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游戏 第94章 Chapter 94
作者:砯涯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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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之前校医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知道伤处有两个位置。他检查过恩佐的脊背,确定脊骨没有严重损伤,然后示意阿宁帮忙,把人翻过来处理脱臼的手臂,整个过程快速而沉默。

  奥斯汀脸颊冻得通红,额头挂着层疼出来的冷汗,在关节归位的瞬间狠狠拧了下眉头,但一声也没吭出来。

  阿宁笑眯眯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戏谑道:“小朋友,在特殊战术这个专业,以貌取人是不对的,这回长记性了?”

  闻言,奥斯汀不置可否,侧头冷冷看向阿宁,也不说话,像是要用眼神把他吃了。

  这类心高气傲的官二代在军校里遍地都是,无非是块倔脾气的硬骨头,阿宁不跟他计较,十分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然后将声音压得更低,说:“等你有机会进了情报部,你就会发现那里只有两种人。”

  当着奥斯汀的面,阿宁挑起一根手指,意味深长道:“第一种是其貌不扬的,必须确保大众化到让人记不清楚他的模样,即使面对面打过交道,也不能在对方脑内留下任何的清晰印象。这类人通常会担任浅层渗透工作,不会深入目标内部,而是从外围那些三教九流的对象手里打探基本消息,为第二类人奠定基础。”

  “至于这第二类嘛,”他挑起第二根手指,同时朝苏逝川地方向扬了扬下巴,不说反问,“好看不?”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位总教确实长相出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连动手也会下意识的礼让三分,这也是第一下出手只抓领口,而没有照脸招呼的原因。奥斯汀依然不说话,却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阿宁拆开包消毒棉,替讨了打的小朋友擦拭嘴角的血迹,边擦边说:“那类蛇蝎美人是情报部的暗器,锋利无比,专盯要害,可以深入虎穴,杀人于无形,最后在舔着刀刃上的血,全身而退。”

  三言两语间,伤处处理完毕,阿宁扔掉消毒棉,朝校医挥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待对方走后,他把奥斯汀从地上拎小鸡似的拉起来,很没架子地掸了掸对方斗篷上的雪沫,又道:“总教没直接废了你已经是很客气了,赶紧过去道个歉,不然你小子就只能收拾东西回家找爸爸去了。”

  仿佛是被某个词汇触碰了逆鳞,奥斯汀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却难得没再执拗,一步一踉跄地朝苏逝川走了过去。

  不远处,背对二人的少将大人抬腕扫了眼通讯器——眼下比预定计划耽误了十分钟,临行前两人有过初步定位,苏逝川把唱白脸的机会让给了阿宁,自己则坐稳冷血总教的位置。

  只不过这个阿宁废话太多,一个温情牌明显打得出格了。

  在他旁边,雪橇犬得意忘形地摇尾巴,在心里放肆嘲笑:蛇蝎美人哈哈哈哈!

  苏逝川垂眸斜睨一眼,十七打了个突,尾巴灰溜溜地僵住了。

  一人一狗身后,奥斯汀停下脚步,余光不自在地扫了眼附近的新生们。他吞了口唾沫,在强烈的自尊心作祟下,总觉得这声道歉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强迫他屈服的是那句“回家”的威胁,这总教官在他眼里依然是个嚣张又暴力的混蛋!

  就在这时,面前的男人终于转过身,用那双冰冷而含笑的眼注视着他。

  喉结滚动,视线交错的刹那,奥斯汀又回忆起两人先前短短数秒的交锋,以及对方身上那种前一秒还不动声色,后一秒却仿佛雷霆万钧的凛冽气场。扪心自问,他当然期待自己能有个出类拔萃的老师,然后再享受若干年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反制快感。

  “怎么样,”这小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完全没一点懂得收敛情绪的灵性,苏逝川看得清明却没有点破,等不到对方开口,他反而先说话了,“考虑好了?”

  奥斯汀缓了口气,有意将视线下移几度不去与对方对视,低声道:“刚才冒犯了,还希望苏教不要放在心上。”话闭,他顿了顿,像是犹豫良久过后终于笃定决心,奥斯汀抬眸重新迎上苏逝川的眼睛,音量提高,一字一顿道,“但是我不会认同您的做法,在加试开始前,希望您能给出令人信服的理由,而不是单方面专|制的‘您说了算’。”

  “有骨气,”苏逝川轻描淡写地评价,“你先回队。”

  待他说完,奥斯汀也不再多说,最后一句话既是心声也算为自己挽回了一点面子。他绕过方阵,在末尾找地方站定,侧头瞥了一眼那位早有耳闻的三皇子殿下,眸光轻蔑,挺不屑地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或许是感受到了一丝敌意,西法若有所感地偏过头,眉梢轻挑,促狭的眼尾略微扬起。奥斯汀觉得这人的眼神比那位总教还让人不舒服,那股嫌弃感更胜,但碍于身份,他自然不方便表露出太多。

  西法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嘴角,嘴唇不动,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被逝川教训的感觉怎么样?”

  奥斯汀眉毛动了动,从这句话里听出端倪,登时恍然,心说这殿下果然是走后门进来的,听上去还跟总教关系不错。

  “你们认识?”他问。

  西法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眼睫抬起,视线又黏回某人身上,笑道:“睡过,熟得很。”

  奥斯汀:“……”

  这混蛋说出来的话简直比总教宣布三项考核成绩全部作废还让人震惊!

  就没一个正常的!

  他正过脸,目不斜视地盯着前一位新生的后脑勺,打算当做没听见,强制终止这种离奇的对话。

  都是疯子!

  与此同时,苏逝川再次转身面向新生们,阿宁则站在他斜后方半步的位置。

  经过方才的小插曲,短暂失踪的心理素质已然归位,“以貌取人”得出的错误被实力悍然纠正,新生心里都有了一个鲜明的概念,那就是总教官虽然看着是个“花瓶”,但这支赏心悦目的花瓶却有能耐把人砸死,挑衅不得。

  有时候年轻人会更遵循自然法则,懂得服软和听话。

  苏逝川对现状非常满意,静了半晌,便重新开口,淡淡道:“在三周以前,我已经把加试的相关策划以书面形式提交给了军校高层,并且获得了康纳校长本人的批示,所以才吩咐驾驶员把你们空投至此。”

  “临时增加这场加试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帝国和联盟两方交火日益频繁,军部迫切需要有能力的新鲜血液,所以要求军校方面压缩培训周期,等待你们的将不再是七年教学制。”

  “可能是两年,也可能是三年,你们会在基础还远远不够扎实的情况下强行毕业,然后披挂上阵。而据最新统计显示,去年情报部新任特工的牺牲率超过了50%。”

  “五十人太多了,我无法保证在短时间教会你们每一个人绝对有效的自保技巧,我也没有能力将你们全部培养成可以独当一面的优秀特工。特殊战术不同于其他专业,可以通过三项考核的人未必可以胜任特工的身份,并不是说你们不够优秀,只是不够适合。”

  说到这里,他认真扫视过整个方阵,声音轻缓却坚定:“我培养学生,不是为了让他们去送死的。”

  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苏逝川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眸底重新浮上笑意。

  “第二,我这个人比较自我,我不相信别人的眼光,不需要推送的举荐,我只要三天后可以完成任务,并且准时抵达军校的人。”话音没落,他抬起右臂,像新生展示夹在指缝间的两枚呼叫器。

  那是背包里的物品之一,在大规模军演或者定向越野时会发放给参与者,用于在特殊情况下请求救援,但触发同时往往也意味着放弃。

  苏逝川手中的两枚呼叫器构造完全一样,差别仅在于底座的金属材质呈现出了烟白两种不同的颜色。

  在注意到这处细节的一瞬间,新生们或多或少可以猜到这场加试的真正内容——是特工训练中常见的“争夺游戏”。

  虽然名为游戏,但游戏规则却相当残酷,跟军校其他专业所宣扬的“团队精神”或是“生死搭档”更是大相径庭。

  “争夺游戏”是给未来特工上的第一节课,目的是教会他们“不信任”和“自相残杀”。此时众人身后的林地已经不再是林地,那是一个真正的演练场,定向越野不过是个噱头,三天后能抵达军校的不是优秀学员,而是幸存者。

  “现在有五十个这样的呼叫器,烟白各半。”苏逝川道,“我要求返回军校的人至少携有其中的一对,至多不设上限,但各位必须注意的是,最终我只会录取手中通讯器最多的前十二人。”

  此话一出,新生之中难免出现了一丝骚动。

  这规则比普通的“争夺游戏”更加苛刻,原本以为只是淘汰半数的新生登时紧张起来,他只要取通讯器最多的前十二人,这意味着争夺很有可能会持续到游戏的最后一刻。

  “你们可以组队,也可以单独行动,基地驻军会在未来七十二小时内时刻关注林地的情况,会及时救援出触发呼叫器的人,所以理论上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苏逝川加重了“理论上”这几个字的读音,然后笑了。

  那笑容莫名透着股邪性,生生把新生们给看毛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驻军还能见死不救?”方阵最后,奥斯汀低声调侃了一句,“故弄玄虚。”

  “是你没理解。”西法耐心纠正,“在这场游戏里,呼叫器既可以求救,同时也是获得入校资格的凭证,排除非人为因素的影响,你觉得你会在什么情况下触发那玩意儿?”

  奥斯汀怔了怔,紧接着眉心一点一点拧起来。

  西法道:“在场的五十人里,为了留下,每个人都会不遗余力地寻找猎物。当你成为了别人手中的猎物,呼叫器被夺走,那样一来按与不按的主动权恐怕就掌握在了猎手手里,而猎手没有理由去悲悯猎物。”

  “得不到求救信号,驻军也是无能为力的。”

  解释完,三殿下默默掂量过这条隐藏规则,心说这位道貌岸然的少将大人不光床上花样多,执教起来也是一肚子坏水啊。

  这就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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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过程安静有序,全程都没有哪个人敢多嘴问一句“为什么”,可见整体素质不错。

  作为刚离开军校不久的前辈,阿宁虽然对这类“教官抽风导致学员受苦”的人间惨剧司空见惯,但还是非常感同身受的。对于入校一两年的军校生来说,徒步穿越雪地林场本身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秋季也不到弹尽粮绝的时候,森林里的野兽还不至于饥肠辘辘,危险性属低级,顶多算得上体能考验。

  可用同样的标准来要求新人,那确实就有点苛刻了。

  阿宁自忖心知肚明,想的是苏逝川八成也得到了康纳的面谈邀请,此举多半是针对某位殿下的。

  这么一想,他目光转了个弯,在方阵里兜兜转转,搜寻了有一会儿才从最后一排的末尾找到了目标人物。

  不起眼的位置,却站了个光彩夺目的人。

  阿宁挑了挑眉,瞄向西法·特兰泽的目光登时有些濒临笑场的古怪。

  或许是觉得军校制服审美低下,设计太过死板,三殿下此行并没有像其他新人那样热衷于试试新衣服,而是依喜好穿了身华美昂贵的冬装,面料讲究设计精致不说,不偏不倚还是非常保暖的类型,于是站在一群冻成狗的同龄人当中,他自然是最从容不迫的那一个。

  只不过看情形,似乎是被边缘化了。

  这也难怪,三殿下的作风问题向来为人诟病,这里没有对他前呼后拥的二世祖们,不招人待见才是正常的。

  阿宁心里好奇感爆表,十分期待自家那位严肃且严格的总教大人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位特立独行的殿下。

  就在这时,面前的几排新生侧目朝某处看了一眼。

  阿宁心领神会,适时转过身,快走几步迎上去。他在恰当位置停下,军靴后跟一磕,双腿并紧,左臂背后,右掌按上左肩,朝来人行了个规范漂亮的帝**礼,正色道:“苏教,您来了。”

  苏逝川身形高挑挺直,步伐沉稳,身后大氅翻飞扬起一路雪花,他边走边戴上烟色全指战术手套,军帽压低,帽檐下的一双眼睛疏冷幽暗,眸光犹如岿然不动的深水,触目冰封。

  他旁边还跟着只体型健壮的雪橇犬,那狗一看就是骨量饱满的好品种,一身毛发油光水滑,眼珠子跟狼似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哆嗦,总夹着尾巴走。

  “都准备好了?”苏逝川扫了阿宁一眼,然后便轻轻将视线移向了不远处的新生们。

  他的嗓音沉缓干净,吐字清晰,音量不大,但气势一点都不弱。

  有些人天生头顶光环、走路带风,在见面以前阿宁还有点不忿总教是个比自己还新的新人,结果见了真人以后,要不是资料上写得明明白白,他实在是没法把苏逝川跟“应届生”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

  “老道”是一种气场,狼狈就算披上了虎皮也吓不住圈里人,大家都是善于察言观色、捕获细枝末节的特工,有些东西即便乍一看觉得不靠谱,但经验往往能一锤定音的告诉你“错不了”。

  阿宁下意识收敛起方才漫无边际的心思,跟在苏逝川另一侧,回道:“是,已经准备好了。”

  发放完物资的工作人员自觉站成一排,朝苏逝川点头示意。

  苏逝川回礼,然后有条不紊地停在了方阵正前,抬眸,不紧不慢地扫视过正对自己的五十个新人,最后在末尾的某个家伙身上停顿住。

  那个目光直白露骨且意味深长,带着几分温凉不清的笑意,像一柄抹了蜜糖的锋锐利刃。

  原本一直心不在焉地三殿下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继而若有所感地抬头看过来。

  穿透重重雪幕,两人的视线凌空相遇,但紧接着对方便从容不迫地抽离了目光,似乎方才一切都是错觉。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时隔已久,再加上视野受阻,西法眉心浅蹙,眼睛受迎面刮来的雪片子影响不禁稍稍眯紧,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位姗姗来迟的教官。数秒之后,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胸口的茫然一扫而空,只留下长久的、挥之不去的讶异。

  眼睫微垂,目光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三殿下舔了舔被冻得干冷的唇缝,脑子里缓缓涌上来两个念头。

  其一:这教官长得真正,军部审美见长!

  其二:有些面熟,是在哪儿见过来着?

  其实第二点多多少少都有点自欺欺人的成分。

  那晚醉酒,回到行宫光线又暗,可一夜旖旎毕竟**蚀骨,第二天发现床空了西法还郁闷了一阵子,那种感觉回味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初夜对象彻底抛到脑后?

  只不过“入校第一天发现顶头总教被自己睡了”的这种事,西法掂了掂“炮|友”这种走肾不走心的关系,再回想两人勾搭上的情形——那天,这位少将大人床下举止得体,寡言慎行。床上花样百出,技术到位,还生生把前戏做成了现场教学。

  西法:“……”

  西法恍然,有种“自己才是被睡了的那个”的心塞。

  然而这种“被玩了”的挫败感并没有持续太久,以三殿下的心胸并不会让自己在阴谋的氛围下浸淫下去,你情我愿的事想那么多没必要,毕竟大家都爽了,这波还是不亏。

  与此同时,雪橇犬抖了抖雷达似的耳朵,扬起长脸看向苏逝川,以脑电波传音。十七说:“主人,我不得不提醒您,根据系统程序对面部表情的解析,三殿下可能在腹诽您,而且内容还不是很健康。”

  闻言,苏逝川又朝方阵末尾斜睨了一眼,微微勾起嘴角,没做回应。

  “阿宁,”他对助教说,“让他们准备飞行器。”

  作者有话要说:阿宁真可怜,领便当这么久了还得被拖出来鞭尸,心疼他……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