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此时,画风突然一转。
一改之前用两指勾画的做法,而是用指甲沾上墨水,小心翼翼地在那些手指画出来的痕迹上雕琢。
对,就是雕琢。
只有雕琢,才能形容此刻黎宠儿的小心翼翼了。
随着她的细心勾勒,一个被她用手指点出来的黑点渐渐晕开,变成了一朵花的模样,长圆形的花瓣,不是腊梅还有谁?
在画纸底下那一片片似乎是随手按出来的痕迹,在黎宠儿的雕磨下,也变作了一片厚实的雪地,而那随性拉出来的一条条长长的磨痕,则变成了腊梅的枝干。
齐老也邵瑾言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困惑,嫌弃,恼怒,到后来的诧异,惊叹,到钦佩。
如此奇妙的作画手法,精湛的画工。虽然不如之前的戏雪图那般达到几可乱真的程度,可也是一副极为难得的神作了。没看到人家现在作画用的是手么?
想到此,邵瑾言下意识地看了眼黎宠儿的手。
纤细修长,莹白如玉,当真是一双巧手,如同女儿般细滑。
当整幅画画完的时候,孔先生忍不住叫了声好。
齐老也郑重地跟黎宠儿道了歉,表示自己确实是井底观天了,竟然怀疑她的话。
而邵瑾言就比较直接了,当即就要买下她的两幅画。
一直表现得都很慈祥和善的孔先生不干了,当即就替黎宠儿拒绝了。
“不可,此画要是卖了你,只会放在书房中蒙尘,还不如放在我这翰墨轩中,以供来往的学子观摩,若不定几十年后,我大殷就会出现几个跟小公子一样神乎其技的画师。”
孔先生这段话说得大义凌然,完全没有因为邵瑾言是皇上就有丝毫的退步之意。
这让黎宠儿不禁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邵长青是这样,邵瑾言也是这样,都对年岁大的有才华之人极为尊敬,但是对自己却完全没有尊敬的意思,难道她应该画成老者的姿态示人?
那几个男主能看上她才有鬼呢!
最后,两幅画还是被黎宠儿以一万两黄金一幅的价格卖给了孔先生。
当说出价钱的时候,她清楚地感受到来自齐老震惊的情绪。
那双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老师要给你的画做宣传你还要钱?
对此,黎宠儿只能委婉地表示,穷,不卖画就要卖身了。
听的其余几人嘴角直抽搐。
本来一件很高雅的事,硬生生被黎宠儿给弄俗了。
最后还是孔先生以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化解了她的尴尬。并让她有时间就来翰墨轩找他探讨书画方面的学问,能够抱上孔先生这个金大腿,黎宠儿自然欣然答应。
第二天,黎宠儿秉持着抱大腿就要持之以恒的道理,当真是来翰墨轩报道了。
她这也才知道,原来孔先生并不是天天都来翰墨轩,而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这两天来看上一眼。
而昨天,正好是十五。
她在其他的日子来,自然是扑了个空,可她也不是白去的。
因为她的那两幅画已经被人裱好挂在了翰墨轩三楼的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