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任性 166.父母的劝说
作者:神经刀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到老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27/27204/

  地里的麦子绿油油的,很多人都在忙着除草。

  坐在车上,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我真的很羡慕他们。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在贫穷和爱里,享受着家庭的温暖。

  下了车,我刚进大门,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那声音很清脆,很纯洁,穿透了我愧疚的心。

  我忙不迭地跑进去,母亲正抱着他,给他冲奶粉。

  他大概是饿了,哭得厉害;当时我心情很复杂地站在门口,像个傻瓜一样,呆呆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有些不知所措。

  我妈冲好奶粉,回过头,喂他的时候,才看见我。

  那时,她的眼神是失落的。

  半年离别,再次相见,她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喜,只是淡淡地说,“回来了……”

  我抿着嘴,走上前,想抱抱孩子,可面对母亲忧伤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母亲给他喂奶,我往前靠了靠,看见了他的样子。

  他长得特别漂亮,和蓝姐一样白,眼睛像我,脸型的轮廓也像我。

  我有些焦急,焦急地想跟他说说话,虽然他听不懂,可我还是想跟他说。

  可刚要开口,母亲就“嘘”了一下;我赶紧闭嘴,生怕惊扰到他。

  瓶子里的奶,喝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母亲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床上,又悄悄走出来,看着我说,“饿了吧?妈去做饭。”

  我说不饿,不用忙活。我又想跟母亲说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亲就坐下来,看了看我,又转头呆呆地看向院子。

  我们母子俩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该去聊什么话题。

  那时候,整个屋子,都充斥着生命的苍凉。

  院子里,几只老母鸡在“咯咯”叫着。

  我开口说,“妈,怎么想着养鸡了?你不是一直嫌养这东西脏吗?”

  母亲把手扶在膝盖上,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泪光,“本来打算炖一炖,给小蓝补身子的,可是她却走了……”

  说到这里,母亲抹起了眼泪;她接着说,“多好的闺女啊?怎么说走就走了?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身子还那么弱;这要是在外面出了事,妈这辈子,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妈提起她,我心里别扭,也不是多么恨,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了。

  只是不太愿听到她,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或许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把那些爱的、恨的,所有的情绪,都渐渐抚平了吧。

  我就岔开话题说,“我爸呢?怎么没见他人?”

  母亲说下地了,种了些菜,他借了你二叔家的管子,正在浇水。

  我有些生气说,不是不让你们忙活了吗?咱家又不缺钱!

  母亲一笑,“农民不种地,干什么?”

  我说你们岁数都大了,该好好享福了!

  母亲却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家都这样了,还享什么福?

  她的话,似乎是在埋怨我,埋怨我对蓝姐那样,埋怨我抛弃蓝姐。

  不知在何时起,我们这个家,早已烙印上了她的影子;因为不管我和父母说什么,总是会提到她。

  可一提到她,我就沉默了;因为像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对爱情的忠贞,还是看得很重的。

  我们不是包办婚姻,不是凑合在一起过日子;我们由初识,到恋爱,经历过很多事,才会走到一起。

  这种爱情,是彻底的、纯粹的、彼此融入灵魂的。

  也正是这样,我们的爱情里,才容不下背叛。

  我不想聊关于她的事,就问母亲,孩子有名字吗?

  母亲笑了笑,转头看着我,有些高兴地说,“叫乐乐,小蓝起的;她希望孩子能快快乐乐的,不要像他的爸爸妈妈那样,受那么多罪,流那么多眼泪。”

  听到这些,我别过头,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沉默了许久,母亲说,“孩子,把她找回来吧,一些事情,过去的就过去了。”

  我抿着嘴,不愿让母亲看见我的眼泪,就站起来说,“妈,我累了,想睡会儿。”

  她没勉强我,说去睡吧,妈做饭,好了叫你。

  我背对着她,点点头,走进了母亲的房间。

  因为我想看看孩子,看看他熟睡的样子。

  进了屋,我躺在床边上,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他的眼皮还闭不实,留着一条缝,睫毛总是不经意间跳一下,牵动着我的心弦。

  他长得既像我,又像蓝姐,像个缩小版的融合体。

  我靠在床上,也睡不着;风吹过树叶,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就把我带回了从前,带回了美丽的海大校园。

  那个时候,我和蓝姐,呆呆坐在草坪上,彼此都保留着最本质的纯真,默默地,吹着风……

  我很疑惑,人生,难道只在初见时,才是最美的吗?

  我想是的,因为时光,会腐蚀一切;它让纯真,变得浑浊;让爱情,变得背叛。

  多年以后,我们心中剩下的,便只有缅怀;缅怀那段美好而又死去的青春。

  快天黑的时候,父亲从地里回来了,我是透过窗户,看见的他。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腰也弯了下来,总是动不动就咳嗽。

  他裤管上粘着泥巴,走到压水井前,一边打水,一边冲拖鞋上的泥。

  然后又灌了两口井水,洗了把脸,就坐在井台前,很失落地抽起了烟。

  夕阳渐渐没落,残存的几道光线洒下来,把坐在那里的父亲,照成了一道剪影。

  在这个影子里,我看到了他对生活的忧伤、悲凉、无可奈何;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和她。

  下了床,我走进院子,从兜里拿出好烟,递给我父亲说,“爸,抽这个吧!”

  他抬眼,看了看我,没接;只是转过头,耷拉着眼皮说,“回来了?”

  我说回来了,这里是我的家,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乐乐呢?睡了吗?”他抽着烟问我。

  “在屋里睡着呢。”我回了一句,蹲在我父亲身旁,也抽起了烟。

  日头渐渐黑了,我们爷俩,就那么呆在院子里,谁也没说话,没出声。

  母亲做好了饭,就说别呆着了,来吃饭吧。

  “哦!”父亲回了一句,掐灭了烟头。

  我站起来,腿有些麻,跟在父亲后面走,闻着他身上,泥土和汗水的味道。

  那晚,父亲拿出白酒,自己满上一杯,又要给我倒。

  我赶忙站起身,说我自己来。

  “你坐下,爸给你满上!”他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命令我。

  我坐下来,举起杯,跟他碰了一下。

  他眯着眼,一口咽了下去。

  我说爸,你别喝得那么猛,伤身体。

  他看着我,又指了指我的杯子,我也赶紧闷了下去。

  他又要给我倒酒,我赶紧把酒瓶抢过来,给他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