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敢娶我吗 第二十九章,一字之师,聪明被误
作者:萤照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萧七儿与众侍女玩得正欢,安紫萝又着人来送了些茶果、点心,于是玉竹又吵嚷着喝酒。萧七儿拗不过便取了李恪珍藏在画室的酒喝。

  小小房间里,门口笼了两个火炉,再加上地暖,房间里很是舒服。侍女围坐在桌子上,不分大小开着玩笑喝着小酒。

  期间,袭香劝了几次皆被萧七儿呛了回去,她便不再理她,回内殿做针线。不多时,袭香听外间渐渐静了下来出来查看,却见众人拥着萧七儿,而萧七儿正在书写,袭香便凑了上去,见是抄写的贾英杰的《美人赋》。

  那是两人初见面时,贾英杰惊讶于萧七儿的天姿国色做的一篇赋,这赋颇具古风,用词考究,语言华美,因此在京城世族公子间广为流传,甚至有传言:宁肯不知孔夫子,不能不读《美人赋》,萧七儿也因此颇为得意了一阵。

  “姑娘的字越发像殿下的笔迹了,大有进步。”袭香喃喃道。

  凌波却连连摇头,众人便将目光投向她,她却拿起宣纸笑道:“姑娘的字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赋不好。你看这里大不通,这里的‘绿’字改为‘碧’岂不是更好?”

  “我不懂这些,明日去跟贾英杰说去,若他觉得你改得好,你便是他的一字之师了。我想不到,我们凌波竟还懂这些?”

  萧七儿的取笑倒让凌波羞红了脸,她本不知这赋是贾英杰写的,见那字迹潦草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小子仰慕萧七儿写下的恭维,若知道是贾英杰的大作她万不会如此冒昧。满京城里,谁不知贾英杰写赋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她如此大言不惭当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不知天高地厚了。

  凌波在众人的哄笑中逃出了房间,又恨言语失体很是后悔。这个凌波也是个孤陋寡闻的,其实那不是字迹潦草,而是贾英杰自创的一种草书体,谓之贾草,市面上可是一字千金的。

  又过了片刻,侍女们也都困乏了,便告辞萧七儿回房休息。萧七儿将《美人赋》的“绿”字改了,命袭香好生收起来,还说明日就要拿去给贾英杰看。

  此时后院书房里,李恪正静静读书,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他下意识摸住了凳子后面的宝剑,压低声音说了句“是谁,谁在那里?”待黑影渐渐移到灯光下,却是石头,他泪流满面扑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殿下,殿下救我!”

  李恪见石头神色慌张,形容狼狈料定有大事发生,忙回头将蜡烛吹灭。石头便将方才之事讲述了一遍,李恪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开,吩咐石头待在此地不要离开,转身离了书房,刚走两步,又回来将书房上了锁。

  这时护卫赶到,李恪又从护卫口里听了一遍事情的简单经过,吩咐一定要找到逃跑之人,便匆匆向“馨香居”走来。

  与此同时,整个王府瞬间就乱了起来,各种大呼小叫,伴随着盔甲摩擦的声音如一阵寒流般袭击了王府,府内人皆胆战心惊,惴惴不安。萧七儿听到动静掀开被子跑到窗前,见此时的王府亮如白昼,又听有人大喊:“跑了,跑了,快追……”

  被惊醒的萧七儿跑出房门侧耳听去,能清晰的听到护卫匆匆的脚步声和刀剑出鞘的声音。“袭香,袭香,跑了?什么跑了?谁跑了?”萧七儿见袭香摇头心里着急,推开她向外跑去,袭香担心她忙也追了上去。

  ……

  萧七儿跟李恪在“馨香居”门口撞见便一同向里走去。此时的院中满是护卫,侍卫,侍女。萧七儿莫名一阵紧张,二人快步走进大厅,见翠娟跪在中间,大厅内只有谢惜月,安紫萝和灵儿。

  谢惜月面色阴沉,幽冷的面容令她丑陋不堪。安紫萝则显得有些得意,见到李恪忙迎上前,道:“殿下,您怎么来了?这是些小事,您不需要……”她瞧一眼李恪不动声色的脸到底还是闭了嘴。

  萧七儿见谢惜月面有不善也不敢贸然开口,只看向翠娟,此时方想起,翠娟替她取东西竟一去不回,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翠娟眼中的不服令她迷惘不已。

  “姑姑,这是怎么了?”李恪恭敬道。

  谢惜月依然冷着脸,道:“恪儿,这些事姑姑来处理就好了!你还是去书房吧。也没什么大事,快去吧!”

  未待李恪答话,安紫萝急忙接过话:“姑姑,既然殿下都来了,还是留下来吧!毕竟,殿下才是一家之主,王府里一应大小事,还是要殿下应允的。姑姑,您说呢?”

  安紫萝满脸堆笑,声音温柔,话说得合情合理,任谁也没理由反驳。谢惜月听了心中不自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狠狠剜了安紫萝一眼。

  安紫萝冲后递了个眼色,灵儿便得意的将事情原委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安紫萝细细观察着李恪的神情,却发现后者仍不动声色,倒是萧七儿听到“苟且之事”与“石头”时腿上一软,险些摔倒。

  “我只一句话,吴王府是本王的家,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这里。”

  “殿下你不能听一面之词,你得听听翠娟怎么说,翠娟,翠娟你说,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他们不是事前约好的,翠娟是代我去取东西的,我有字条,字条,袭香快回去取来。”

  “姑娘,字条早就掉火炉里烧了。”

  袭香声音小的大概只有她能听到,萧七儿蹙了眉头,她发现此时的袭香异常冷静。平日里就算看到个雀儿死了都会哀叹半天的袭香,如今面对翠娟的生死关头她竟面色冰冷的令人生畏,萧七儿实在不解。

  “殿下殿下,这中间一定是有误会的。翠娟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明白,还有石头,石头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真的,殿下,你要替他们做主,殿下!翠娟你说,当时的情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殿下,让殿下与你做主,你快说呀。”

  翠娟一言不发直望着萧七儿冷笑。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翠娟不是那样的人,石头更没那个胆量的。”安紫萝扶了萧七儿的手叹道:“傻丫头,人心难测,纵然石头没胆量,可也耐不住别人的引诱,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也是有的。你说有字条,这就更能确认了,字条不过是掩耳盗铃之法,你怎知这信究竟是石头写的,还是她写的?”

  萧七儿心里咯噔一下,看向翠娟,到底还是不能相信那个爱说爱笑的人竟藏着这样的坏心眼儿,翠娟亦是冷冷望着萧七儿。

  她失控亲吻石头定是被人下了药,究竟是谁?翠娟冷冷打量着安紫萝、萧七儿、灵儿、袭香,仿佛她们都在冲她大笑着,那笑像是无数的利箭射向她,她急忙错开眼睛看向李恪,而他正冷眼旁观,是不打算插手此事了?他难道也信了,信自己是个放荡之人?

  萧七儿猛然听到什么东西的破碎之声,那其实是翠娟的心碎之声,被人抓了现行的她纵有百口实难辩解,何况他都信了,她还辩什么?自从与安紫萝正式较量起,她随时准备着死无葬身之地,只是万没想到会死的如此窝囊。

  翠娟方才已将自己被下药之事说了,但苦无证据无人相信,就连谢惜月都觉得荒唐,她实在没有办法,如今看到李恪的态度更是心灰意冷不再想多做辩解。

  “我愿赌服输。”这句话怕只有萧七儿不懂其意,但好在她一心想着石头的安全并未过多在意。

  “行了,该怎么处理,王妃做主吧!”李恪这句话高明,本来安紫萝此时正在禁足期间,但对于她出现在馨香居他不但没有怪罪,反而用这一句话将王府的当家重担重又放在了她肩上。

  谢惜月微微一愣看向李恪,见他正冲自己淡淡笑着,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一时间仿佛明白了这对小夫妻间的把戏。李恪到底是长大了,不再需要她了,所以才与安紫萝演了这出好戏,旨在帮她夺回王府大权。因为,翠娟出事她谢惜月面上无光,还有什么脸面处理王府中事?

  谢惜月摇头苦笑又看一眼翠娟,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死李恪的孩子,况且这么多年来竟无半点愧疚,不要说安紫萝难咽这口气,就连谢惜月都颇为恼怒,这也难怪李恪在不动声色的背后将她设为必死之人。可惜,翠娟至死也不会明白她为何沦落至此。

  翠娟怔怔的看着李恪,卑微渺小的她到底是猜不透英明神武的他。在别人误会她与人苟且时她未落泪,在猜出萧七儿暗中陷害她时她未落泪,但李恪的一句话却让她泪流满面。她以为他会信她,但却偏偏是他给她定了性,难道他认定了自己是玷污王府的人吗?翠娟张着嘴浑身发抖。

  翠娟自进入王府最仰慕的就是李恪。他在她心中像神一般存在,可如今,她再看向李恪,却觉心如刀绞。都说翠娟极聪明,可她多年来竟糊涂至此,她一直认为李恪不爱安紫萝,想当然的认为安紫萝的一切事便与李恪无关,真的无关吗?她害死的那个孩子可也是李恪的骨血,他一样的心疼。

  大殿内出奇的静,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萧七儿拉了李恪的衣袖,满眼哀求,李恪只不理。安紫萝倒乖巧,跑到谢惜月面前无比惋惜道:“姑姑,以我看,还是饶她一命吧,赶出王府了事!毕竟,她年纪尚小,不知道个轻重……”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就要罚,没什么可说的!”

  “谢姑姑,王妃姐姐说得对,好歹饶她一命吧……”

  “姑娘说的轻巧。如此辱没门楣之事若能轻饶,岂非要人人都学她了?”谢惜月的话似有所指,萧七儿自然知道她是在警告自己,只能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下,退至一旁再不说话。

  翠娟起身看着萧七儿冷笑。这么快就对安紫萝缴械投降了,没用的东西,还未入门就先学会讨好王妃了?这是要害死自己向安紫萝表忠心吗?是啊,是啊,到底人家还是王妃,还是府内的女主人,作为李恪的夫人讨好王妃是必然的。但,翠娟将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她不该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害自己。

  翠娟去春水阁之前只在西厢房喝了茶水,而那茶水是袭香亲自喂给她的,如此说来,今晚的局竟是椒房与东阁的一次联手。但翠娟不恨安紫萝,因为她们的恩恩怨怨势必斗个你死我活,她恨萧七儿,无论如何,她是一心想要萧七儿当上夫人的,她曾那样真诚的帮过她,想不到她竟卸磨杀驴,夫人还未当上却已不再需要自己,小人,小人。

  翠娟大笑着,紧紧盯着萧七儿,萧七儿觉心里发凉,下意识后退。翠娟垂下手臂,浑身的微微颤抖令衣服有些微动,似被风抚动一般。但,今夜无风,想必那风是来自心底吧。突然,翠娟推开面前之人,发力冲向萧七儿,在众人猝不及防的状态下狠狠掐了萧七儿的脖子,吼道:“你为何害我,为何害我?”

  萧七儿万想不到翠娟竟怀疑自己害她,一时无言呆着原地,其余人皆上前拉扯。翠娟如疯了一般撕扯萧七儿,仿佛才刚刚体会到死亡的临近,她终于恐惧了。她疯狂的尖叫,扭曲的五官让萧七儿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李恪上前一把将翠娟扯开推到一边,一面拉了萧七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