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透透气，多谢子衿那日上山救我，请你一起用晚膳。”
“去哪？”
“雅胜居。”
“好。”
雅胜居今日座无虚席，好像比往常更加热闹，发觉楼上有一道目光投过来，晏萧抬头一看，陆巧颜坐在那里，对面是初来之日一起争画的丁固。
两人直接上三楼，进入沐子衿惯常用的房间——幽兰居。
晏萧察觉到房内少了一件东西，“今日为何不见白兰？”
“到寒露时分，掌柜的花艺再好，也培育不出初夏开的白兰。你若是想看，恐怕要等到明年。”
“不用，君子如兰，眼前就有一朵初夏的白兰，花开正盛，清香宜人。”
沐子衿眼神中带着迷惑，好像想不透他话中是什么意思。
平常都是他令晏萧理解不透，看他脸上的神情，感到无比快慰，“呵呵，点菜吧，今日给我个机会，我请你。”
“沐先生，晏大人，”进来的人是虞都。
“虞掌柜，你不会又要跟我抢，今日可是我请子衿，方才说好了的。”
“晏大人放心，虞某并非来争东道主的，只是有一事告知。”
“虞掌柜请说。”
“昨日敝地来了一位商人，说他得到一块火红的玉石，价值东州县的西郊山，不过他留着无用，现途径此地，拿出来竞价拍卖，赚一些路费。”
晏萧听他说火红的玉石，问道，“那人从何地而来？”
“这他并没有说。不知晏大人和沐先生愿不愿意凑这个热闹？”
“价值一座山的玉石，本官也很感兴趣。”
“火红的玉石十分罕见。”
“请沐先生和晏大人移步到走廊，这就为二位准备坐处。”
俯瞰下方，搭起一个台子，宾客如潮，皆为价值比山的玉而来，一睹其风采好整以待。
晏萧眼风扫了一下四方，都曲腿坐在席上，唯有对面一人翘着二郎腿坐在胡床上，黑色斗篷遮了眼眉，看不清面容，而扶手上的金爪，尖利晃目。“对面那人是谁？”
“五堂鼠的老大——金爪。”沐子衿回道。
“他的武器很特别。”
“开始了。”
一位商人模样的人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走到台上，“诸位，鲜卑曾经有一位王绝色无双，但骁勇善战，杀人如麻，据说他从不穿盔甲，每次上战场都着白衣，一场战役下来，白衣尽被鲜血染红，人称‘血衣死神’，令人闻风丧胆，夺下五座城池，东州县也是他铁蹄踏过的地方。”
他的声音高亢清晰，很多人陷入传奇的故事中，甚至有人回忆起鲜卑王的绝世面容和他身旁的蒙面军师，这场战争离今并不远。
商人继续说道，“然而美人多情，鲜卑王最终因军师病重意志消沉，战败退兵。相传那日，他带着军师骑马逃走，行至一片广阔的青草地，怀中人永远闭上眼睛，翻身下马，血衣和粘血的长发在风中翩跹。身后敌军的呼喊声和马蹄声逐渐逼近，前方远山上残阳如血，他抱着蒙面军师一步一步向草地中央走去，投入澄蓝湖泊。”
“你是商人还是说书人？”下面有人听得不耐烦了。
沐子衿看晏萧听得入神，目不转睛。
“稍安毋躁，马上就说完了。敌军并未就此放弃，在湖上搜寻了三天三夜，澄澈碧蓝的湖水被绞得混浊不堪，还是没有找到两人的尸体，只捞出了这块火瑙玉。”
说完打开匣子，火红玉髓经过精心雕琢打磨，发出鲜亮刺目的光泽，众人的眼神也大放光彩。
“五千两开始竞价。”
如此高价，大部分人只能望洋兴叹了，内心唏嘘不已。
真的是母亲给他的那块玉，晏萧见到那熟悉耀眼的颜色，是他丢失已久的炽烈，“六千两。”
“八千两，”对面的金爪出价了。
“九千两，”清亮的女声，是陆巧颜。
“一万两，”赎回这块玉，晏萧损失多少金钱都愿意。
“一万二千两，”尖利的右手和粗糙的左手交合在一起，看起来非常诡异，锐利的眼神穿过帽沿打下的阴影射向对面。
晏萧也直视迎接对面的目光，这块玉本来就属于他，他要定了，“一万四千两。”
“一万五千两。”金爪紧追其后。
沐子衿看晏萧还要加价，连忙止住他，“晏萧，可不是个小数目，为一块玉倾家荡产值得吗？”
“这块玉对我来说很重要。”
晏萧的眼睛里是沐子衿从未见过的狂热，仿佛是被那火红的玉髓浸染了，“君子无过，怀璧其罪，失而复得未必是件好事。”
“一万八千两。”
陆巧颜此言一出，众人惊叹不已。
“你疯了，姑母答应出这么高的价格吗？”丁固提醒陆巧颜该收了。
金爪蜷成一团紧紧握住扶手，“二万两。”
一时间沉默了。
“二万两一次。”
台上的商人见没有人竞价，是收尾的时候了。
“二万两两次。”
“二万两三次。”
商人扫了一眼满座，还是没有人说话，“恭喜这位大侠，火瑙玉属于你了。”递给台下的随从，让他送过去。“幸得在贵宝地，成功……”
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众目睽睽之下如风一般闪过。
“有人抢玉。”
金爪迅速站起身，只可惜在楼上隔太远，人已经消失，一掌拍在栏杆上，“早知道叫人在外面守着。”
众宾客哗然，交头接耳。
晏萧和沐子衿交换一个眼神。
金爪下楼抓住商人的衣襟，“玉呢？”
尖利的爪子刺破衣服，“这位大侠，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刚被人抢走，你也看见了的。”
“哼，”金爪松开他的衣襟，离开雅胜居。
商人理了一下前襟，上楼，神态自若。
“我们下去看看。”晏萧说道。
“好。”
两人来到二楼过道，过道尽头的窗户开着，方才那人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沐子衿在窗户前看了看，外面是开阔的街道，抢了东西之后，隐入人群中，很方便逃跑，检查一下窗户，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说明窗户没锁，一推就开了。
“发现什么吗？”晏萧问道。
“去那边看看。”
走到过道的另一头。
“这边是封死的墙壁。”晏萧说道。
“他一直隐藏在酒楼内。”
“酒楼里满是人，他能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