗,铺天盖地。
秦军被被压制在中间地段,进退不得,混乱拥挤,自相残踏,上面又被稠密箭雨射击,死伤兵士堆积如山。
箭阵过后,又一声令下,两边伏军又摇旗呐喊着冲杀过来,凶猛如决堤之滔滔洪水,冲击得秦军晕头转向,不辨东西。
秦军尸横遍野,血染黄土。
项藉也在两边伏军冲杀的同时,指挥着手下将士对秦军展开了排山倒海式的泼辣攻击。
他们所过之处,如风卷残云,躲得慢的秦兵就被夹裹在当中丧失去了生命。
项藉率军向前冲杀,到得赵勃近前,大声喝道:
“赵勃小儿,刚才二爷我一再忍让于你,你却不识好歹,穷追不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二爷我今天就成全于你!”
说着挥起长戟就向赵勃冲来。
赵勃也怒气冲冲地操起长刀,格挡项藉刺过来的长戟。
但他的大刀被长戟巨力一磕,虎口被震裂,双臂生疼,长刀一下被震飞出去。
还没待赵勃有所反应,项藉手中长戟反手一下,就把他前胸刺穿。
只听赵勃惨叫一声,就魂归西天,长戟借势就把他强壮身体一下挑飞在半空。
紧随而来的常广,见赵勃在项藉手下没过一招半式就被报销掉,惨死于马下,才知章邯所言不虚。
但现在为时已晚,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可吃?
只是叫苦连天不止。
另外三将见此,忙安慰于他,说赵将军为国捐躯,他们三人当为他报仇雪恨,并保护常大人安全脱身。
王天德、刘世勇催马舞枪向项藉冲了过来,项藉也不搭话,举起手中长戟就迎向二人,先把王天德的长枪磕开。
然后迅速疾转长戟,一下拍在刘世勇的长枪杆上,长戟巨大力道就把刘世勇连人带枪砸落于马下。
王天德一愣,正自心惊,项藉长戟又迅捷而至,他无力反抗,也被挑翻于马下。
项藉杀死两个帝国猛将,只在举手抬足间,轻松如闲庭散步。
只吓得常广面如土色,身如筛糠,惊慌失措。
夏进见状,想护着常广欲夺路而逃。
项藉哪能让他脱逃,就大喊一声,向二人疾冲过来,到得他们近前,伸出长戟,左右开弓,一下把常广的脑袋劈为两半,一下又把夏进拨于马下。
秦兵见状,吓得溃如退潮,亡命而逃。
章邯远观此景,又赶不过去及时救援,他仰天长叹,忧心如焚。
他怨恨常广不懂用兵,却横加干涉军事,以至自己横尸旷野,还连累无数战士命丧战场。
看着常广被项藉索去性命,自己又无能为力救援,看看大势已去,章邯也顾不得想太多,只好在众将的护持下,随着败退的潮流奔逃而去。
项藉、陈远、英布三人指挥三路人马,一路追杀秦军。
此一战下来,秦军死亡投降的有十万之众。
章邯一直退到榆州,才稳住了阵脚,重新安营扎寨,坚守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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