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敢娶我吗 第一百七十章:命悬一线,背后一
作者:萤照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穆辰逸来不及思索,挥剑砍断了套马缰绳,疯马脱离了马车迅速向前跑去,很快,便听到它的惨叫自空谷中传来,久久回响。

  就在穆辰逸砍断套马缰绳的同时马车向前栽去,他被甩到了马车前面,幸好车上二人并未被甩落。他迅速起身抓起车辕夹于腋下,以保证车子的平衡不使萧婧晗滑落,但,为捡起车辕他的双手已被摩擦的血肉模糊。

  他迅速抽出缰绳甩出绕在一旁的大树上,两手紧紧握住缰绳两端。由于马车的重量大于他几倍,如今又是下坡道,马车向前,车辕便顺着他的身子向前滑去,车轭猛然撞向他肋下,推着他向后退去,但他始终紧紧抓住绕在树上的缰绳。

  纵然双手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缰绳,顺指缝滴下,但他终于还是以血肉之躯拦住了马车。他面色惨白,身子颤抖,忍了许久终是未能忍住,一口鲜血喷出,仍如一座山般岿然不动。

  此时,李哲赶到,迅速将莫克铎拉开,将萧婧晗抱下车。

  穆辰逸见萧婧晗平安落地,面上露出欣慰笑意。此时,车子继续向前滑行,他再也无力阻拦,便纵身一跃攀住一旁大树。没有阻拦的马车便向悬崖冲去,车子擦着他的后背滑过,将他衣衫撕裂,在其背上留下一道道划痕,渗着血。

  穆辰逸手脚并用爬至萧婧晗面前一把推开李哲,将她抱在怀里,眼泪便落了下来。他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抚向她的脸,待看到她面上的红肿和脖间的勒痕,眼睛憋得通红,浑身发抖,终是没能哭出来只仰天大叫一声。

  此时,东胡人向着这边袭来,一面要找寻本国太子,一面要生擒穆辰逸。李哲提刀便向前冲,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萧婧晗一眼,对穆辰逸说了句“论英勇我不如你,可论痴情,我未必输你”便奔了去。

  舍儿刚好在这时赶来,蓬头垢面满脸尘土的她见了萧婧晗的模样忍不住哭了起来。穆辰逸赤红的眼中憋着泪,仍固执的掐萧婧晗的人中。他不信她会死,她怎么会死呢?她还要做他穆辰逸的妻子呢,他们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她不会死……

  直到将萧婧晗的人中掐的通红,他仍不放弃,舍儿见状一把将他推开。他也并不着恼,而是怔怔望着怀中人。舍儿几乎将眼泪流干,突然,萧婧晗似乎出了一口气,她的睫毛在颤动,穆辰逸见了立刻重新活了过来,喜极而泣。

  须臾,萧婧晗张了眼睛,长长出一口气,抬眸见了穆辰逸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白衣服都成了黑衣服。”

  穆辰逸抱起萧婧晗,吻她的额头,眼睛,嘴巴,又仰天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不让你死,你怎么能死?”

  萧婧晗望着穆辰逸不说话,听着他的语无伦次,看他眼泪夺眶而出,她笑了,那笑美如画。其实,方才她被扼住咽喉,在将要窒息的一瞬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若能活着,嫁给这个男人也挺美。

  “不好了,那些人向着这边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舍儿打量着远处慌慌张张的说。穆辰逸见是东胡人奔来,强忍着疼痛站起身子,舍儿将萧婧晗扶起,三人相互搀扶着进入一旁的小树林。

  穆辰逸一手捂向肋下,一手持剑在前面开路,舍儿则搀扶着萧婧晗走的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沙场上的喊杀声渐渐微弱,直至最后消失他们方停了下来。

  穆辰逸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萧婧晗忙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见她一脸担心,穆辰逸笑道:“没事没事,不必担心,我,我只是累了,歇会儿就好,歇会儿就好。”

  三个人歇了片刻继续赶路。但此时夜幕降临,天黑路生,三人在小树林里迷了路,兜兜转转皆是沿着原路转圈儿。穆辰逸决定等李哲他们来找或者明早出去,因为这里是边境,若冒失闯入敌国境内被抓,后果不堪设想。

  穆辰逸受了很重的内伤,又赶了很远的路,累极便靠在树上睡着了。萧婧晗看着疲惫虚弱的他,始终无法相信他只是累了。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想着捡些干柴取暖,便丢下舍儿照看他,自己一个人去周围捡柴。

  萧婧晗刚离开,便见一身影尾随其后。

  因为天黑,萧婧晗也不敢去远处,就只在周围捡了些干柴,抱了正准备回去,突然一个黑影扑过来,她尖叫一声,一把将那人推开,低头看向腰间。那里插了一把匕首,此时,鲜血正顺匕首往外流。

  剜肉钻心之痛令萧婧晗浑身一颤,手上一松,怀里的干柴“哗啦啦”散落在地上,抬头正撞上舍儿惊恐的眼神。她不可思议的打量舍儿半晌,方苦笑道:“我,我想过所有要杀我的人,可,那里面没有你,不会有你……为何,为何?”

  腰间的疼痛渐渐上移,去了心的地方,那里空了……曾经她欲融进太子宫,想尽办法拉拢一切可拉拢的人,费尽心机讨好每个人。她与任何人结交都带着目的,唯独对她,对舍儿,那是因可怜生出的疼爱,她疼爱着她,就像文惠婵疼爱着她自己一般。

  舍儿看着萧婧晗腰间的血哭了起来,“姐姐大概忘了,舍儿是太子宫的人,自进宫那一日起,舍儿便只认太子一个人……”

  萧婧晗用力捂住伤口,仿佛如此那伤口便会愈合,便不会疼了,可相反,她越是用力,鲜血越是顺她指缝往外流,越是疼。她刚刚自鬼门关回来,以为安全了,可就在她觉得最安全的时候,她最信任的人却捅了她一刀,心不再疼,而是凉,似乎在呼呼冒冷气。

  舍儿不知道,太子宫其他的宫人驱散的驱散,诛杀的诛杀,为何独她无事,那是因为萧婧晗求李恪求杨曼婷的结果。但最后,独孤怡香又将舍儿调到了朝凤殿。所以舍儿如今便只感念独孤怡香的恩德,却不知萧婧晗的付出。

  萧婧晗紧咬牙关,一发狠将匕首拔出,匕首带出的血溅到了舍儿脸上。她的哭声在血腥下戛然而止,欲夺路而逃,却听身后萧婧晗道:“为何你至今都不肯醒悟,太子的为人,你最清楚,就算我们不做,你觉得孙太妃会让他继承大统吗?你觉得,这样的太子将来统治国家,国民会安宁吗?

  他若只是贵胄之子,再顽劣也不过是奢侈无度,荒废一生。可若他是太子,那就是要陷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往小里说,就凭他的才智,他的谋断,况,又不懂识人用人,你叫李恪、李哲如何服他?造反,是迟早的事……”她再不想说下去,便扶了树一步步挪回到穆辰逸身旁。

  而此时,穆辰逸仍在睡梦中。萧婧晗望着天空的半月,安然靠在穆辰逸的怀里。往事一幕幕映出,从刚到长安见到石头,到入吴王府爱上李恪,再到进宫步步为营,机关算计。这些实实在在走过的路,在此时却只化成了一缕思绪,轻轻一吹便散了。自己未能死在东胡人手里,却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她不甘。

  穆辰逸被萧婧晗的哭泣吵醒,伸手揽住她的腰不由一惊,猛然坐起看向她腰间,见到那鲜血直觉一阵头晕,回头却已不见了舍儿的人影。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已猜到了方才的情形,他懊悔不已,忙扯下身上的衣服捂在她腰间。

  “我就这样死了吗?”

  “不要说傻话,你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我们的儿子会来救我们,一定会。”生死攸关之际,穆辰逸都不忘调侃,他话未说完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涌出泪水。他的乖徒儿此时可还活着?若他都死了,那,谁还会来救他们?

  “辰逸啊,我若死了你就把我……”

  话刚出口便被穆辰逸捂了嘴巴,他笑道:“丫头,不许胡说,你若死了,谁做巧宅的女主人?你若死了,谁陪我喝酒,陪我听雪,在鲜花烂漫时看我舞剑?你若死了,我又为谁作画……若一辈子不能做这些了,你岂非要逼死我?所以,你不能死,也不会死,你死了我便死了。求你可怜我,因为我不想死啊,我还想多活两年,我还贪恋这红尘俗世。”

  萧婧晗觉他的话是世上最美的情话,最动人的告白。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她也不想死啊,她更不想他死,她要生,可生的路在哪里?

  “答应我,日后见了舍儿放她一条生路。我今生谁都可以杀,只不会杀她,因为她与我一样,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是我父亲收养的,我的亲生父母也许早死了。你知道吗?一个人活在世上,容易感觉冷,可是临近死亡的感觉更冷,我不希望舍儿那么小就感觉这种冷。也许在海岛上,我就是舍儿,单纯善良死心眼。可舍儿不会变成现在的我,因为她看到我的血后悔了,她终狠不下心肠。日后不要为难她,好不好?”

  穆辰逸连连点头,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月儿静静悬在空中,默默而慈悲的望着这对可怜的年轻人。风儿在林间轻轻的吹,夜风温柔,但穆辰逸的心却在一点点抽紧。他多怕这轻柔夜风将他怀中心上人的血吹散了,将她带走了。他眼看着她的血在一点点的往外流,心痛到忘记呼吸。他将自己的剑拿到身旁。若萧婧晗一旦离世,他也许就会挥剑自刎吧,可,他不甘,他还有念想,念想着携她回到乔宅,念想着跟她春看百花夏赏雨,秋看落英冬赏雪,他有念想啊……

  风停了,四周安静了,只有月儿的慈悲仍在……她的血大概快要流干了,他握起长剑……

  这时,远处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传来:

  “穆公子,清逸小姐……”

  “晗儿,穆先生……”

  “师母,师父……”

  穆辰逸细细听了果然是找她们的,急忙扔了长剑,唤醒昏昏欲睡的萧婧晗,喜道:“你听你听,你听他们来救我们了,我们的儿子来救我们了……”

  萧婧晗笑着点头,侧耳听去却听到一个弱弱的抽泣之声:“姐姐,姐姐……”她心里一暖哭了出来。

  片刻,无数的火把在周围亮起,一弱小的身影在前面奔跑,当她跑至萧婧晗面前跪在了地上,哭了起来。萧婧晗却笑了,她紧紧攥着穆辰逸的手,穆辰逸转眸看她,郑重点头。

  李哲率领着众太医向萧婧晗他们跑来,隐客心被包扎的像个粽子般也一瘸一拐的走来,燕天瑜则像是个失控的野马奔来,而人群中还有个熟悉的身影——石头。

  顿时整个小树林都喧闹起来,在林间宿歇的鸟儿被他们闹起来,扑棱着翅膀不耐烦的飞走了。

  是夜,东胡大兴城上戒备森严。突然,月光下,西北角上十几个黑衣人正顺着绳索往上爬,片刻便爬上了城楼。

  一个貌似首领的人冲下属做了个手势,其余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来至守城士兵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了士兵的嘴巴,手持短刀在其脖间一划,士兵没能喊出声音脖间喷出一股鲜血便倒下去死了。

  黑衣人杀了城楼上的士兵又顺着绳索滑到了城内,刚杀了两个守门官便被东胡士兵发现,双方可谓狭路相逢,二话不说便打在了一起。黑衣人且战且退,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城门处。

  两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在同伴的掩护下打开了城门,这时,城门外无数火把将夜空照的白昼一般,而士兵皆是大周人,有几万之众。打开城门的小将这时露出了面容,却是潘钊。

  潘钊夺过一士兵手里大刀举起,喊道:“冲啊!”话音刚落便身先士卒向城内冲去,士兵紧随其后涌向大兴城。大刀挥到之处皆是头颅乱飞,鲜血喷涌。

  大兴城守城士兵人数有限,很快便都死在了大周士兵的刀下。李哲率兵事先截了东胡援兵的路。因此,此时的大兴城,内,无人守城,外,无兵救援,便只剩下一条路——投降。

  前后不到半盏茶功夫,潘钊率军成功占领了东胡大兴城。一夜之间,石头、潘钊、李哲攻下东胡三座城池。且大兴城乃东胡的南大门,夺了大兴城,便是扼住了东胡的咽喉。

  东胡王听说太子惨死,连个尸首都未找到,不愿归还之前占领的大周城池,但翌日凌晨便听说,东胡一夜之间失去了三座城池,且大兴城在内,他心急如焚,李恪同意用大周的两座城池换他的三座城池。

  而东胡太子的死因也成了千古之谜,虽然东胡人怀疑此事是大周的阴谋,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而其国内也因为二王子与三王子争太子之位乱的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