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个议事堂没有几个人,除了随时负责添水的小太监二宝,其他的太监和侍卫全都出去了,虽说皇帝的临时行鸾不如金銮殿,但是这地方还是很大,比一般人家整个屋子都还大,当然,皇帝住的地方,哪怕是再随便,也随便不到哪里去!所以这就更显得整个大堂很空。只有孙承宗、徐光启、袁可立、卢象升、毛文龙、沈有容等几个人在,更显冷肃。
陆东源坐在上首,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紧急制作出来的辽东沙盘,当然,这都是依照大明的航海图所制造的,如果不是陆东源按照记忆,又重新纠正了一点,这沙盘将会更是粗鄙。在沙盘的两边,则是端坐着的几位大臣。他们都满脸的严肃,显然,今天要商议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事。
小太监二宝提着茶壶,远远的待在角落里,他早就得到了吩咐,不许听,不许传,不许想。对于这个,他做得很到位,别看他年纪小,但是他在宫中的时间也不短,他知道一个道理,好奇心太重,管不住自己的耳朵和嘴巴的人,会死得很快!
大门被关上了,侍卫们都是被勒令离开五丈外,这意味着,今天的议事,只有在场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根本就不应该知道!
陆东源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今日为何会如此慎重,皆因为要打仗!但我大明对于保密工作,向来是不太重视,许多大战,连士兵都还不知道,京城就传得沸沸扬扬,更有甚者,已经传到了敌人的耳朵中!诸位知道朕说的是何事!像那种还没打仗,对方连己方要用之阵型都一清二楚的情况,朕希望从此以后不要发生!”
“是!”一群大臣沉声回答,发生这种事,大家也觉得丢脸,敌人都知道自己的部署了,这仗还能打得赢?
“先说一下具体要求!作战计划下达后,除在场诸位,不许其他人知道此次攻击目标为何。还有,计划下达两日后,作战部队必须马上出发,不可有延误!此事,对于辎重后勤人员是有点困难,但是先提前说一个消息,朕已经准备好粮秣十万担,所以此次后勤只要负责其他物资,袁可立,对于这个要求,你能否做到?”
陆东源沉声的问,他不想太拖延,早在先前,他已经通过藩王,筹集到了足够的粮食,而且他命令用船装运,剩下的,就是一个命令,让水师直接连船接管即可。而后勤后面要做的,就是把军粮换出来,换成赈济灾民之粮。
听到陆东源点将,袁可立站了出来,想了想,坚定的回答道:“若不负责粮草,部队所需物资,臣保证在两日内准备就绪!”
陆东源点点头,把目光投向了毛文龙和登州总兵沈有容,对两人说道:“部队在两日内集结完毕,然后登船,此事可能办到?”
“没问题!”毛文龙早就知道皇帝要干什么,当然是毫无压力的回答。
而沈有容却面有难色,开口说道:“陛下,大军开拨,要发开拨费,这两日中,不一定能发放到位!”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太祖时可有开拨费之说?这等军中陋习,是何时之传统?难道不给钱,就不能打仗了?”陆东源很是不高兴的开口训斥,然后冷冷开口说道:“告诉下面的士兵们,等到了地方,有缴获可分,他们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就算了!”
沈有容动动嘴,想说什么,但是陆东源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对着卢象升开口说道:“登州兵要开拨费,天雄军和天威军要不要开拨费?”
“不需要!”卢象升站了起来,沉声回答道:“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天雄军和天威军将马上开拨!”
“那就由天雄军出兵两千人,跟随毛文龙两万大军前去!”陆东源冷冷的开口,看都不看边上的登州总兵一眼,对于军中这种要开拨费的陋习,陆东源是深恶痛绝。虽然他知道这是因为士兵的粮饷不高,为了激励士气才不得不这样做,但这不是理由,这种用钱激励的兵,上了战场,也是没有多少搏命之心,想的就是保全自己。
孙承宗站了起来,拱手问道:“陛下此次出征的目标是?”
陆东源拿起手里的棍子,点了点朝鲜的釜山,沉声说道:“此次的目标,就是这!”
陆东源的话一出口,不知内情的一群人马上就呆住了,看着陆东源所指的地方,不可置信的问道:“陛下,你是不是弄错了?这是朝鲜的地方!”
“朕没有弄错!此次的出征目标,就是釜山!”陆东源斩钉截铁的开口道。
一群人傻眼了,楞了半天,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他们看着眼前的目标,半天没有醒过来,好久,孙承宗才大声的说道:“陛下,朝鲜乃是大明的藩属国,岂能攻击?”
“为何不能攻击?”陆东源冷冷的开口说道:“我大明当他是藩属国,但其对我大明可有一丝恭敬之心?万历年间,我大明为了其不受倭国丰臣秀吉侵略,死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他们可有一丝感恩之心?供应我大军的粮草可有多少?就连我大明自己提供的粮食,都被这些人给截留了,为此而死的士兵有多少?
结果打跑了丰臣秀吉,却不感激我大明,反而指责我大明将士贻误战机,祸害地方!当初大战之时,他们的士兵在哪?什么东西,我大明死伤那么多将士,耗费那么多的钱粮,结果到最后,变成了我大明是拖后腿的,这仗,是他们打赢的!
如果说不知感恩就算了!萨尔浒之战,朝鲜给建奴提供物资支持就不说了,还在背后捅刀子,封锁边境,不许败退伤兵进入边境,而且还主动攻击我溃散部队,此事,是藩属国该做之事?”
“还有现在的朝鲜君王是弑君上位,得位不正,如此灭绝人伦,丧心病狂之人,有何面目自称为王?陛下讨伐,正是其理,此乃为朝鲜匡扶朝纲,主持公道之举!臣赞同讨伐此等不义之国!登州兵将出一万,配合大军行动!”袁可立在边上马上接口说道。
这老倌为何会这样说,因为这家伙是个清流,最是重规矩,而朝鲜的国王,是杀了原先的国王,通过政变上台的,这对于袁可立来说,就是不能忍。当初天启三年的时候,朝鲜君臣上书求封,就是这老倌强烈反对。所以在后世,朝鲜人可是恨这老倌要死,在清朝的时候,他们想方设法的要求清朝的史官,把这老倌的功绩给抹杀了许多。
袁可立的表态发言,又是引起了一番议论,孙承宗冷冷的开口说道:“朝鲜是受大明册封的,现在无故讨伐,必会引发非议,到时,如何服众,其他的藩属国如何想?”
“他们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朕怎么想!朕早就说过多少遍,像朝鲜这样只会增加负担,没有一点辅助的藩属国不要也罢!哼!只会通过朝贡,从我大明占便宜的藩属国,要之何用?除了满足一点天朝上国的可怜虚荣心,有何用处?毛文龙,你给孙太傅好好说说,这些年,朝鲜是怎么对待你的!”陆东源冷冷的出声打断道。
毛文龙站了起来,把自己这几年的遭遇都说了一下,说完,他还看着袁可立说道:“下官没有说谎,此事总督大人最是清楚,可为我作证!”
“毛都督说的都是真的!”袁可立看了一眼孙承宗,沉声说道:“因为我和朝鲜打交道最多,所以更清楚他们是什么德行!这等蛇鼠两端之国家,唯有彻底的切断他的退路,让其没了幻想,才会死心塌地的听话。陛下之提议,臣完全赞成,攻下釜山,用兵威胁平壤,方能让其老实听话!”
“可,可此事与理不符!”孙承宗有点挣扎的开口,他作为兵法大家,当然也看到了攻占釜山,对于水军的好处,但是,这和他的观念有点冲突。
“朝鲜作为大明藩属国,国内有乱臣贼子篡国,我大明作为宗主国,岂能坐视不理?我大明军队实乃帮助朝鲜匡扶朝纲而动,此消息传于朝鲜境内,朝鲜国中忠义之士必会箪食壶浆,迎接我大军到来!”徐光启突然在边上开口。
孙承宗一见徐光启都赞成,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老家伙果然无耻,明明是侵略,却在他的嘴里,变成了吊民伐罪,帮助别人了。不过这老头用这个理由也很好,可以减少许多阻力。特别是恢复朝鲜王室的旗号一打,有的是野心家会跳出来,帮着当那带路党。
陆东源见大家都不反对,心中很是高兴,指着沙盘说道:“既然大家都赞成了,那剩下的事,就是大家好好的议一议,这仗,要怎么打!此战,我们必须要出其不意,尽量以最少的伤亡,占据釜山,让朝鲜乖乖的当好这个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