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门传说:梅赞达的召唤 第四十三章 罪恶真相
作者:嘉神V世的小说      更新:2018-10-19

  还需修改

  一个煎熬的夜晚,终于过去了。

  清晨,林雾像轻纱一样散开,树枝上的露水垂落而下,幽静的树林里传出清脆的鸟鸣,徐徐吹过的微风带来潮湿的花香,拉比亚斯林地呈现出一派宁静怡人的风光,但是对安伦来说,这个早晨实在太寒冷了。

  安伦保持着不变的姿势,整整坐了一个晚上,他几乎没合眼,他怕尤夏的疼痛再度发作,所以他要看着她。

  昨天那个晚上,他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很多事……

  六年前,他羞愤地离开了家族,妹妹西雅因为舍不得他,所以跟着追了出来,结果意外走失……安伦和哥哥姐姐们顿时乱了方寸,开始紧急寻找她的下落,这一找,时间就过去了六年。

  西雅,像是人间蒸发了,即便安伦和他家族将整个伊萨巴林翻了个遍,也没有取得任何实效,西雅,就是这么消失了……安伦对家族的感情,后来也因此变得又怨恨,又羞愧。他怨恨的,自然是父亲犯下的错误;羞愧的,则是自己的出走害了无辜的西雅。

  六年里,他对父亲的怨恨,与对西雅的惭愧,让他渐渐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做了无数与曾经守则背道而驰的事,染上了无数堕落的恶习,不断作践自己,因为他不断提醒自己是个烂人,没有谁在乎他的好坏,所以只要浑浑噩噩地活着,就够了,不必再多想什么,不必在拘束于以前那些刻板的教条。

  最终,他生活里的目标就只剩下找到西雅,其他就空无一物。

  糟糕的是,即便是这么个唯一的目标,他也一直没能完成,它似乎成为了一种不切实际幻想与奢望,再也没法实现了……

  当一个人失去所有前进的动力以后,就会变成这样,总是感觉痛苦,即便是放纵享乐,也会感觉厌倦,认为活着所经历的一切都算是一种惩罚。

  安伦知道,自己夹在堕落和悔悟之间,成为不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狂徒,也做不成一个平凡向善的普通人,他总有些事情下不去手,也总有些事忍不住去做,这就是他的处境。

  尤夏已经睡着了,她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熬过了最危险的时间、

  安伦认为她应该能够活下来,他的脸上,除了欣慰还有疲惫。

  彻夜未眠,让他精疲力竭,他吃力地抬起手,发现连拳头都握紧不了,昨晚他消耗了太多的元素,身体感觉就像被抽空一样虚弱,他的脑袋也有些发晕,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时,他拍了拍头,站起身来,想舒缓一下压抑的心情,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微微的亮光。

  尤夏那被烧毁的皮肤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金线一般细微的光芒,从她的肌肤下无声地钻了出来,接着那里像是地裂一般蔓延出来越来越多的金光,沿着尤夏的伤口,逐渐扩散到了全身。

  尤夏没有血色的嘴唇,在蠕动,她显然还处于睡梦之中,所以这不是她自己做的。

  安伦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或者说眼前发生的事让他无法相信……

  无数条的金线,在尤夏皮肤上不停地穿刺着,像一根根纤细的缝衣针。

  同时,尤夏的伤口在以惊人的速度痊愈,这种场面,就像是某位神刚刚赐下了新生的祝福,让人张口结舌。尤夏身上的烧伤,本该是不可逆转的,结果她的皮肤,却一块一块恢复如初了,即便说这真的不是神迹,又有谁信?

  没多久功夫,尤夏的一切都回来了。

  她的皮肤上,连伤疤的痕迹都找不到了,她的头发,重新生长出来,她的指甲,也在缓缓伸出。

  安伦忍不住咽了咽喉咙,眼中仍是难以置信的目光。

  他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惊恐。

  这女孩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他很想知道。

  正当他盯着尤夏看时,尤夏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发觉自己全身光溜溜的,脸上迅速露出一片潮红。

  只听她愤怒地喊道:

  “你……你干什么了?”

  安伦倒吸一口冷气,结巴地说:

  “这话,应……应该我问你吧……”

  尤夏身体蜷缩起来,抱着膝盖,隐约其词:

  “很奇怪吗?”

  安伦听了差些昏过去,他反问:

  “难道……不奇怪吗?”

  尤夏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憎恶,他只一接触到那束目光,就内疚地转开了头。

  尤夏说:

  “我告诉过你,我是神庙里长大的。”

  “你是说过……我就是……不过,你真没事了吗?”

  “我冷,把你的衣服给我!”

  “呃,好好,都给你……”

  安伦二话没说,就马上把自己黑色的大衣脱了下来,交给了她。

  他的这件大衣,本来就很长,穿到尤夏身上后直接就变成了一条长裙,尤夏用他的衣服把自己裹紧,整个人的情绪也稍微安定了些。

  而脱下大衣的安伦看上去顿时瘦了不少,由于他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只能盘手在晨风里瑟瑟发抖,尽管如此,他现在关心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尤夏。

  他颤声问:

  “你身体复原的事……能解释下么?”

  尤夏恨恨地回道:

  “我不要!”她的声音尖锐如刀,“你告诉我,昨晚你要烧死我吗?”

  “对不起,尤夏,我当时……”

  安伦懊悔地说,声音有些凝噎了。

  他想解释自己一开始并不想伤害她,但是,如果他把理由推到火元素那里说因为它自己才会暴怒,那明显是在找借口。所以,他觉得还是干脆道歉更真诚一些。

  “对不起……”

  他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六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做。

  “我不会原谅你的。”

  尤夏说,她从石板上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

  安伦低声道:

  “我想……做点什么,如果能弥补你……”

  尤夏却哽咽着,对他吼道:“

  “我被火烧得那么疼……你弥补的了吗?要是我会火魔法,我也要烧你一次!”

  安伦知道尤夏说的没错,她受到的那种痛苦自己没法补偿,不一会儿,他看见尤夏又蹲在石板上,大声哭了起来。

  “虽然我每次都能好,可是每次都很疼……”

  安伦心神一颤,她说的“每次”是什么意思?

  他不太相信地问:

  “你以前也受过这种伤?”

  他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可怕。

  尤夏转过头来,黑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深渊。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闭嘴!”

  安伦便立即闭上了嘴,再不多问什么。

  他只在心里清楚,尤夏口中无意间透露了她的过去,那过去太过骇人和恐怖。虽然。安伦见过的惨事并不算少,可像尤夏这样的,天底下应该找不出第二个。

  他望着尤夏啜泣,神情愈发显出同情与可怜,他不怀疑尤夏是在说谎,或者捏造什么,因为他直视过她的双眼,那里确实有一个绝望的世界。

  “像这样恢复,是有代价的……”慢慢地,尤夏在哭声中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我们在被父亲发现前……都是没人要的小孩,每个人身上都有病或伤,肯定活不了几天,父亲用他的魔法救了我们……”

  寒意缓缓爬上了安伦的后背,他从尤夏的话语中听出有此悲惨经历的人,不止她一个。

  安伦屏息问:

  “你的‘父亲’救了你,或者说……给你这种恢复力,代价是什么?”

  尤夏冷冷回答:

  “是寿命。”

  安伦很想问,又不敢问她的寿命还剩下多少。

  他只能间接说:

  “你‘父亲’既然收养了你,为什么后来还要折磨你?”

  “因为我总是不听他的话……不听话,当然要被惩罚……”

  尤夏回忆着说,脸上的害怕不能掩饰。

  安伦听完心情像蒙了雾一样压抑,他在心底问究竟是什么畜牲一样的神,才做得出这种丧尽人性的事……

  以前,他确实听说过一些事,事里常常提到“神之弃子”这个词,也许尤夏就是这样的“弃子”。

  继而,他又联想到如果尤夏对神而言已是“弃子”,那么她的时间,肯定也已经不多了……

  “你的寿命,还剩多少?”

  安伦现在必须要问,因为他若是要弥补她些什么,就必须知道,自己还有多长的时间。

  尤夏低声回答:

  “二十。”

  安伦听到这个数字,就在脑子里算了起来。

  他想,像尤夏这样的女孩,最多不超过十七岁,如果算她十七岁,加上二十年,也就是说她只能活到三十七……这对一个人来讲,确实很沉重,难怪当初自己看到尤夏的眼睛时,就觉得她的生命里肯定毫无希望……

  但是,安伦反观一下自己,他在同情别人的时候,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鬼粉的毒性,他没有一点概念,他不知道它怎么发病,也不知道它何时发病,很有可能,他会死的比尤夏还快,要能再活二十年,他也许还会谢天谢地……他不禁感叹,命运弄人。

  慢慢地,他近乎喃喃地说:

  “没想到,你只能再活二十年。”

  尤夏却摇摇头,她说:

  “不是二十年,是二十岁……”

  安伦听得人都傻了。

  “不……不,不是相加?”

  如果这样,那尤夏本来就只剩几年可以活。我还害她的时间又减少了一大截,我到底作了什么孽?

  “不会的,我想……一定有解救之法……”

  安伦不安地在草坡上来回走着。

  “你以前,难道没去找过能救自己的办法吗?”

  尤夏的声音,渐渐平淡下来:

  “我为什么……要找?”

  安伦愣了一下,道:

  “因为如果你找到了,你就可以多活些日子啊!难道你不想么?”

  尤夏暼了他一眼,说:

  “不,找不到的,一切东西……都在父亲的掌握之中。”

  安伦竖眉,奇怪地问:

  “你……你不是跑出来了吗?他应该已经控制不到你了吧。”

  尤夏又摇头否认了。

  “你说的不对……父亲要是想惩罚我,无论我在哪里,他都能做到的。”

  安伦当即大骂:

  “这狗屁神,他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既然他随便能让你死,又为什么让你跑出来?这不是在玩你么?”

  越来越多难听的话,从他的嘴里滔滔涌出,气愤之下,他最终决定了。

  他说:

  “算了,我来帮你!我告诉你,我根本不信那个狗屁神的话!我相信,罗兹塔萨虹城(位于龙人之地,靠近伊萨巴林边界)一定会有救你的办法!我带你去那里!”

  “你……你要干什么?”

  尤夏费解地问。

  安伦语气坚决地回答:

  “当然是要救你,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我想,要是能把你的‘病’治好了,也算是补偿了你。”

  尤夏往后退了一步,手也缩了回去,不快地道:

  “我又没说想治病。”

  安伦却不管,只是一把就将她的手抓住,说:

  “不想治,我也要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