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需要制衡,一个上位者,可以不懂得诗词歌赋,不懂各种专业技术。也可以长得丑陋不堪,毫无人格魅力,但是却一定要会制衡。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说白了,就是不能让一人做大,每当一个人做大,就要想法子培养出另一个可以匹敌的人物出来,这样,对皇帝也好,对臣子也好,都是有好处的。
皇帝不用担心得睡不着觉,而臣子也不用担心哪天功高盖主,被人给干掉。
对于王体乾趁机打击异己的行为,陆东源是一清二楚的,王体乾本来就是小人一个,干出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而陆东源为何还会甘愿上套,就因为,曹化淳的权利有点大了。
曹化淳这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属于那种被圣贤书给读傻了的异类。他以为自己也算读书人,但读书人却一直当他是个粗鄙的太监。这事就那么好玩。
而文官们看不起他,却不妨碍他行事全是用什么圣人之道来指导,这对陆东源来说,就是有点痛苦了,如果让曹化淳一直保持这么强势下去,那自己里里外外都会被限制死。
所以,陆东源顺水推舟的打发了曹化淳手下的人,本来就没有冤枉他们。只是说王体乾的人也会有这种行为,但是却逃过一劫。
今天的效果基本达到了陆东源的预期,特别是借王体乾的口,又敲打了曹化淳,说实话,对于曹化淳的那个义子王承恩,陆东源还是很忌讳的。
这个家伙的活动能力太强,强如魏忠贤,最后都在他的手里阴沟翻船。像王体乾,李永贞等管事太监,都被他不动声色的拉拢过去。
虽然王承恩当初是打着皇帝的旗号办这事的,但陆东源却还是不放心,因为曹化淳和王承恩、朱由检可是都有香火情。
这事算下来,是曹化淳吃瘪了,这权利制衡之道,就得平衡!所以,陆东源又开口说话了:“听闻信王府王承恩能力不错,这样吧,让王承恩担任南京守备太监!”
曹化淳一听,心中更苦了,这是要把王承恩给调离出去啊,但是自己却不能出声帮忙,毕竟担任南京守备太监,对于王承恩来说,是高升了。
“奴婢替王承恩谢过陛下!”
陆东源看着有点郁闷的曹化淳,淡淡说道:“曹公不要舍不得,玉不琢,不成器啊!更何况这样安排,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曹化淳听懂了陆东源的意思,那就是说把这个把柄调走,这样以后就不会被王体乾给拿住小辫子做文章了。仔细一想,这样也好,省得大家都难做。
于是曹化淳感激的说道:“谢过陛下爱护之心!”
而王体乾则是有点遗憾,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主动的帮曹化淳解决问题,看来皇帝对曹化淳还是很信任啊。
“不必谢朕,朕赏罚分明,可知为何要打你板子?作为一个总管太监,竟然放任属下做不法之事,你说当不当罚?”陆东源冷冷的问。
“老奴该罚!”曹化淳连忙开口。
“去吧,给朕好好的清理一下后宫,朕不喜欢朕的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的掌握中,再出现这种事,朕拿你这个总管太监是问!”陆东源很是不高兴的开口说道。
“是!”曹化淳连忙回答,等他抬起头来,忍不住瞥了王体乾一眼。
而王体乾一下子傻眼了,这就是六月债,来得快啊,自己才刚整治了曹化淳的人,没有想到皇帝顺手也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是要让曹化淳整治自己啊!
陆东源装作对两人的反应没看到,反而对王体乾说道:“王体乾,你要配合好曹总管,清理好内宫,东厂别闲着,要是让朕知道你不配合,这后果,你清楚!”
王体乾心中一抖,连忙开口说道:“陛下,奴婢知道了!”
“去吧!不管是谁,只要敢吃里扒外,里外勾结,都给朕拿下!”陆东源淡淡的挥手说道。
两人对望一下,然后又互不想让的走了出去,陆东源看着两人的背影,很是得意的笑了笑,可以想见,后面发生的故事会很精彩。但这,就不是自己关心的了。
这内宫被清理过一遍之后,剩下的事,就该处理这外部的事情,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内部处理好了,就该整治一下那些不安分的外部人了。
“宣骆养性、阮大铖觐见!”陆东源开口道。
骆养性很快就来了,阮大铖也来了,相比骆养性,阮大铖看起来有点憔悴,也是被人这么的肆意诬陷,不身心俱疲都难啊!
“怎么,传说中的没遮拦也会怕这小小的流言蜚语?”陆东源见了阮大铖,就笑呵呵的打趣道。
听到皇帝的笑声,阮大铖的心情莫名高兴了一点,他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苦笑说道:“陛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连曾参这样的圣人都忍受不了三人成虎,更何况在下一凡人!”
“朕听说过众口铄金君自宽,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怕什么呢?这是朕刚得的毛尖,最是解暑降火,尝尝!”陆东源一边说,一边示意太监给阮大铖看茶。
阮大铖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道:“果然好茶,让人喝而忘忧!”
“鼎鼎大名、嫉恶如仇的石翁竟然也拍起了朕的马屁,朕还有点受宠若惊,也罢,竟然石翁难得拍朕马屁,那朕就要给你有个交代。骆养性,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骆养性可没有喝茶的资格,作为陛下亲军,随时都要保持仪容仪表,所以一听皇帝发问,连忙回答道:“已经有眉目了!”
“已经?”陆东源冷冷的问,你妹的,丫的是孙连城吗,这么拖?
骆养性见陆东源不高兴了,连忙开口回答道:“因为此事涉及到朝中大臣,陛下又特意交代过不要打草惊蛇,故而臣只是监控,没有采取措施!”
“锦衣卫做事,何时如此畏手畏脚了?”陆东源不爽的问了一句,看着骆养性,冷冷的说道:“说说看,到底是谁,能让我们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畏手畏脚?”
骆养性的额头冒汗了,他知道现在皇帝对他很不满了,原本他是存着明哲保身的心思,不想介入过深的,因为从他老子的身上,他就发现这差事不好干。
有明一朝,锦衣卫指挥使,除了陆炳是病死任上以外,其他人都是不得善终的,所以骆养性只对票子、女子感兴趣,至于得罪人的事,他尽量是能不沾就不沾。
但现在想敷衍过去是不行的了,自己必须得站队了,要么靠向文官,要么靠向皇帝。这靠向皇帝,容易被文官给干掉。但靠向文官,估计早晚也得被文官干掉。
或者是,马上就被眼前这位主给干掉!想到这,骆养性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咬咬牙,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陛下,臣已查明,散播流言者,乃是御史台几个御史。另,此间散布流言者,臣已监控到位,涉案官员将近十数人。还有国子监举人,因限制免税,他们利益受损之下,也是跟着散布流言,颇多诽谤!”
陆东源不动声色的听着,听到最后,陆东源猛的一拍桌子,怒道:“既然你都知道,还愣着干什么?全都抓起来,严加审讯!”
“全部?”骆养性陪着小心的问。
“难道朕的话,你没听清楚?”陆东源冷冷的问道。
“是!”骆养性连忙回答,这就准备往外走。
“还有把他们的家都给抄了,既然他们嫌弃朕给的少,那索性一点都不给他们了!”陆东源冷冷的补充一句,而倒退着离开的骆养性连忙停住脚步,沉声回答:“是!”
御书房中只剩下了陆东源和阮大铖两人,陆东源笑道:“阮大铖,朕如此处置那些诽谤你的家伙,你看如何?”
“谢陛下!”阮大铖连忙跪倒,他抬头看了看陆东源,陪着小心的说道:“陛下,如此处理,可会招来其他官员的非议?”
“朕不如此做,招来的非议还少吗?”陆东源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句道。
阮大铖一下子无语了,半响,他才悻悻开口说道:“臣让陛下为难了!”
“和你没有关系!他们是冲着朕来的!你也做过官,知道这些人是个什么德行,平日圣贤之言不绝于口,到了真动了他们的利益,一个个就成斤斤计较的小商人了。什么东西!”
“不过阮大铖,有句话朕很想问你,你对朕这个政策,如何看?”陆东源饶有兴趣的问。
“真话还是假话?”阮大铖问。
“真话!”
“如果陛下不实现这个政策,我至少可以留下上千亩土地给子孙!但既然当官嘛,那就要有舍有得,再说这是陛下的决定,再想不通,也得执行。天下之土,莫非王土!他们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阮大铖很是干脆的回答。
陆东源哈哈大笑,指着阮大铖说道:“你个家伙是个真小人,那些家伙,就是一群伪君子!”
“所以我这真小人就是玩不过伪君子,他们有道德做他们的挡箭牌!”阮大铖大方的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