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敢娶我吗 第六章:居人檐下,身不由己
作者:萤照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夕阳的余晖投到湖面像是镀了一层金,微风轻抚,湖面便泛起粼粼波光。湖边立着一人,他一袭湖蓝色直裾,似乎早与这湖水融成一体。金黄的夕阳映着他的侧脸,英俊儒雅,他双手负于身后,手中握一卷画。

  男子循着湖水望去,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打量着沿湖的亭台楼阁,嘴角的笑意中多了一丝别样味道。将目光停留在湖边精致的沁心亭上,忽见亭中坐一女子,正微笑赏玩着手中的茶杯。

  女子巧笑嫣然,笑如蜜糖般融化在人心,顿觉时间甜美无比。男子上前倾身探视:亭中女子眉目如画,风韵似仙,当真是倾城倾国,一颦一笑的优美都能动人心魄。

  这时,女子缓缓起身,向男子这边看来,男子忙侧了身子,以假山做掩饰。当他探出头去,刚好看到女子的正脸,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容。是她?他慌忙中将手中画卷打开了些,匆忙扫一眼,抬头却见那女子已被袭香接了去。不是她。

  男子叹息一声,将手中的画卷折起揣入衣内,满怀心事,匆匆离开。

  怎么会是她?不是她。

  想到她,男子笑了。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她,她是那样美,她对他笑,对他温声软语,还送他一支上好的毛笔,让他好好作画。从来没谁真正注意过他,是她将他放在心上。她不知道那些日子,他有多开心,他曾多次偷偷去看她,她都不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

  男子停下脚步,深深舒了口气。她死的那天,他哭了整整一夜,可到底是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她是李恪害死的,是他害死的。男子随着握拳动作而浑身发抖,猛然将拳头捶在假山上,嘴角抽动。

  继而又用带血的手抚着胸口,这幅画已在他身上三年了,男子蹙紧眉头,一阵心痛。他缓缓将那画像掏出,轻笑着。不管怎样,她的心里只有李恪,只有他。自己悼念了她三年,也还清了她当年的赠笔之恩。

  男子笑出声来,突然,他发疯似的将那画像撕开,直到撕成了碎片仍旧将其揣在怀里,怅然若失的坐在石上直愣愣望着湖面。

  ……

  萧七儿的住处成了安紫萝心头的最大难题,一来,她是李恪的客人怠慢不得;二来,很明显萧七儿不讨清河喜欢,因此对于她的安置,安紫萝自然要费尽思量,尽量照顾到李恪兄妹二人的情绪。

  晚饭时,安紫萝试探性的说要萧七儿住在王府里最清净的地方——听雨轩。不想这个决定刚说出口就被李恪驳回。他的一句“萧姑娘就住在‘东阁’的西厢房吧,那里也是空着的”让安紫萝顿时如坠冰窖。

  谁都知道,东阁是李恪的住所,让萧七儿住东阁的西厢房,那么二人就住在了一个院子里。孤男寡女,同一屋檐,又是郎才女貌,这怕是要日久生情啊。安紫萝颤抖的双唇再无力说什么,只偷偷剜了一眼萧七儿。

  片刻,安紫萝又恢复到贤惠模样,为李恪添茶倒水极尽温柔周到,因此在她自作主张将袭香指给萧七儿时李恪并未说什么只看着她淡然一笑。

  饭后,安紫萝告辞,出人意料的是,李恪竟主动与她同往她的住处,椒房。安紫萝自然喜不自禁,眼圈儿泛红。自平安元年嫁给李恪,如今已是第三个年头了,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主动前往她的住处。

  李恪夫妇离去后,袭香便带领萧七儿一路来至东阁西厢房,萧七儿先她一步跳进房间。

  屋内冲门一张四扇竹藤围屏,上绘仕女图,绕过屏风,即见一檀木圆桌,上雕牡丹及百花花卉,桌上安放着一整套白釉官窑白瓷茶器,旁边则是一对青铜双凤杯酒樽,但,显然这对酒樽只是摆设之物,因它精致形小。

  李恪最喜兰花,是个淡雅娴静之人,所以,吴王府处处皆有兰花,这里自然也摆放着两盆兰花。兰花香合着炉内熏香,甜腻而悠远,闻之即贪恋此香。

  正厅右边是一菱形镂空门,淡粉色纱帐随风轻舞。内殿中一张柔软舒适的榻安放期间,床榻四周挂着许多的珍奇异宝,随风叮铃作响。月窗下风铃舞动已奏出了一曲动人乐章。

  萧七儿欢喜的在房内穿梭,一会儿摸摸古玩架上的珍宝,一会儿又去摸摸床榻旁的珍玩,满脸笑意遮掩不住。侍女翠娟笑吟吟从外走来,冲她施礼道:“这西厢房,姑娘看着,还满意么?”

  萧七儿忙迎上去,双手携了翠娟的手打量着她。这丫头机灵的很,一双漆黑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必也是个有着七窍玲珑心之人。未及萧七儿开口,袭香自内殿款步而出,道:“翠娟姐姐真是的。这么好的房子,姑娘怎有不满意的道理。是不是萧姑娘?”

  萧七儿闻言连连点头,一面又向翠娟道谢。

  袭香一把拉过她,撅着嘴道:“姑娘谢她做什么?这可是殿下的恩典,与她什么相干?她呀,不过是仗着谢姑姑喜欢,就在我们这里摆起姐姐的架势来了,哼。”

  她说着自己掩口笑了,忙跑到一边。翠娟恨得咬牙跺脚,也追了上去。两个妙龄少女拉拉扯扯,打打闹闹。萧七儿则在一旁起哄取笑,惹得周围侍女们也开怀大笑。

  笑声于小小卧房之内此起彼伏,让许久不曾有爽朗笑声的吴王府顿觉温馨许多。年老的侍女听见笑声也都笑着议论纷纷,年小的则聚在西厢房门口向里打望,欲探究竟有何可乐之事。

  萧七儿她们正笑着,抬眼却见涌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身着朴素的中年女子,她冷冷扫视一周,昂首向前走去。

  小丫头们见她皆是浑身一颤,一侍女悄悄拉了翠娟一把。翠娟也停了手,退身一边。萧七儿忙起身相迎,但撞上那女子冰冷的目光便低了头,如袭香她们一般退到一旁。

  中年女子冷冷扫视着萧七儿,突然,她面色一沉继而眸中有一丝光闪过,但很快她又错开目光,再抬头时眸光已是冰冷如前。她早听说李恪午后带来一绝色倾城之女子,竟把清河都比了下去。如此绝美女子留在李恪身边必是祸害,所以她便要来看看这祸水究竟如何?究竟会不会如安紫萝担心的那般,是他人谋划的美人计?

  果然,是个美貌无双的女子,当年那林玉晗可不也是美貌无双的女子?中年女子望向萧七儿的眼神如利刃般锋利无比。她不请自坐,袭香忙上前奉茶,却被她冰冷的目光逼得连连后退。

  “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让姑娘见了,岂不要笑话?”她的话语冰冷至极,瞬间便冰冻了整间屋子。

  “没有关系的,打闹是常有的事,谁也不会笑话谁,我小的时候也这样……”女子似乎根本就没听萧七儿的话,而是轻轻抿了一口茶,将目光放在众位丫头的身上。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有句话要对萧姑娘说。”最后一句话她看向萧七儿淡淡说出,萧七儿笑脸相迎,趁丫头们鱼贯而出的档口,偷偷觑了那女子两眼。

  女子俊秀无比,年轻时必是个大美人。看样子,她不过三十多岁,但鬓上已有了斑斑银发。她的生活该是不如意的,不然怎会让那么美丽的脸冰冻的这般“丑陋”?萧七儿不厚道的想着。

  “你原本是个小乞丐?来王府究竟有何目的?”

  萧七儿张大眼睛望着她,半晌方回过神来,忙又重复起她的身世和遇见李恪的经过,说完换来的却是那女子的一声冷笑。不过,在她说话时女子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仿佛要从她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破绽,但无奈的是女子失败了。毕竟萧七儿说的是事实。

  女子又问了些问题,萧七儿虽是害怕却能对答如流,口齿伶俐,这倒让女子对她刮目相看。小小年纪有胆有识,一个人来长安孤苦无依倒也难为了她。女子虽心中如此想,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大概你不知道,王府中是我与王妃在管治,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我希望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不然的话,就休怪本姑姑无情。纵然你是恪儿的客人,我也绝不会手软……好自为之。”女子将萧七儿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拍着,萧七儿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垂了头连连称是。

  待将女子送出门去,萧七儿忙扶了门框,袭香赶来将她抱住,笑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萧七儿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由袭香扶回桌旁坐下方抚着心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啊,太凶了。”

  袭香闻言“噗嗤”笑了出来。

  原来,方才那女子是李恪从小的贴身姑姑,名唤谢惜月。她从前是在明月宫伺候杨曼婷杨贵妃的,后来嫁人生子,但又于三年后回到宫中侍候李恪。众人都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亦不知谢惜月的丈夫是谁,三年时光于她并未留下什么。

  谢惜月虽是侍女,但在李恪的面前却是代替杨曼婷尽了母亲之责。待李恪成家搬进吴王府,她便也跟着前来。李恪孝顺对她极其尊重,安紫萝又是个贤惠之人,待她如同亲母,因此府内上下皆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萧七儿闻言连连点头,袭香却有些神情恍惚。

  说到此处她又想起了皇宫,袭香倒有些怀念宫里的生活。虽说王府里比宫里轻松自在,可自从来到这里,她与李恪的距离远了许多。还是年少时好,那时彼此可以无拘无束厮混在一起,还能常常说说体己的话,可如今,连说句家常话也是不能了。

  翌日一早,萧七儿便前去拜访谢惜月,乖巧异常。谢惜月见她会写字很是赞赏,便命她抄写佛经,直抄到晚间方罢。萧七儿毫无怨言,谢惜月又见她的字迹灵秀潇洒,非常满意。她知谢惜月不喜她接近李恪,便每每避着李恪走。谢惜月听说后,暗暗赞赏她的识时务。

  从袭香那里听说安紫萝喜欢吃奶团子,萧七儿便整日在厨房里学做,做了一天才像个样子,忙献宝似的送到椒房,安紫萝尝了连连称赞。

  不出半月,萧七儿便成功取得了王府中两位女主人的欢心,在王府的日子便也相当惬意。但终还是不能让清河公主喜欢,虽然每次清河来王府,萧七儿便不刻意装扮,只着普通衣衫却仍不能遂她的心。后来,两人因吃茶吵了嘴,多亏安紫萝劝解才未闹起来,但两个小妮子却从此结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