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源看着下跪的张溥,笑了笑,淡淡说道:“久闻江南张溥胆大包天,朕原先还不信,但这次是真信了,能够在面圣的时候睡着的,也就你一个人!”
饶是张溥胆大包天,但是他也只得连忙做礼说道:“学生放肆了,请陛下责罚!”
“真责罚了你,那岂不是遂了你的愿?朕才不做这亏本的买卖!”陆东源摇头,示意张溥坐下说话。
张溥虽然狂了点,但是礼节还是懂的,他连忙拜谢,然后恭敬说道:“在万岁面前,学生哪里敢坐?”
“放轻松些,连在朕面前睡觉都敢,怎么不敢坐了。这可不是朕知道的那个狂生张溥啊,你煽动烧人宅子的胆气去哪里了?”陆东源淡淡的开口说道。
张溥听了,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沉声开口说道:“火烧顾宅之事,非是学生指使,不过此事与学生有干系。请万岁责罚!”
“敢作敢当,怪不得是复社首领!”陆东源淡淡的说道。
张溥听了,他心中不紧张才怪,他连忙解释说道:“不过是一相互探讨学问之组织罢了,复社成立之初衷,就是为相互交流学问,取名复社,乃为兴复古学,将使异日者务为有用。”
陆东源听着,嘴角露出冷笑,淡淡说道:“就只是探讨学问?顺便也探讨朝廷政治吧?好家伙,如果不是朕有心,都不知道在江南之地,一时间多出了有上千人的一个组织,上千学子凑在一起,你们要干什么?”
张溥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当初的时候为何很淡定,因为他知道烧人宅子这种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罪名,不说他没有指使,就是他指使,最多也就是赔钱,然后轻轻的处罚一下。但是对于皇帝这个指控,他却感到害怕了,毕竟东林书院才刚被查封不久,这一不小心,复社就会步入东林的后尘,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万岁,我等就只是凑在一起讨论学问,没有攻击、指责朝政的意思,复社成立,不过是相互讨论的诗会形式罢了,请陛下明查!”张溥跪倒连连磕头说道。
“蠲逋租,举废籍,撤中使,止内操。这话可是汝等复社成员提的?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朕指手画脚!”陆东源淡淡的开口说道,他的话把张溥给镇住了。
张溥见皇帝连自己的主张都一清二楚,他这下知道隐瞒不了,他的狂劲上来,也就不为自己辩解了,反而直起身子,朗声开口道:“陛下,圣人教导过,吾等圣人弟子要以天下苍生之福祉为己念,吾等为何有此提议,正是尽自己的本分,所谓位卑不敢忘国,吾等不才,但也时时把苍生放于心中。
陛下,江南百姓苦矣,特别苏州等地,百姓苦于高赋税久矣!虽当初乃张贼之地,但百年来,苏州百姓已为大明付出太多,苏州百姓,也是陛下之子民啊!苏州之地,已经欠下了百年的税赋,刚出生之婴儿,皆有债务在身,这笔债,要何时何日才能还清?同为大明子女,为何陛下要对苏州等地子民如此之残忍?且这笔债根本就收不齐,陛下何不免除之?”
张溥说完,他抬头看了看陆东源的脸色,得到的却是陆东源面无表情的一句:“继续!”
这让张溥有点拿不准,但是他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开口说道:“开国之初,太祖为惩罚附庸张贼、陈贼之人,特下旨把逆众打为贱人,男的只能从事下九流之事,女的只能为奴为娼,此事过了百年,对其惩罚已经很重了,且此等人不允许成为雇工,生活无着落之下,反而容易滋生事端,诸多违法犯禁之事皆有参与,陛下何不开恩,让其可以种地和为人做工?如此,地方上有劳力,而又能平靖地方。”
陆东源面无表情的听着,等张溥说完,淡淡说了一句道:“是不是还有能允许商人之子考取功名?”
张溥一呆,然后点头说道:“学生正有此意,圣人曾说过有教无类,当初为何不让商人读书,乃是因为商人奸猾,但堵不如疏,江南之地,商人众多,从商者不知凡凡,若可允许其考功名,则一可壮大我圣教,达到有教无类之说。且有圣人之教义所熏陶,也能扭转江南之地重利之风气。”
“说完了?”陆东源淡淡问道。
“还有!”张溥连忙开口说道,他心想反正都要得罪皇帝,那就一次得罪算了,毕竟能有面见皇帝的机会太少。想到这,他激昂的说道:“学生久在江南,苦中使久矣,太监贪财,仗着是宫中说出,行事肆无忌惮,扰乱地方,百姓苦不堪言,败坏陛下之名声,故此,请陛下撤回中使。还有,太监乃是一群粗鄙之人,陛下应远离。
听闻禁宫之中,有一支净军,太监乃贱人尓,陛下如何能把安全寄托在他们手中,唐时宦官为何能把持朝政,就是因为太监手中有军权,陛下,此乃前车之鉴,万万不可重蹈覆车啊!”
陆东源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等张溥讲完,陆东源才慢慢的开口道:“说完了?”
“说完了!”张溥连忙恭敬的说道。
“在朕看来,汝等之所言,不过是狗屁一通罢了,所谓的为万民福祉,不过是为自己罢了!”陆东源淡淡的开口。
“我等没有私心!”张溥连忙开口。
陆东源摆摆手,打断了张溥的话,淡淡说道:“且听朕慢慢道来,你看朕说得到底对不对!”
“关于免除历年积欠之税,朕考虑过,但是却下不了决心,汝等只考虑自己所交税赋多,但汝等可考虑过,如果取消,会是个什么结果?”陆东源看着张溥,沉声的问道。
“万民拜服,感激···”
“那是屁话,朕可以告诉你,将会天下大乱!”陆东源没有好气的开口说道:“你们就只看到苏州等地的积欠,那你们可知道朝廷也是积欠着许多债!多的不说,就说藩王的俸禄,朝廷积欠了多少?还有军队,又积欠多少?免除了苏州等的积欠,那其他人的积欠该怎么办?你们可想到过?”
陆东源这一说,张溥一下子哑巴了,大明就是个穷鬼,欠下的债可是很多的,如果一免除,那其他的债主们会怎么办?
“但苏州百姓税赋较高···”张溥喃喃的开口说道。
“此事朕早就了解,所谓的百姓,朕就不知道所谓的百姓,值得的是身无寸地之百姓,还是拥有大批土地的地主老财们!别以为朕不了解,苏州等地,基本就没有多少靠种地为生的,他们是靠给商人打工,来维持温饱,缴纳税赋,也是直接用钱来冲抵,而有地之人,要么是有功名在身的缙绅,要么是腰缠万贯的商人,对于这些人,你让朕来免除他们的税赋?
还有你说的商人通过学习圣人之言,会达到有教无类之说,在朕看来,汝等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无奸不商,商人逐利,儒商之说,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他的骨子里还是商人,而且有功名的人做起生意来会更没有底线,说是官商勾结都是轻的了!
撤回中使,尔等说得简单,汝等可知道朝廷一年有多少赋税,一年之花费要有多少,撤回中使,那这个朝廷将运转不下去,而且朕只怕前脚把中使撤了回来,后脚那矿山之地就变了主人。这样的事难道还少,而且,还会一个大子都不会上交朝廷!
至于停止净军,朕只想说尓管得真宽,禁宫之中,不用净军,难道由尔等来守卫?全是想当然之事!”陆东源不屑的开口说道。
张溥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而陆东源则没有管,继续开口说道:“但汝说也有可取之处,朕准备过段时间议一议降低江南积欠地区赋税之事,此事也得有个说法了,不过此事之前提,是要核实清楚,土地掌握着为何,此乃牵一发动全身之事,急不得。另外,朕准备废除罪民之称呼,以后此等人将拥有户籍,当然,对于许多工坊是好事,至少不用缺劳力了!你对那些人也有个交代。”
张溥在陆东源的扒皮下,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全被看穿,他呐呐说道:“学生,学生···”
“不要当井底之蛙,要学会站在全局看,比起你的那些不成熟的主张,朕反倒是认为,如何遏制官员贪腐,才是事关万民福祉之事!汝自号复古,想是也对目前好空疏之风气不满,朕也很不满,所以,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学海刚峰,出仕,担任审计官,专职监督官员,抓贪官污吏。另一个,则是革除功名,永不叙用,查禁复社,严办举事人!”
让自己专门监督官员?张溥觉得有点惊讶,这可是一个得罪人的事啊,海刚峰可不是那么好学的。
“怎么?要学圣人的人,连惩治贪官污吏的胆量都没有?还是说你就嘴上说说,其实也是一个想当官捞钱的人?”陆东源在边上刺激道。
“学生干了!”张溥可受不得激,马上大声的说道。
“那好,你为四品官,直接归朕直属,对朕负责,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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