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么教育的又怎样？可可很好啊！倒是你四五十岁了，你说不过小……柳珩找可可，可可说的你无法反驳你就来问我，小学生告状吗？陈东闻你有什么资格？”也被陈东闻那句小珩恶心，连平时的称呼都临时改成柳珩，不过此时柳永忠面对陈东闻竟能平静了，没有昨天，更没有今早见了陈东闻的暴躁。

　　柳恪本来是担心的，想要说什么，可看着外公没有动气样子就没有开口。柳珩看着柳永忠勾唇笑了，不被怒火烧没理智的爷爷，陈东闻撞上只能是炮灰。

　　看着没有发火，反而很冷静的柳永忠，陈东闻开始有点怂了。这样的柳永忠就像当年柳永忠不许他叫爸，甚至不许他叫叔叔，印象过于深刻，他也至今不敢。

　　“你走吧，你是可可血缘上的父亲我会和她说，该说的我都会告诉她。”柳永忠自己摘下了氧气，还有些喘，看着也没什么气势，可是陈东闻看了看柳珩，看了看倚着门对他比着请的手势，又看了看从始至终从未向他表示过什么，现在低着头的柳恪。

　　陈东闻看向柳永忠，似乎又要说什么，就听他再次陈述：“你的事儿我都会告诉可可。”

　　陈东闻一下沉默了，沉默的让人有僵硬的错觉。好一会儿想说什么也没有说，最后看着屋内三个人一眼，像是衡量什么：“柳老打扰了，我改天再来。”

　　柳恪低下头，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把惊讶摆在脸上。有前世的记忆，柳恪从没想过外公居然就这么承认了陈东闻是她的父亲，更没想到会说，把当年事儿告诉她，要知道，当年同样的事儿，外公曾放话“你承认他是你父亲，你敢叫他爸，就没有我这个外公”，更不曾告诉过她任何他父亲的事儿，提到那人就说死了……其实她不责怪迁怒任何人，是当初的她无法明辨是非。可如今外公如此轻易的松口，怎能让她不惊讶？

　　“可可，我知道你的性子，看着没脾气，性格也软，其实自己总有想法，主意大，胆子也不小。”柳永忠费力的坐起来，柳恪低着头瞬间抬起，然后想上前扶一努力坐起来的外公，却被柳珩抢先了。

　　柳恪又低下头，虽然一直低着头有些不太礼貌。可如今就算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可在外公面前，她很震动的时候还是会习惯低下，总觉得外公慧眼如炬，总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可以被人一眼看到底的傻瓜。

　　“柳珩，你去跟可可把当年事说一遍，可可你有什么还想知道的就来问他，你们出去说，我想一个人坐一会，有事儿我会找护士。”柳永忠说话不像平时那么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虚弱显而易见，可他的话却还是让人无可置疑的陈述句，同样的说一不二。

　　“恩？”柳珩愣了一下，当年爷爷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提陈东闻那个人，让可可当她爸死了，现在忽然让他告诉可可当年事儿，是因为没想到陈东闻居然会上门吗？只是当年事儿，全都要说吗？柳珩趁着柳恪低头向柳永忠打眼色。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可可想知道什么都告诉她，陈东闻的事儿也好……她妈妈的事儿也好。”柳永忠却不和柳珩搞这种小动作，有话直说，不管柳珩是什么表情，他坐在那，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

　　柳恪这时候也抬起了头，看着好像沉浸在回忆不搭理她和柳珩的外公，又看了看，柳珩那难得疑惑的表情，她不知该做什么表情，说什么话。

　　柳恪和柳珩就这么看着柳永忠对着窗外发呆，好一会儿，柳珩看向柳恪，伸手戳了戳她，示意跟他出去吧，外公这样他们再在这里待多久都是这样的结果。

　　就在俩人出门的时候，柳永忠喃喃道：“可可那孩子比你好多了。”这声音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听到。

　　柳珩和柳恪默契的选择了一家医院附近的小餐馆，说不上有多好，可是安静干净就已经足够了。

　　柳珩对爷爷这个决定举双手同意，陈东闻不上门不告诉就不告诉吧，找上门就一定要赶紧和可可说清楚，免得可可偏听偏信，他们进了包厢，随手翻着菜单：“可可想知道什么，我给你说，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恪也没有着急，随手也拿起菜单：“点菜吧，吃完再聊，这是饭店，我们占着餐桌不点菜来砸场吗？我也不差一顿饭的时间了，反正这么多年也这么过来了。”

　　柳恪真的半点不着急，她的耐心被经历磨的很好，十岁孩子着急是一个样，二十岁又是一个样，三十，四十呢？她的心早就老的一塌糊涂了。突然能知道当年事儿，哪怕是她前世到死都不能知道的，也不能让她差这么一会儿。

　　“我真以为你等不及了，毕竟突然冒出个‘死而复生’的爸，再不然你也让我边吃边说？”柳珩叫来服务员，随意点几个菜。

　　“服务员上菜时断断续续的讲？边吃边讲倒胃口？我让你讲你都不肯吧。”柳恪笑了笑，跟着点了几个菜。

　　“你怎么知道注定倒胃口？”服务员出去，柳珩歪头，似乎有些无聊，随口说了一句。

　　“不用试探我了，外公瞒的那么死，总是告诉我我爸死了。今天外公都气到医院了，你也是这反应，再加上我爸爸‘死了’这么久，我就算傻了也不会以为这能让我们胃口大开。”柳恪也不在意柳珩的打量，她冲着他耸耸肩，然后就又是变回她温柔淑女状态。

　　“好吧，这次你赢了。如果我是你遇到这种事儿……，呵。”柳珩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没再说什么，他们俩个人都一如往常，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

　　柳恪是女孩子，就算不减肥，平时也注意着自己的食量，加上今天这事儿，就算想多吃也吃不下。柳珩他平时就挑剔，不管有没有受影响，能对他让他爱吃喜欢的，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地方的几样菜罢了，所以没笔柳恪多吃多少。

　　“想先知道什么？”很快两人就都不在动筷子了，柳珩看着桌面的菜，然后有些随意道。

　　“你随便说说。”柳恪一副没什么意见的样子，柳珩说什么他听什么。

　　这世上最难办的就是随便，你想吃什么，随便，你想要什么，随便，这简直比山珍海味稀世珍宝还要难满足。柳珩原本以为自己就足够挑剔了，可越发了解柳恪，就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可比她难伺候多了，对什么都随便，完全看不出偏好，没有什么能让她特别开心，也从未见她特别讨厌，对什么都有‘你请随意，我都满意’奉行到极致。

　　可在这件事上柳恪也是这个回答让柳珩忍不住好奇：“你真的不在意吗？可可，连这种事都不能影响你的情绪，这可是忽然多了一个爸冒出来，你也不在意？”

　　她怎么会不在意？只是已经习惯不露一丝情绪，她微微一笑：“难得见哥也会有好奇的事儿这样吧，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好了？”

　　“你还有心思玩这个？”柳珩一副你心真大的表情，绕过了这个话题，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

　　柳恪就知道会这样，他其实也没什么想问柳珩的，只是他深知柳珩的个性，撒谎还不屑，问他什么事他知道也不会藏私，可若涉及到他自己，呵呵，去海里撬贝壳挖珍珠都比撬他嘴容易。恩，虽然他对她有好奇这件事也有点反常。

　　柳珩上辈子是不是也这样她不知道，但她又没做什么能影响到他的，估计就是天性了。柳珩总是给人一种距离感，哪怕和他很熟悉。他是那种真正的天才，对什么都容易上手，学的快，以至于对什么都不那么在乎，或许是因为实在是得来的太容易，从没见他有什么执着。他对身边事物龟毛挑剔，可对人就随和的像是老好人了，几乎从不挑你什么。可就算和他你打成一片，他的事儿他也很少说，你的事儿你不愿意说他也绝不好奇——很有距离感。

　　这对有些人或许是缺点，毕竟他虽做的很好，可敏感的人总会觉得隔了一层，可在柳恪眼中，那就是大大的优点了，他不会时刻探听你隐私和秘密，你不和他说的他永远不会多问更不会多管闲事，和他交集没有压力，聪明能干的半师半友，绝对的完美哥哥。

　　柳珩思索了一会：“陈东闻……陈先生那个人，现在的事业还不错，安和房地产最大的股东，现任董事长，能力据说也有。家庭状况，恩，你十八岁了他结婚也有十五六年了，他婚姻状况没听说过什么负面的事儿，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他也算名人和豪门了，恩，这些具体的你可以千度他的名字查都能查到，我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