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敢娶我吗 第四十三章,朝堂受辱,泪湿红颜
作者:萤照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李从志一把将桌上奏章扫在地上,抬头看李恪一眼,满眼的厌恶。

  “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安安分分,安安分分,懂不懂,懂不懂?”内侍总管王元王令见龙颜大怒,一言不发跪在地上捡奏折。众臣工集体一颤低头不语,有个年轻官员为李恪辩解却被李从志臭骂一顿,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李恪始终低着头,脸上挂着一丝笑,他向李从志承认错误,并保证不再犯,心里却是冷笑。他不过结交几个至交好友却惹来李从志的怒不可遏。再看帝国太子又在做什么?一事无成,碌碌无为,不但荒淫好色,还对宫人滥用私行,但,奇怪的是,李从志对这些事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皆因太子是他一手调教的,李恪冷笑。

  一旁的灵王李安面色不改,看也不看任何人,仿佛他正身处自家的后堂,闲适惬意。

  李从志见李恪似有不服不免怒上心头,丢下一句“这个月不准进宫,在家好好反思”起身向内殿走去。

  见李从志离去,李安仿佛刚睡醒一般,舒展了身子顿时精神大振,理了理衣衫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李恪望着被李从志甩开的帷帐,展颜一笑。纵然李从志不喜欢他,但于朝堂上公然教训,今日是头一次。李恪虽面上笑着到底心里苦不堪言。众臣工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匆匆下殿去了。明日李恪朝堂受训一事必将传遍京城,京城怕是要又风云转换。

  李恪蹲下身子替王元捡奏折。王元受宠若惊,但,回过神来赶紧接过李恪手中的奏折,道:“殿下让我来,让我来。殿下受委屈了,还是回府好好歇息吧。”

  李恪手上一顿面露尴尬。王元在下逐客令,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一心只为皇上。李恪微微笑着,起身走了。王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

  李从志的这些儿子里,大概只有李恪最像他年轻时候,智勇双全,又通谋断。但不知为何,李从志就是不喜欢这个儿子。仿佛在害怕什么,时时处处叮嘱他要安分守己。所有人都知道,之所以让李恪安分守己,无非是要他时时铭记自己的庶子身份。

  其实,庶子身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有前朝皇室的血统。也许这才是李从志最为担心的。两个皇族的血统注定了李恪是世间最为尊贵的人,同时也将注定他的悲哀由此而生。

  天下间,最悲哀的不是庸人做主,而是智者做不得主。

  ……

  李恪呆呆望着烛焰,它看似柔弱,却能摧毁一切,那么,那个看似柔软的她,究竟能不能摧毁这一切?李恪猛灌了自己一杯酒,只觉胸口一热,一股热辣只冲脑门、鼻子,被呛得一阵咳嗽。

  他望着手中的酒杯,酒水中的自己,苦笑不已。想来自己是前朝公主的儿子,身体里流淌着两个皇族的血液,何等尊贵?却又偏偏因为这个,父亲不曾相信自己,时常怀疑自己。

  母亲常年病着,竟也不曾见他去过几次,母亲心里一定很难过,可惜自己竟也这样不争气,得不到他的器重,不能让母亲为自己骄傲,不能让她母凭子贵。想她堂堂公主竟受如此委屈,李恪看着心疼。

  李恪紧握住酒杯,手上的青筋暴起。

  李从志,大周第二代皇帝。年少有为,征战多年威名远播四海,就连西北异族都对他顶礼膜拜。后杀了亲哥哥顺利登基,自登基以来,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李恪最崇拜的人就是李从志,但那是从前。

  如今,李从志在血缘上是他最亲的人,但感情上又是他最恨的人,因为他夺了他的挚爱。林玉晗,那个美貌与清河比肩的女子,李恪一生所爱的女子,他却保护不了她。她的绝美面容在他怀里渐渐失去光彩,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要他争夺皇位,为自己做主。李恪一阵锥心之痛,伸手狠狠捂住胸口。

  自林玉晗死后,他的父亲就成了他的仇人。李从志得知林玉晗是李恪心爱之人后,很是后悔亲自监工兴建吴王府,因此,吴王府是全长安最为繁华的府邸。纵然如此,李恪对李从志的敌意仍不减半分,李从志又如何感觉不到?自此,父子二人间便再无信任可言。

  李恪的痛苦,窗外的萧七儿俱看得明白,她举起手轻轻扣在门板上。

  “谁?”

  “是我,七儿!”

  “进来吧!”

  萧七儿见李恪一脸憔悴的样子心有不忍,便错开眼光一面笑着将托盘中的菜端出,一面柔声道:“怎么了?为何一个人喝闷酒?今日,我见你自朝堂回来,就一个人呆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李恪抬眼微微一笑,他醉眼迷离的看着她,她的心疼是实实在在的。看来她真的很在乎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自己。在那双清澈的眼睛中,李恪自惭形秽忙转了脸。

  萧七儿起身拿出手帕擦着李恪额上的汗,举止自然娴熟的就像妻子疼爱的为丈夫擦拭额上的汗珠。

  “你,是不是受气了?若是受了什么气,还是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点的。”

  李恪不以为然的摇头,“我是男人,是皇子,不管有什么事,都该我一人承担,我不需要跟你们说。然,就算说了,你们能懂么?”这话倒是真的。虽他活得不易,但却从没将烦心事告诉过杨曼婷和安紫萝一丝一毫。作为男人独自承担痛苦是应该的。

  萧七儿按住他又要倒酒的手,耐心劝道:“你不说,怎么知道别人不懂?你是皇子如何,是男人又如何?你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不是成心让我们难过吗?”说到此处又觉唐突,便羞红了脸低了头。

  “说了,你懂么?懂了,又能如何?”李恪起身仰天长叹。

  是皇子如何,身份尊贵又如何,茫茫人海中可有一个人真正在意过他?他紧抿双唇,想起李从志的态度,心凉到发抖。

  “懂,我懂!只要你说,我一定能懂!”

  来王府也有一年有余的光景,萧七儿见识过王府前的车水马龙,同时也见识过门可罗雀。虽然吴王在民间声望极高,但在朝堂上却又怀才不遇,无处施展抱负。

  直到如今,李恪及王府的荣宠仍依附于杨曼婷的受宠程度,贵妃荣则王府荣,贵妃衰则王府衰。其实,李恪一直在努力,努力改变这种现状,他想要的是:王府荣则贵妃荣。可,要纠正这种状态简直难于上青天。

  萧七儿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她眼泛泪光,李恪心里暖暖的痛了一下,他静静的看着她有种难言的陌生,因为他不再认识她眼中的自己。

  “父皇不待见我,我所有的努力,在他的眼里都是别有用心!太子是他的长子嫡孙,三哥是他心头之爱的儿子,不管我怎么做,我,永远都比不上他们。我的军功,是我运气好;我救济灾民,那是我笼络人心;臣工支持我,是我给了他们好处。同样是他的儿子,他为何如此待我?”

  气极的李恪反而笑了,那笑倒像是一种调侃,但萧七儿仍可看到他的嘴唇在微微发抖。她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眉头紧锁,仿佛他的痛,她都能感受到,她喃喃道:“他日后会明白的,一定会!”

  “明白什么?”李恪转头反问。

  “明白你的好……”萧七儿不确定的答。

  李恪闻言大笑,笑声中带着难言的苦涩。

  突然,他面色一变,抬手将酒杯重重摔在地上。杯子落地发出清脆响声,碎片溅的到处都是。那碎片像是他心中的怒火瞬间炸开,他从不曾知道原来怨恨积久爆发出来是如此痛快,就算心痛到发抖,但那畅快淋漓依然让人神往。

  萧七儿一个哆嗦立起身,警惕的看着李恪。

  李恪仍是情绪激动,拍着胸口怒道:“吾乃庶子,吾乃庶子……哈哈哈,你明白不明白?我是庶子。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不怀好意!就因我是庶子,满腔抱负无处施展。哈哈哈哈,我乃庶子,就必须安分守己,一生,都不得越雷池一步……”

  他疯了一般推翻桌子,又去推倒了书架,轰隆隆的声音下萧七儿仍冷静站在他对面。府内人闻声跑进来皆被他轰了出去,但却没轰萧七儿。他片刻便将书房弄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他许是累了,坐在地上继续喝酒。

  萧七儿缓步来至他面前,握住他被锐器划伤的手,笑着,眼泪却不听话的涌出。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庶子若无谋,必定平安一生。不去操心什么国运、民生。只,做个悠然自得的殿下,整日昏天黑地,歌舞升平,平静安全的度过这短暂一生。未尝不好!

  可,偏偏他不是那样的庸人、俗子。上苍给了他满腹的才华,治世的才能,却给了他如此尴尬的身份。这究竟,是上天的厚爱,还是不怀好意的捉弄?

  李恪将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响,由于愤恨,他抖作一团。

  “会好的,会好起来的。我不会让你的才华不见天日,不会让你的抱负成为空谈。你说过,你我不败。未来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如今的一切都是短暂的。”萧七儿跪在李恪面前,将他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

  清冷月光隔着窗子洒进来,比这烛光还要亮,竟将半间屋子照的亮堂堂的。事实往往如此,看似柔弱的东西往往具有不一般的威力,如月光,如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