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夜,大部分的客栈门都已经关了。黑夜伴着鹧鸪的叫声倒显得有些诡异。莫念紧紧扶住身子虚弱的绝裳,仿佛唯有这般内心可以很安定。
走了约莫三刻,隐约见到前面有间小客栈,外围像是笼罩着一股气流,在这个青石小镇里倒显得有些不真切。
莫念看着身旁画大哥的嘴唇越发的白了,毫无血丝,眼垂下,似是昏了过去。她担心的唤了几声,却没什么反应。她顾不得思考太多,只好带着他朝那间透着诡异之气的客栈大步奔去。
门吱嘎吱嘎的打开,在寂静的氛围里显得特别刺耳。客栈内的人带着惊讶,好奇,探究还有不明深意的笑的全都看着她。一时莫念呐呐的点了点头,慌忙的进去了。
那头小二进来便热情的招呼着,“这位小丫头怎搞得这副样子啊,是住宿否?”
“是”
“好嘞,刚好还剩最后一间房。这就给备上”
莫念念着身上没钱,弱弱道,“可,可是,身上就只剩这些银针了,不知道够不够”她曾在凝圣堂书阁里得知银子在货比流通中占据上风。
看着那名唤一吨的,又补充道;“这套银针质地都很精良,是一位高人曾赠予我的,我想若你用不上,把它熔了铸成银子也是好的。我先放你这儿存着,日后我定要回来取的”
那人邪邪的谄媚笑着。
是啊,那可是清伯伯送她的,如今若不是念在画大哥有伤在身,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当了这份念想。
“等。。。。。。等。。。。。。等等,姑娘等一下,小生赶考途中不幸迷路,此时又是深夜,难寻住处,实在找不到去处,还请姑娘给在下留下一间。。”
莫念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斜跨个书袋,头戴纶巾。众人一声惊呼,好生清秀的书生!当真配得上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莫念心想方才小二说的他应该听到了,给他留一间,那不是叫自己和画大哥让给他住。可她还有一个伤病残人士,这样那是读书之人该为的。她虽不谙世事,却天生有个七巧玲珑心,这个傻呆呆的书生会不会是真傻呢?
她正要拒绝之时,天空轰隆隆的几个大雷劈过,刚准备说的话硬是吐着口水咽回去,讪讪笑着。刹那大雨如蓬勃之势倾盆而下,她想要是这书生出去定会淋到生一场大病,发一场高烧。
“快,快,要不这样,你们三人挤一挤便是,”突然小二急着催促道,莫念和那书生的嘴巴同时张成了o型。
没想到众人都降脸转过来异口同声道;“挤一挤啦”
莫念顿时觉得屋外的雷劈到了自个儿身上。
“不行不行啦,这样真的不行!”没想到小二同那些人直接降画绝裳抢过,降他们三人赶了进去。降画大哥放到床上又全走了。
莫念在慌忙的场景中来不及想这种种的奇怪之像。她觉得这里的人与第一次遇到的人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
屋内,莫念幽幽的朝那书生看了一眼,看他傻乎乎的左右瞅着,抱着书袋,如此清秀的可人儿竟然看起来有几分痴傻,不惊感叹造物主的公平。
“那个,你,麻烦你能不能先去打盆水过来,我想给画大哥梳洗一番”莫念问着。
“哦哦,这就去呢”他愣愣的答道。
莫念待他走后拿着方才那仙人给的药瓶,取出一粒含在口中,合着茶水,像三月的花香。
心中如小鹿乱撞,恰似十月的雨,有那么点纷纷扰扰,落在心湖,泛起涟漪。
才将银针当了,如今画大哥又昏迷不醒,只能如此,希望画大哥知道了可以不怪罪于她。她如是想着。
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好看的剑眉深皱,自她记着他起,便总是一副八字眉深锁,那么超脱淡然,像跌落尘世的神仙,如梦似幻。
她轻轻抚平他的眉,有些紧张的,一点一点靠近他的唇边,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浮在她脸上,陡然红云遍布,试着告诉自己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为了救他,只是为了救他。摇摇头。甩开纷乱的情愫。
如羽毛般轻触到他略带温热的唇畔,鼻尖嗅着淡淡的檀香,想留住一刻,让流年的岁月一直这般安好着,看清凉的茶水合着药从他喉咙滚动而下,她脸红了,像三月的桃花,像少女情窦初开的花蕾。
这一吻,地老天荒。
她匆匆抬头转身,慌张如小鹿般躲开这悸动。
恰与进来的书生撞了个正面,他瞪着大眼问着;“你,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啊?没,没,额,夜深了,天好热,水给我来。”莫念胡编乱邹了一通。
“什么?”那书生不理解的挠了挠后脑勺,天气很冷才是啊,“对了,你和这人是什么关系啊,他是你兄长吗”
“他曾救我一命,是我的恩人。我叫莫念,以后你叫我阿念就好了。”
“好啊,阿念。我呢,叫无忧,没爹没娘的,就是一个书生,考了许多次都没考上。平时爱研究一些奇门遁甲和占卜术,通晓天文地理,五千年以内的事情,可谓上天下地无所不知!”他自信的抬起头来笑着,这样的他显得十分纯真可爱。
莫念听到那句没爹娘时,内心狠狠颤了颤,她能体会那样的心情,是多少孤独而又思念的夜。瞬间有种要对他好一点的心思。
她轻声问着;“你想他们吗”
他似是无奈又平常的说着;“多少年了,早已没有感觉了。甚至连他们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其实我一出生爹娘就死了,村里人都当我是煞星。我从来都没朋友。可是我总觉得爹爹娘亲就好像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像他们在看着我长大。我就想着只要我很努力的生活,照顾好自己,他们见了一定很开心。所以啊,你也别太难过,一个人更要好好的活着。”
他看着她,目光闪烁。许久,他才缓缓说着:“以后你阿念就是我无忧的好朋友了,我会保护你的”
她对上他坚定而清澈的目光,她心中一暖。有朋友了。又想到子烟,心底深处似散发着愉悦的清泉不断涌出,开心到只能傻傻笑着。
“无忧,好好听的名字。我有朋友了,有子烟,还有你。”她开心的对天空大地笑着,喊着。
时间仿佛就这样凝注。许多年后,她还会感动这样的时刻,还会感动于那一句‘我会保护你’。
无忧见了,勾起一抹邪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随口说出了那一句,也是那不经意的吐露心声,让他再不能置身事外了。
人生哪,皆是种种因果。
当你有了一样东西,也许你觉得它不曾珍贵过,是啊,世人多是选择遗忘已经拥有的,骐骥那些不曾得到的。
然而她得到的太少,所以每一样都显得的那么珍贵。
时光静静开出了一朵花,灿烂了这天,这地。
-----------华丽丽的分隔线。
过了许久,她突然发现客栈里变的安静了。出门一看,人竞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全都走光了,连那个一吨也不在了,忽的想到什么,转身进门朝无忧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客栈里的人有点不一样呢”
“嗯,你这么一说倒真有,比方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在吃饭?还有,方才的小二好像很着急就把我们赶上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咬着唇,十分郑重的说着,“有可能这是间黑店。”
“黑店?是啊,小二和客人都不见了。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急着,这客栈里怎么人都没了。
“阿念,你先别担心他们了,要宰也是我们被宰。但是你想想啊,我们一没钱二没势的,能图我们什么呢。那些人估计都走了吧。先睡觉吧,累了一天了。”说着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莫念听他这么一说,稍稍将踹踹不安的心放在了一旁。
等给画大哥擦洗完了,她打了几个哈切,想到无忧,心中一暖,径直走到桌子前对他笑着,慢慢的在他对面也睡着了。
可谁也没发现屋外一双似幽灵般的眼神紧紧盯着chuang沿的画绝裳,仿佛又有什么惊天浩劫将要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