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也有体会——

　　半小时如果是用来等待的话，也会漫长得像经历一个世纪。

　　柳艺馨和秦枫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太多疑问已经无形中把他们的耐性压缩到极限，任凭断断续续的对话也改变不了。他们几乎是掐着表开始奔向铁皮屋。

　　两人挪开厚实的箱子连同底下的木板，剩余的烟雾顺着空气流通而慢慢消散殆尽，整个地下空间暴露眼前，里面四人包括小平头横七竖八，倒地不起。在确认没有危险后，两人一先一后，顺着铁梯下到地下室。

　　小平头的手机还完好地放在桌子上，这下连搜寻的环节都省了。

　　他们又一一翻找了几个人的口袋，发现没有线索遗漏，于是立刻原路返回，吸取对手被闷罐窒息的教训。

　　轿车引擎发出喘息声，铁皮屋的景象很快从后视镜里倒退消失。整个行动一气呵成。

　　车厢里，秦枫仔细地比对缴获的两部手机内的资料。破解了一系列加密程序和隐藏文件夹后，他立即向后方的技术部门发送相关文件，完成对密码文的最后一击。

　　完成这些工作，他才重新开口：“简爱德已经死了，那你们的任务……”

　　“他虽然死了，但幕后控制他的人还在，那支别动队的主力还在。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他们坐镇指挥的后方铲除掉。”

　　“所以你们还得留下来？”

　　柳艺馨默认。

　　良久，她轻启薄唇：“可我没想到，义母居然派你来接应我。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多一分保障，你也不需要在国内藏头露尾。等叛徒落网之后，你再回国也不迟。”

　　“你真的以为我怕那些内奸？”秦枫把罪证收好，“其实咱们都很清楚，他们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在国外找好了退路。只要把那些路堵上，他们就没有什么好得意的。而且狐狸总会露出尾巴，退路想让他们闭嘴很容易，但是反过来，他们要封那些人的口，那就不简单了。”

　　这其实是一种很有趣的思辨。很多人都觉得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瓦解，实际上，只要找对思路和办法，从外界攻破堡垒也能像小刀切黄油那么简单。

　　秦枫目前就在做这样的事。

　　他坚信那些庇佑叛徒内鬼的海外禽兽，绝对会给自己的侦破工作留下蛛丝马迹。因而他完全能够顺藤摸瓜，从外部反击回去，把潜藏的内奸一个个揪出来。

　　“呃，我的头……”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柳艺馨和秦枫难免出现一丝警觉。可当闪电判明对方的口音和方位之后，柳艺馨吁了口气，微笑地问：“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能一觉睡到天亮呢。”

　　曾玉春听见有人说话时更是吓了一跳，从车内后视镜的反光辨认出两人的身份后，捂着惊魂未定的小心脏：“……我的妈呀……”

　　“对了，绑架我的那些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他们也对天台上的……的什么东西感兴趣？”

　　“严格地说，他们就是我现在的任务。至于天台上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罪证。”

　　“噢天呐。你们什么时候改行做国际刑警了？外国人的事你们也管？”

　　“外国人的事我当然管不着，可要是牵扯到我们内部，那就对不起，我们还真就非管不可了。”

　　说话间，秦枫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吗，看来我猜得没错……好，我知道了。你自己要小心。”

　　“有结果了？”

　　柳艺馨余光瞟见他挂断电话时目色澄明，嘴角浮起罕见的淡笑，明白这次必然大有斩获。

　　“在科尔顿庄园。”

　　这短短六个字让柳艺馨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与秦枫同样的亮彩。两人虽然没有对视，却别有默契，心有灵犀。反倒是后排的曾玉春看得莫明其妙。

　　“哎，你们……准备带我去哪里？”

　　“对噢，差点把你忘了。”柳艺馨不知道是真的没考虑过还是存心逗他玩，满脸恍然大悟状，“要不送你回酒店？”

　　“别别别，现在一提到酒店我就害怕。”曾玉春心有余悸，手摆得跟癫痫似的。

　　“那你想去哪里，赶紧报个地址，我们有任务在身，可没空伺候你这位大爷。”秦枫显然对他的胆怯很看不惯。

　　“哎，你是怎么说话的？吃错药了吧你……”

　　“行了都别吵了！”柳艺馨一声娇喝打断两人，语气旋即凝重，“我们好像被跟踪了。”

　　秦枫立刻顾不上曾玉春，透过后视镜观察。果不其然，他们后方不知何时跟着一辆沙漠迷彩的吉普车，始终保持若即若离的速度和车距，对他们紧咬不放。

　　曾玉春在后座看得眼睛都发直了。这又是哪路山神？

　　他的记忆立即链接到几个月前类似的画面。那一次，若非柳艺馨从旁协助，自己搞不好就彻底交待了。本以为这种经历会彻底成为历史，没想到历史总是讽刺地一幕幕重演！

　　他的脸瞬间铁青，只剩下空洞的目光。

　　“不用看了，他们跟带走你的人是一伙的。”回过头，柳艺馨又对秦枫说，“咱们的火力够不够？”

　　不用她问，秦枫已经在给随身的沙漠之鹰检查子弹了：“你一把，我一把，还有四个弹匣。如果将后座的弩枪也算上的话，至少能对付八个人。”

　　“但愿不会有第九个。”柳艺馨温和而深邃一笑，轰踩油门，陡然挂档加速。

　　坐在后排的曾玉春没留意，脑壳砸在前座的软皮椅背上，没等眼前发黑，又失去重心跌至座位下落脚的空间。

　　我靠，你会不会开车啊！顶起头上乱飞的金星，他摸着被撞疼的右脸怒骂道。

　　“都什么时候了，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坐好，闭嘴！”大战临近，秦枫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口气随着浑身的肌肉和神经同样紧绷起来。

　　那个第一次相见时就拿枪相对的火爆男子、拼命三郎，仿佛穿越虫洞，瞬间回来了。

　　曾玉春只能乖乖给自己的嘴巴系上拉链。

　　后面的吉普果然也开始加码加速，大有一举超车之势。曾玉春伏在后座，微微抬头，已经能透过车后窗发现对方车内载有多人，甚至隐约看得见司机的表情。

　　和那名长着机械手臂的小平头如出一辙，简直是从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