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离了一切的伪装,维拉尔冷笑道:“上万年来,翼精灵族始终以血脉纯净为荣,自诩神之宠儿,不屑与血脉斑驳不纯的人族为伍,又自视有拯救他们的责任,与鲛人族结盟也是因为他们认为世上唯有鲛人族的血脉方有资格与之相媲美。
“随着翼精灵族血脉传承能力的衰弱,族内渐渐开始以能够孕育纯净血脉的女子为尊,族人们都认为唯有再诞生一只血脉能与万年前最强大的带领族人登上辉煌的精灵皇相媲美的翼精灵,全族才能得到拯救。因此,明明以翼精灵强悍的血脉之力,任何外族与族人通婚他们的孩子都只可能是翼精灵,族里的第一大戒律却是禁止与外族通婚……本就单薄的族人越发凋零。
“而我,恰恰是个私生子,是我父君和与外族私通生下的,血脉非但不稀薄更是几乎返祖的私生子。
“如今在神罗,翼精灵族号称翼王族,乃是光明皇族之下最尊贵的一族,全族却不过只有我和母王父君三人而已。自幼看着其它的小精灵们向自己的父王母后撒娇,可我身为备受尊荣的王女殿下,却只能冷冰冰地唤他们为母王和父君。
“母王没有责怪父君,她还很欢迎我——因为我血脉高贵。她的感情是如此简单,却也残忍得令我惊异。
“你应该很奇怪我们是怎么繁衍的吧。神罗大陆的最中心是精灵族的贵族们居住的圣照森林,而圣照森林的最中心,有一棵高不过十米,通体如青玉的树,那是我们翼精灵族的至宝。它外观很像青笼树,树上也有灯笼似的花朵,不过数量比青笼树少得多,只有三四朵,而且只比人类的婴儿大上一点。翼精灵族的女性,每一位都可以在临死前来到明芷树下献祭,将自己的血肉灵魂全部献祭给它,这样一来,她们死后,明芷就会开出孕育着胚胎的花,三年后花朵中便可以诞生一位新的翼精灵。
“父君是上一任翼精灵王的亲子,而我的母王便是诞生自明芷之中。说起来,万年前的翼精灵族还分了明脉和族脉两说。因为自明芷之中诞生的孩子,不论是血脉的纯净还是对自然的亲近和修炼天赋上,几乎都强于族人生下的孩子,当时的明脉甚至还规定女子终身不得嫁人,必须要将最纯洁的身心献祭给明芷,以期诞生出最强的后裔。直到后来,一个血肉孕育的孩子成为了翼精灵族中强大无可超越,传说中至尊至圣的皇者时,明脉才逐渐式微。
“那个孩子名叫寻,翼精灵族万年传唱着他的辉煌,尊称他为。
“正是天寻陛下的存在,我自幼便对世上一切定论怀着不屑,母王夸赞我有独立的思维,适合继承她的王位,可她又哪里知道,我不为自己是私生子而卑微,更不曾因这一身血脉而骄傲。
维拉尔倏地抬起头来,眸中的锋锐亮得妖异:“我甚至,根本就不相信翼精灵族信仰的自然女神真的存在!”
“世人都以为,翼精灵族的凋零是因为过于强大而受到了神的制约,”她的笑容里透着浸骨的寒意,“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是因为鲛人族!”
“族史记载,翼精灵族与鲛人族缔结盟约时,两族分别请出了族中的第一圣物作为见证。鲛人带出了唯一一颗由三生海自己凝结出的,而我族则拿出了明芷最重要的一部分——明芷树心。
“天寻陛下曾经用秘法取出了明芷树心,用这二者之间的联系,将它们分别作为阵眼布下了及其强大的聚灵法阵,福泽了整个精灵族。当明芷树心与三生归墟被放在一起时,两族震惊发现它们之间竟然能够相辅相成地产生最纯粹的木与水的本源,因此两族毫不犹豫的交换了圣物。在那之后的数千年里,两族的发展速度都是凌驾于各族之上的。
“所以你明白了吧?随着鲛人族自闭于海底,三生归墟灵泽尽失,明芷树心被用作封印媒介后,明芷树也失去了对它的感应,翼精灵族的护族阵法非但被破,圣树的更是因为丧失了树心而变得十分虚弱。世上的第一位翼精灵便是诞生自明芷,它不仅是翼精灵族的圣物,更可以说是我族的始祖。它与翼精灵族的关系太过深刻,翼精灵因着它而强大,它在虚弱的时候也会抽取翼精灵族族的气运和生命力反哺自身,维持自己的生命。
“你以为鲛人族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明芷树心作为封印媒介?还不是怕我族不愿出手相助,这才特意把我们拉到他们船上罢了。
“我与司音今日不过是初见,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幼长大,鲛人公主这四个字,之于我是怎样一种重负!她是挽救两族的关键,可这担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压在我身上!
“如果说怀着强大的天赋而出生就必定要承担巨大的责任,那么,你呢?花醉呢?
“她难道就不是式罗家族的天骄了吗?可是没了她,式罗不过是少了一个攀上巅峰的可能,而我若是懈怠,鲛人族与翼精灵族便都有可能覆灭!而她还有云祭……小小年纪就遇到她,会心疼家族逼迫下艰苦修炼的她,拿青尾子当借口亲近她照顾她,把她当亲妹妹那样疼……可我呢!——我又有什么?……我有什么呢……”她泪眼朦胧地笑了,近乎梦呓:“儿臣,参见母王殿下,参见父君大人。”
她足下的风莲忽然盛开,她轻踏在空中,一步一步迈向黑沉沉的海,面上仍然笑着:“我若是你该多好?是伯曼朵又该多好?你有一个好哥哥,什么都为你担着,而伯曼朵心里眼里只有修炼,为了修灵她什么也不需要多想,那是她最喜欢做的事……她可以做最喜欢做的事,而我,连最喜欢的人都不可以喜欢,喜欢做的事也不可以有……呵呵……”
清羽静静地望着那少女远去的背影,恍惚间竟觉着她身上的月色应是永恒的,水银般的月华流淌在她的衣褶间,美得有些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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