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李淼肯定误会我对她说的话的意思了。
她觉得是我故意找茬，可我明显就是在帮她啊。
客户男人满意的吃了一锅粥，还打包了一锅粥潇洒的离开，不花一分钱，捞着便宜，屁事都没有。
可真的不用花一分钱吗？
这些钱难道粥店老板会自己担吗，到头来不都是犯了错的李淼担吗。
我虽从未做过服务员，可我在蜜桃酒吧门口等江止聿的时候，偶尔会和卖酒的女孩儿说上几句话。
那些女孩儿，等客人走后，脸上的笑容隐去，竟是疲惫的神色。
她们说，客户打翻了的酒，最后都是自己担。这要是单了，一天、乃至好几天的工资都赔了，根本就是赔本的。
我犹记得那女孩儿自顾自说，“觉得卖酒拿提成很赚是吗？呵，都是说这风凉话。”
我抿唇不语，只呆呆的看着天空，心里头满是“江止聿”三个字。
可现在不一样了，在见到李淼被客户这样蛮横无理的耍赖之后，我懂得了她们的艰辛。
我忙是把李淼拉到身后，“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
男人吼道，“你他吗的，赶紧给我重新去打包一份粥来，不然叫你们老板过来！”
李淼怨恨的剜了我一眼，挣开我的手臂，低声道，“滚开。”随后向男人赔笑，“先生，这……”
“别说对不起，我只要粥。”男人一翻白眼，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恨不得就把那地上翻了的粥，直接扣他头上。
李淼哭着跑开了。
男人见情况不对，忙喊，“喂，服务员，你去哪儿？老板——老板——”
江止聿薄唇微启，“公众场合，请不要大声喧哗。”
“你又算哪根葱？”男人睨了一眼，“你也帮那没用的服务员？”
男人又嗤了一声，“今天是出鬼了么，一个服务员还有两个人护着，她这么金贵啊？这么金贵还出来当什么狗屁服务员！”
我看了看跑开的李淼，男人又开始发飙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止聿墨瞳示意我，“还不快跟上。”
我一愣，忙是追了出去。
“李淼，你等等。”
“沈清欢，你滚开！别跟着我！”李淼边抹眼泪，便往外跑。
本身我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没跑疾步，我就觉得气喘的不行。
我只好停下，“你别跑了，我跑不动了。”
李淼蹲下，捂着脸哭了。
我走过去，“李淼……”
“沈清欢，你难道还跟我过不去吗，我怎么你了，你要这样对我？”她委屈的流着泪，“知道那一锅粥要多少钱吗，呵，现在三锅都要我垫付……我这一天都白干了。”
我一愣，她这也不傻嘛。
可转念一想，我又不禁心疼她。
她既然知道，那她肯定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你也知道那男人其实就是故意捞便宜的吧？”
“我当然知道，明明点的是鸡丝粥，确认都说没问题，呵，这一上菜，吃了两碗之后，却说他点的明明是海鲜粥！”
李淼嗤了一声，“他一口咬定，我能怎样？老板回向着我吗？”
我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扶到一处坐着，“对啊，那现在这粥是我打翻的，这些钱，我会替你赔。”
她愣了愣，阴阳怪气的看了我一会儿，说，“如果不是你脑子有问题，那就是傍上了大款还真看不上这小钱了是吧。”
顿了顿，她又说，“嗤，肯定是后者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
“隆和物业都传遍了好不好，某天下班，你不是让一个大款接走了吗？我也看……”
突然，她禁了声，而且脸色甚是惊慌。
她也看到了？
我蓦地撑了撑眸子，“李淼，你刚刚说什么？你也看到了？”
“没有，你肯定听错了。”她尴尬的笑，“我都老早不在那干了，我哪还能看到你被大款接走啊，我，我这是听我堂姐说的。”
堂姐？
我脱口接上，“小李？”
李淼的表情更加慌张了，“你怎么知道？你都知道了？”
这下轮到我惊呆了。
我根本毫无头绪，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她倒像是有点不打自招的意味了？
小冉口中的乞丐女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沉了沉声音，严肃说，“嗯，我都知道了。”
顿了顿，我又说，“李淼，原先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她的嘴唇瞬间失了血色。
她惊慌失措的起身站好，且退开了我好几步远。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如临大敌般质问我。
“小李都告诉我了。”
她不信，急急的摇头，“不可能，我堂姐怎么会告诉你？我堂姐还是我介绍进公司的，她不会恩将仇报的！”
我淡定的起身，走近她，“上一次造谣我杀了你的孩子，这一次又造谣我被人包养，李淼，你的坏心思倒多的很。”
误打误撞。
李淼的心理防线崩溃，还真的向我全盘托出。
她流下惊恐又憎恨的眼泪，“对，我恨死，恨透你了！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孩子会流产吗？我会被公司开除吗？我会沦落到在这种小餐馆里给人端盘子，还受尽别人的白眼吗！”
我愣住，她心中对我的怨恨，竟然如此之深。
我拧眉，遗憾，“我没有杀你的孩子。”
“你住嘴！”她厉声打断我，“你表面上被开除，暗地里却是调回总部！公司明面上做的如此好看，背地里竟跟你也是狼狈为奸！沈清欢，公司不就是忌惮你和江止聿的关系，所以不敢贸然把你开除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既然你们有见不得光的事情，何不拿出来晒晒，让大家都分享一下呢？”
“所以，当你得知我其实是没有被开除时，你办成乞丐的样子，去隆和物业门口造谣生事。”
“狗屁，什么叫造谣？这就是事实！”李淼嗤笑了一声，“你敢说你没跟江止聿有一腿？啊，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敢说了，因为你现在又有其他大款了，不敢说了，哈哈哈，是吗？”
我看见江止聿从粥店里出来，我伸手示意他别靠近。
他站在不远处，时刻盯着这里的动向。
李淼看见我的视线落在别处，“心虚了是吗？”
“李淼，我不心虚。”我平静说，“孩子的事情，我也表示遗憾，但真相是怎样，你比我清楚的多多了。”
“闭嘴！别跟我提孩子！”
她气急了，嘶声朝我大喊。
我说，“你造谣那件事就到此为止，看在你已故孩子的面子上。李淼，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会这样就算了的。”
“啊——”李淼怒吼着朝我扑来。
江止聿疾步上前，扣住李淼的手腕，轻而易举的甩到边上。
她被甩的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跌坐在地上。
她抬头看见江止聿的面容，脸上竟是讽刺的意味，“江先生，你恐怕不知道沈清欢不止和你一人存在‘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吧？”
江止聿冷然回应，“什么？”
“我手机里有沈清欢上别的豪车的照片，车牌都拍的一清二楚！”她讥讽的笑，“江先生，就不想看看吗？看看是谁在与你一同……分享她啊，哈哈哈，美哉，实在是美哉。”
他嗤了一声，深情的看了我一眼，“我愿意出钱养她，她也愿意被我养着，这就够了。”
说完，他拉着我走开了。
李淼爬起来，用力擦掉眼角的泪水，不甘心的跺了跺脚。
……
回去的路上。
我说，“有人一直在隆和物业造谣我。”
“然后？”
“没想到是李淼。”
“嗯？”
她觉得她是受害人，而我是造成她这些伤痛的始作俑者。
我抿了抿唇，“罢了，都过去了。”
忽而，我想起了什么，“呀，怎么就直接走了呢，粥店的钱给了吗？”
“给了。”他淡然答道。
“不只是我们吃的那一份，还有那男人点的那三份，给了吗。”
他拧眉，“他吃的那三份，为什么要我付？”
“哎呀，完了完了，是我故意撞掉那粥的，这要是让李淼赔三她，那她这不得这一天都白干了！”
我祈求的看向他，“咱们，能不能回去啊。”
他无奈笑了笑，伸手在我脑袋上弹了一下，“不用了。”
我不经喜出望外，“什么？”
“难道我看不出来是你故意撞的？”他眉梢扬起了笑容，“还有，我把那男人收拾服帖了，新粥没上，他自己付的那两锅粥。”
我愣了愣，开心的抓住他的胳膊，“你真棒！”
“哎哎，开车呢，别碰我胳膊。”
我一惊，“啊，对不起。”
我忙是缩回手。
可这手缩到一半，却被他的大掌握住了。
半晌。
他缓缓开口，“这样可行。”
…………
夏武义的案子后面的庭审我没去，可我知道他的案子宣判下来了。
是我想要的答案。
无期徒刑，不可减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从俞希希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哭的不能自己。
一是因为我的希希回来了，二是因为宁安的事情终于真正的结束了。
我说，“希希，明天陪我去看看宁安吧。”
江止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有了她，就忘了我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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