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道：“修炼其实并不如想象的那么难，你只要努力修习，很快就能够回家了的。”

　　“可就算是我也曾听说过，修炼这种事要从小就开始吧，那我现在才学肯定也已经晚了。”司音没有看她，头一偏转过了眼，毫不示弱却声如蚊呐。

　　她不是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们有送自己回家的义务，也不是出于懒惰或想要依赖别人，只是心里实在不喜他那无所谓的态度，下意识地同他赌气罢了。

　　却不曾想，能做出这般姿态的两人，那种关系又该是如何的熟稔。

　　“随便你，爱学不学，反正回不了家的又不是我。”云祭无所谓道。

　　司音皱着眉，实在不懂怎么会有人变脸变得那么快，性子一会一个样，全无定性。

　　尤其是此刻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若无其事地吃吃喝喝，跟一旁温柔如水的维拉尔一比，简直白长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人品大大的有问题！

　　她希望得到来自维拉尔的美貌的治愈，便对她道：“维拉尔，我现在学真的来得及吗？”

　　维拉尔笑道：“当然。还没来记得跟你解释呢，关于你昨天晕过去的事。”

　　“嗯？”司音不明所以。

　　她九分真一分假，轻飘飘地撒了个谎：“其实昨天我听说有个人突然就出现在这里，心里很是怀疑，而我的天赋十分擅长于感知，因此见到你的第一时间便对你施了灵术探查，不曾想你竟毫无修为，这才害你晕了过去。不过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因为我发现你非常有天赋，就算起步晚了些，想要走上正轨却也是不难。”

　　司音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去抚摸颈上的坠子，摸到空荡荡的璎珞绳时是恍然想起，当初与小狐狸一同被她捡回来的坠子已经不见了。

　　灵术什么的，修与不修，难道还有选择吗？想要回去，除此之外i还有别的办法吗？她苦笑一声，应道：“我想修炼。”

　　维拉尔柔声道：“好，这一切我来替你安排。皇天学院虽然坐落于九荒境内，却可以称得上是大陆第一的灵修学院了，你不用太担心，我和云祭都在那里学习，我们会照顾你的。”

　　“多谢。”她垂下头，两指无意识地捻着项上的璎珞绳，云祭的注意力虽未自这些盘碟中挪开过一分，眸子却是黑沉沉的，一眼望不见底。

　　填满绒絮的靠枕凌乱地躺了一地，深陷于层层叠叠的床帏纱幔之中的花醉，衣衫半解地跪坐在床上，眼前与肩后都浮着一面小镜，正面无表情地盯着镜中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后肩。

　　原本白润的肩头被一大块斑驳的痕迹所占据，杂乱的霜白色丝线此刻变得有些透明起来，白丝下的血色红得似要透出体外，又深地似乎已经烙入了她的骨髓。

　　她猛地一把拽起衣领死死摁在胸口，整个人蜷缩着伏入柔软的锦被，被那些繁复的织物拥簇着，她的目光却只是定定地望着空中某一处，凌乱的海蓝色长发下的脸，是比海更凉的温度。

　　“真恶心啊……像是世界上最丑陋的毒蛇……”

　　那些白色和红色重叠着将她的肌肤割为一小块一小块，模样像极了蛇皮。

　　花醉冷笑，目光没什么波动地扫过这间屋子，望向门口时忽地顿住。

　　“那个‘伤口’……恶化了吗？”清羽定定地望着她，脸上满是担忧。

　　花醉并不回答，卧在一室华贵中的少女面上仍是多年养成的娇惯，而眸中纠缠着的戒备、期待、慌张和恐惧，统统隐在一层薄雾下，不叫人看个分明。

　　清羽抿着唇走近她，柔声道：“没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去掉它好吗？就算去不掉，它也一点都不影响你的美丽，在衣服下面，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是我知道……”花醉缓缓抬头，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却仿佛是在直视她自己，“可是我知道！”眸中的积郁冲破暮霭自眼睫坠下，割裂了她脸上所有刻意的娇矜，她举着泪目反手伸向自己的后背，哽咽道：“我……骗不了我自己啊……这个东西是长在我身上的啊！”

　　清羽下意识顺着她的手看去，这一下也是大吃一惊，如果说原本那个印记还是一朵有着妖异力量的白色与红色交织的曼殊沙华，那么此刻，那些已经开始延伸并在皮肤表面隆起的线条重叠着将她的肌肤割为一小块一小块的斑驳，模样的确是像极了陋恶的蛇皮。

　　害怕她多想，清羽忙将将视线转回到花醉的脸上，眼底的惊恐也一并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好丑……太恶心了……太恶心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见她手指死死地掐在肩上，似是想将这蓝色薄绸长裙连着其下的躯体一并撕毁，清羽结实地吓了一跳，无措的抱住她：“你冷静一点！想想看，怎么回事，上次你给我看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这才过去几天，你仔细想想！”

　　她引导着她的意识从过分激烈的情绪中转移到回忆，想要拉回她的理智。

　　果然，花醉面色一缓，红着眼道：“就是那天，司音昏倒的那天。”

　　“我原本是提前离开了的……也幸好是提前离开了……后来听你说起，是维拉尔刺激了她体内的鲛人血脉觉醒，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我在房里待得好好的，突然背后特别特别疼，那种感觉很奇怪，我突然就想起来，那个伤痕出现的时候，我在水里也有同样的感觉……那种痛苦充满了扭曲、冰冷、疯狂……在水里的时候我一定不是立刻就清醒过来的，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忘了……”

　　她说得混乱不堪语无伦次，清羽却是听懂了，越想脸色便越沉。“如果说真的是因为司音的血脉被激发后释放的鲛人气息才刺激了那个印记的话……”她肃然道，“花醉，我问你，你自己的血脉是什么，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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