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流光盯着黄浩深情的眼睛出神,听着窗外狂风骤雨加电闪雷鸣,想起这几年的日子,害怕又难过。
萧流光生产后情绪一直不佳,事业中断,爱情泡汤,婚姻不和谐,越想越委屈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突然悲从心来,就想出门散心,一时冲动,便胡乱裹了件大衣,拿了车钥匙出门。上车愣了半响,不知道去哪,最后决定去海边吹海风。
雨越下越大,流光打开雨刷器,视线仍旧越来越模糊,坚持冒雨出行的后果就是,一不小心下错了高速,车开进了郊区某条小路。
流光心里大骂倒霉,正忙着认路,一道闪电划过,强光正刺到流光的眼睛,突然一只黑猫从路边窜过马路,流光一惊闪避不及,酒后反应慢,又没踩到刹车,便猛打方向盘,重重地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瞬间整个人意识就有点模糊。
流光这才感到害怕,一害怕就习惯性地给谢熠打电话,刚掏出手机,踉跄着准备离开车子,又一道雷落下,正好打在旁边的电线杆上,几根电线冒着火花劈里啪啦的掉下来,一起掉下来的还有杆上私人安装的广告牌,流光拨出号码还没来得及接通,又被砸得失去意识,一时间越来越多的雷闪在流光身边、头顶闪落,仿佛方圆几十里的雷电都被引到了这里……
谢熠接到流光电话,听到异常响亮的雷雨声,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听到对方没有回音后,心下一沉,勉强稳住表情,跟谢父谢母打了个招呼,借口说医院突然有急诊,便匆匆出门。谢熠循着偷偷给流光手机安装的定位软件赶到时,看到流光的车头已撞的不成样子,驾驶室车门开着,流光整个人栽倒在车外,大雨冲走了可能存在的血迹。谢熠咬着牙,浑身不自觉的发抖,仓皇栽出车门,几步跑到流光身边,探向流光手腕,感受到沉缓的脉动才略定了定神,冒着暴风雨一路飞驰送流光去急诊。
幸亏天气不好,一路上几乎没有车,流光顺利的被送进了急诊室,谢熠浑身湿了个透,牙齿咬得咯咯响,颤着手坐在急诊室门口等。
“谢教授,我给您拿了套病号服,您先将就换一下吧,这天气有点凉,别感冒了。”一个实习生劝谢熠。
谢熠缓缓抬头,似是没有回神,半响才点头接过衣服道“谢谢。”,结果实习生等了半天也没见谢熠起身,刚要再劝,被值班医生唤走查房,连声应着跑走了。
谢熠攥着衣服的手关节捏的发白,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急诊室打开门,谢熠几步跨过去,盯着刚摘下口罩的医生,张了好几次口没发出声音,又转头看躺着的流光,脸色变得跟她一样煞白。
主治医生没想到这么个天气,也有人出车祸,皱着眉头埋怨“谢教授,谢夫人喝了不少酒,怎么还让她开车,还是这种天气,也太不小心了。头部有撞伤,面部有轻微擦伤,左手有轻微骨折和韧带撕裂,其他基本没有问题,等明天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内伤。虽然,人现在还没醒,你也别太担心了。”
谢熠听了微微放松,点头致谢,被拍了拍肩膀,紧跟着进了病房,等到医生护士都走了,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脱下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流光病床前,就着门窗斜射进来的光线,时断时续的描摹着流光精致的伦廓,墙上映出的挺拔身影像被人定住一样。
第二天,谢明辉小包子吵着要回家找妈妈,谢母给谢熠打电话半天没人接,心里开始犯嘀咕。又一想,谢熠半夜急诊,第二天休息可能没听见,又给流光打,还是无人接听,开始担心流光身体不好的事情。还是谢爷爷稳得住,决定先送明辉上幼儿园,再去儿子家里看看。
谢熠守了流光一夜,看到流光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又开始心慌,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也不再耽搁,打电话给谢爷爷请求支援。谢父接到电话,心里一惊,送完明辉,便先劝谢母回家给媳妇儿煲汤,自己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所以,结果就是一切都正常,流光可能很快会醒,也可能永远不会醒?”谢熠咬着牙,半边颧骨的肌肉痉挛似的跳动。
谢父皱眉,拍了拍谢熠的肩膀,叹气“能检查的都检查过了,你也是学医的,自己心里应该也明白,现在医学再发达,总有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发生。如果真要找原因,流光可能头部创伤,大脑受到一定的冲击,而且有轻微触电迹象,但是就检查结果来看,都不足以导致长时间的昏迷。”
谢熠双眼熬的通红,唇边青黑的胡茬冒出,显得整个人憔悴又狼狈,瞪着谢父半天,说“我要请长假,申请实验室。流光这里还要麻烦您和母亲了,我一会儿给萧镜流打电话,请他联系萧爸爸那边吧。”
谢父站起身道“这些你都放心吧,明辉今天一早就要找你们,等到傍晚我带他来看看,最近你们不方便,就让他跟我们住吧。”
谢熠点头,又转头盯着流光,仿佛下一刻人能被他盯醒一样。谢父叹气离开。
“谢熠,到底怎么回事,昨天那么大的雨,流光怎么出的车祸,你是怎么照顾人的?!”萧镜流匆匆赶来,头发却有一缕翘在脑后,活像鸭尾巴,不复平时光风霁月的佳公子形象。
“抱歉,是我疏忽了。”
萧镜流一身怒气,看到谢熠狼狈的样子,一时憋在心里,质问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反而有点同情自己从小长大的兄弟。
萧镜流对谢熠的心思早就了如执掌,虽说谢熠一开始还只把流光当妹妹照顾,自从流光渐渐长大,谢熠突然开窍了,开始一心一意的等着践行两家儿时的婚约。
谢熠从小就是个木美人,长开后面部轮廓虽没有小时候秀气,也能说是英挺俊朗,但是他沉默寡言的性子加上一副实验室怪人的气质,真是不怎么讨喜。但是,萧镜流对谢熠的人品和才华还是十分欣赏的,尤其谢熠从小就宠流光,这一点上,萧镜流不得不佩服萧爷爷的老谋深算,给自家调皮捣蛋傻白甜的妹妹找了个忠犬。对于谢熠这个未来的妹夫,萧镜流心里很是满意,虽说俩人岁数差的大了点,但是男人岁数大点才成熟,知道疼人啊。
所以,萧家人说是感激谢家,实际上这些心思丝毫不纯良的文人骚客们,更倾向于给自己的萧小公主养成个忠犬驸马。毕竟,当时谢熠和萧流光岁数差的有点大,说要结亲有点勉强,但是,萧家上下都看好沉默稳重的好男人胚子谢熠,于是便趁早下手先占着。可惜,萧流光被从小养歪了,别说长成小狐狸,简直就是大胆的傻兔子。虽然萧家嫁女,但是谢家跟卖儿子似的,谢熠也被坑得纯洁无瑕的等了流光这么多年,萧家狐狸们把利益角色一调换,心里的感觉爽的狠,何况这准女婿从小自带保姆和忠犬光环呢。
结果不只萧镜流,就是萧、谢俩家人都没想到,俩个人一起磕磕绊绊20多年,居然还能成了这么一对冷掉牙的小夫妻。萧镜流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也见过黄浩,他真心觉得黄浩那小子虽然也不错,但比起谢熠来还是太年轻了,性子不稳,也不够知根知底。自家妹妹自家宠,小丫头一时宠坏了,等吃了亏自然知道家里的好了。
萧镜流旁观者清,谢熠这个局里人吃醋昏了头,他可没有,要说黄浩栽了进去,爱昏了头还可能是真的,但自己妹妹多半是没开窍,对爱情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既自以为是又天真。事实证明萧镜流这个哥哥也不是白当的,谢熠只发奋了不到半年,就顺利抱得美人归了,虽然手段有那么一点不光明正大,乘人之危神马的,但是,萧镜流考虑到谢熠为丫头守身如玉到三十岁了,着急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里,萧镜流又想叹气,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谢熠平时也不是个傻的,怎么跟萧流光碰到一起,就好像永远不到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而且还是智商掉线,情商出走的毛头小子,又蠢又冲动。
“妈刚退休,爸最近带着她享受夕阳红去了,前几天刚到巴黎,估计看完欧洲所有博物院和名人故居才能回来,所以我们祈祷小妹快点醒吧。妈要是见了,一心疼又要哭,然后我爸肯定要找你麻烦。”萧镜流为难道,“明辉怎么办,我一个单身汉,是真的不会照顾孩子。”
“明辉跟他爷爷奶奶住。”谢熠轻柔的给流光擦洗脸颈,按摩胳膊。萧镜流拍拍谢熠,离开病房。
没多久,谢熠再次接到萧镜流的电话,“谢熠,流光最近是不是新接了剧本?”
“我听宋默说是部穿越剧,尺度不大,我怕闷坏了她,就同意了。”
“赶紧通知宋默,换人,流光如果一时醒不过来,必须把车祸的事情掩住,幸好这是她复出后的第一部戏,还没有受到太多关注。病好了,还愁没有工作。”
“我会处理的,多谢了。”谢熠挂了电话,轻轻吻了流光的脸颊,美人即使一直沉睡也依然容光嫣然。
“什么?说实话,我不建议放弃,这次机会真的很难得,而且医生不是说可能很快就醒了吗。几个主要配角还没定好,剧本改编也需要时间,先等等看,万一流光醒了,正好,如果来不及,再想办法。”宋默头大的很。
“麻烦你了,流光很喜欢演戏。”话虽如此,谢熠也觉得宋默能带流光到现在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我想想办法吧,谢教授,您也别客气了,家母到现在还逢人就说,多亏当初您坚持为她做手术,才救了她的命。”宋默单手摘下眼镜捏了下眉心,“而且,谢夫人,确实才貌双全,虽说性子,哎,记得有一期《娱乐人》杂志还夸她是百年难遇的美人儿。这事儿我再想想办法,最主要的是人没事。”
“宋默,谢谢。”“没关系,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