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泪 第三章 会稽重逢
作者:林夕居客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陈胜吴广起义,反秦的第一声号角已经吹响,各路人马皆蠢蠢欲动。

  秦国的统治残忍暴力,会稽郡早已不复当年的繁华热闹,但不管帝王昏庸还是连年战乱,百姓的生活总归还是要继续,再如何不景气,茶肆酒馆也都还是有生意的。

  在战乱的年代,百姓不敢在私下议论国事政事,但自陈胜吴广揭竿而起,酒楼茶肆里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却是无法制止的事,谈起这件事,人们无疑是带着些兴奋的。也许是被压抑了太久,人心难免会有些躁动,连平日里一向安分守己的客家酒楼偶尔竟是也奏响了楚歌。路过客家酒楼的一名墨衣男子忽闻楚音,冷傲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动容,禁不住停了脚步,踏了进去。

  “是她?”墨衣男子的脚才入门,眼睛便被中央台子上的红衣女子深深吸引住,虽是脸上围了一层薄纱,依旧掩不住她绝美的容颜。那清冷的眼神深邃而清丽,明明一件大红的衣裙却叫她穿得艳而不俗,手指拨动间恰如一朵风中摇曳的花。他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能将这艳俗的红色穿得这般清丽不凡,可惜,她只专注于她的琴,却未曾看他一眼。

  “客官,您要点儿什么吗?”店小二殷勤地上前招呼。

  “一壶酒,两个小菜。”墨衣男子一时竟不舍得离开,干脆于堂中坐了下来。

  “掌柜的!你们这里怎么回事?!如今可是秦国国土,怎么敢在这里弹楚国的曲子?!”墨衣男子刚坐下,门口进来几个巡视的军官,显然是听了有人举报,一听琴声便大为不悦。

  “是是是!各位官爷,我这就去叫她不要弹了。”掌柜的一看来人气势汹汹,立即陪笑道。

  军官顺势望了望抚琴之人,脸色一怔,显然是有些被惊艳到了。

  “快不要弹了,下来!”掌柜的喊了一声,台子上的人顿了一下,终于停了手,收了琴。

  “小姑娘,你把琴收了做什么?爷今天也走了一天了,正想听听琴呢,赶紧给爷弹唱一个歌咏我大秦国的词曲来!就到爷跟前来弹!”看似领头的军官一脸坏笑地望着抚琴的女子。

  抚琴的女子兀自收了琴,款款走下台来,那军官看得眼睛发直,手指不停地抚摸着下巴,却不想那女子却直直地从他身边走过,丝毫没有为他抚琴的意思。

  “站住!你不把爷放在眼里是不是?”那名军官脚往女子前面一跨,一脸的愤懑,而他却不知身后的墨衣男子已经将手搭在了剑柄上。

  “这位官爷,实在抱歉,小女子身子忽感不适,无力拨动琴弦,还望官爷见谅。”女子低眉顺耳,眼神却是不卑不亢,墨衣男子的手渐渐松了。

  “胡说!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爷要听你就不适了,难道是看爷不顺眼?!”女子不语,任军官挡着,只是不动。

  “既然是身子不适,那便随我回去,等你什么时候身子适了再弹给爷听!”见女子不动,这位军官伸手便欲拽他。女子眼神一凛,伸手在腰间摸索着匕首。

  “啊!谁!”还未等女子出手,一个杯子打在军官伸出手的肩部,军官的整个手便脱了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墨衣男子的身上。

  “他娘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一同前来的军官团团将他围住,他却依旧喝着他的酒,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是他?!女子心中一怔!那日就这样错过了,想不到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他!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气势,怎么会有错?他就知道,她的韩哥哥会和她再次相遇,只是,不知道他还是否记得那日的小女孩儿,乐儿……

  “别跟他废话了!”脾气爆的军官手已经搭上了刀柄,着力就准备抽刀。但刀还未出鞘,他的手便被一个手肘震开,刀顺势滑了回去!旁边的军官见势不妙,神经立即绷了起来,快速抽刀,手却被墨衣男子反手一弹,只听得“咔“地一声脆响,手再也发不出力道,墨衣男子背后的军官伸手就欲环住他的脖子,他脚稍用力,身子连同椅子向后急退,手臂一个后击,军官胸部受力,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往后跌去,却让他率先拽住手臂,用力一挥,整个人被越过墨衣男子的头部翻了个跟头,狠狠地朝桌子砸去,桌子瞬间四分五裂!人群受到了惊吓,纷纷开始散开!

  “反……反了!反了!“见势不妙,身旁的军官慌乱地往后退着,想要逃跑。

  “你要去哪里?“墨衣男子声音冷到彻骨,说话间手已经握住了军官的刀柄,刀瞬间出鞘,抵住了他的脖子!

  墨衣男子眼神一凛,杀意顿起,手却被一只白嫩地手握住,鲜红的衣袖和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肤色越发的娇嫩欲滴。

  红衣女子眉头微蹙,轻轻地朝墨衣男子摇了摇头。

  “滚。”墨衣男子低哼了一声,挑事的军官知趣地起身闪人。

  “多谢公子相救。”红衣女子微微欠身道了谢。

  墨衣男子方欲扶起红衣女子,身后却传来清脆的掌声。

  “这位仁兄好身手,英雄救美,果然是一出好戏。”拍掌之人看起来来是个有些瘦弱俏丽的书生,一身鹅黄的衣裳看起来有些难言的娇媚,脸上难掩一股傲气,墨衣男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只微微瞥了他一眼,没做理会,轻轻地扶了扶红衣女子。

  “姑娘,我是个糙人,不大懂风雅之事,不能评价你的琴艺如何,但那楚歌却是听起来亲切无比,不知姑娘可愿再为我弹奏一曲?”墨衣男子只顾对眼前的红衣女子说道。

  红衣女子莞尔一笑:“荣幸之至。“

  “姑娘!“穿鹅黄衣服的男子一把抓住红衣女子的手,”姑娘的琴音婉转中带着刚毅,哀婉里带些期待,对真正爱琴懂琴的人来说,琴便是情,想必姑娘已有心上人,这位公子说他不懂风雅,那为何不让懂的人来赏你的情?“

  红衣女子也不怒,轻轻推开男子的手,稍稍打量了他一番,笑着应道:“姑娘果然是懂音律之人,不过我的琴音只是对国之情,而非人。伯牙子琪固然难得,但我既然已经允诺了这位公子,自然不能出尔反尔,还望下次有机会能偶遇姑娘,届时再与姑娘把酒论琴可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鹅黄衣服的男子摸了摸自己仔细粘贴的胡子,一脸的惊讶。

  红衣女子只往他的胸部扫了一眼,笑而不语,她立马会意,羞涩难当。

  “就在那边!”门外传来了军官的声音,红衣女子面露难色。

  墨衣男子只微微一笑,揽了红衣女子的腰,闪出门去,一个借力,飞上了屋顶。

  “诶!”鹅黄衣服的“男子”反应未及,顺着他们的方向打算去追,却被掌柜的拦了下来。

  “姑娘,你还没给酒菜钱呢!”掌柜的死死地拽住她。

  她胡乱地往身上摸着,却发现自己的钱袋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哟,姑娘,你女扮男装出啦不会就是为了吃顿霸王餐吧?”掌柜的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这姑娘的酒菜钱我替她付了。”正当她不知如何应答时,一串钱币从一个褐衣男子手里放进了掌柜的的手心。

  “诶,好嘞,谢谢这位爷。”掌柜的收了钱自然不会再为难人,笑嘻嘻地走了。

  “怎么是你?!”鹅黄色衣服的“男子”望了一眼来人,显然有些惊讶。

  “当然是我,夫人这么有雅兴跑来会稽喝酒,季自然要相随。”刘邦笑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听好了!我吕雉不嫁!一个虚报彩礼到我家蹭了顿酒的穷酸汉而已,你哪儿来的自信能给我幸福?”“男子”干脆撕了嘴上的胡子,绝色的容颜尽情炫耀着高傲的资本,不是吕雉更是何人?

  “那你得先问问岳父大人答不答应。”刘邦的脸色难得地有了些许变化,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倒是有种无形的威慑力隐隐透出来。

  “总之……我现在不想回去。”吕雉别过脸来不看他。其实她不是看不出来刘邦不是池中之物,她的父亲也是深谙此事才见他一面便善做主张把自己许配给他,可是,她要的男人应当有万夫不当之勇,倾尽天下之权,刘邦长了她远超十岁,在她心里,能配得上自己的没有比方才的墨衣男子更好的人选。早知会被他盯上,当年就不来会稽凑热闹了,吕雉如今真是懊悔莫及。

  “好啊,反正你身上也没银两了,你爱怎样自便,我可是要回了。”刘邦嘴上没了笑意,转身就走,一身褐色糙布的衣裳却也是叫他穿得仪表堂堂。

  “诶!”吕雉立马有些慌了,她不傻,没了钱,她哪儿也去不了,会稽自然呆不下。

  “后悔了?”刘邦转身笑道。

  “借我点儿钱……”吕雉说话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回去,可总不能就这样跟在他身后吧?她可拉不下脸来。

  “哈哈哈哈……樊哙,扛你嫂子回来!”刘邦大笑,他还不至于搞不定一个女人。

  “好嘞,大哥!”樊哙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平日里最听刘邦的话,一声令下,立马扛起吕雉跟上了刘邦的步伐。

  “喂!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吕雉使劲儿挣扎着,可惜樊哙力大如牛,她用尽了力气,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在挠痒痒。

  “上车,回去!”刘邦踏上马拉车,那是平日里用来拉货的车,上面还铺着些稻草,也没个遮挡,樊哙随后就将吕雉丢了上去,自己老老实实地去驾车。

  吕雉倒也不嫌弃这车,只是紧紧贴着车的边缘,时时带着戒备之心。突然,刘邦猛扑过来,吕雉闪躲不及,身子顺着刘邦的攻势躺了下去,刘邦双手撑在吕雉身体两旁,脸和脸贴得极近,吕雉几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她不禁面颊发红发热,不经意地闪躲着刘邦的目光。

  “他对你的态度丝毫没有变化,这么高傲的你居然会舔着脸讨好男人。”刘邦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怒意。

  “要你管。”吕雉双手环胸,有些害怕却故作镇定。

  “你看中他什么?年轻?英俊?武艺?还是他不把你放在眼里?”刘邦掰过她的脸,逼迫她正视自己。

  “反正是你没有的东西。”吕雉声音突然冷了起来。

  刘邦突然拽住吕雉胸前交叉的双手撑开两旁,狠狠地吻住吕雉的嘴唇!吕雉试图挣扎,却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吻着。

  “吕雉,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如果你现在肯好好跟在我身边,日后我会给你选择的权利,否则,这世上再无吕雉这个人。”刘邦松开吕雉,优雅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嘿嘿嘿……嫂子,大哥是个讲道理的人,虽然和俺一样喜欢美女,可是一般不强人所难,俺可不一样,只要大哥不要的女人,俺可不会客气。”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樊哙的车明明驾得很稳,却剧烈颠簸了一下,樊哙回头看了看吕雉,笑嘻嘻地说道。

  吕雉有些慌乱地起身,似乎在思索衡量着什么,终于恢复镇定,静静地坐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