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
雨声也没有。
耳鸣声也没有。
触觉没有。
味觉没有。
视觉没有。
听觉没有。
周围连黑暗都不是。
他似乎是用力站起来,就往前跑。
可是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
忽然,他停了下来。
因为他听见背后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他回头,那个人模模糊糊地站在那里。
他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
“佳袭,佳袭。”那个人说。
“路上注意安全啊。”
他想抓住那个人问个究竟。可是那个模糊的人影却离他越来越远。
跟上去!跟上去!
忽然脑中出现一个声音一直催他,跟上去,跟上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他要去哪儿?
苍木山上,往日,夜晚可以看见很多星星。
可是这一天,星星被乌云遮了。
白色的昙花也开得不好。小溪边的树上伤痕累累,其中的梅花桩鳞次栉比。窑火烧着,院中石桌上的棋盘铺了厚厚的树叶。屋门关着,一切都十分平静。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太过平静了。
连虫鸣都没有!不仅是虫鸣,连水声都没有!
连铸剑声都没有!
剑?
剑!
“师父!”雨滴从天空滴落浸了他的脸,他惊醒,一下子坐起来。
往旁一看。
一片血,与雨的夹杂仿若一条河流,弯弯曲曲的。
那柄叫征吴的宝剑,握在他的手里,染满了他的血。
他冲上去抱住他,伸手一探,鼻息全无。
“师父!师父!师父!”难以相信。他把他紧紧抱在怀里,除了身体留下的余温,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一句话也没有。
顿时涕泗横流。
“师父!师父!他们是谁?他们是谁啊?我替你报仇!替你报仇!”
他抱着他单薄的身体,他这才发现,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抱他,也是最后一次。
可他感受不到他抱他了。
“师父……你还没有看到佳袭建立军功呢,你还没有看到佳袭娶妻生子呢……”
他颤抖着扶起木幼博,为他运功。
汗同雨水夹杂在一起,一点用都没有。
他使力又抓住他的衣襟,晃道:“醒来啊!醒来啊!”
可木幼博一点反应也没有。
原来人死了,什么感觉都没了。
薛南不再使力,抱着他呆坐在原地,任风雨鞭打他的筋骨。如果,如果他能早一点回来就好了。如果,如果他拉上师父一起去喝践行酒就好了。如果,如果他不瞒着师父偷偷去喝践行酒就好了,师父一定不会准他去,那也就不一定会碰见那找上门的仇家。
可最后,薛南仍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真可笑,连仇人都不知道姓名,却满脑子想着要报仇。
本就风小尘一事后苍木早已甚少有和薛南结仇之人。只除了那一支,外来的上仙教教众。
可能性很小,除了那回子冲突外应并无结怨,何以下手?
再者就算对方是为了报仇而杀死了师父,这样他的仇是报了,却结了薛南的仇。
对方到底是谁?
他说他以为薛南会一醉方休。
他以为薛南不会这么早回来?不会撞见这一幕?不会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
听他的口气就像和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打招呼般,况且,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他到底是谁?是他认识的人吗?他怎么会知道今日他去喝践行酒了?
薛南忽而觉得周围所有人都不可信了。这一桌践行酒只是为了支开他的谎言,每人都有同他一醉方休甚至彻夜不归的意思。
王英?又或是谁?
对方是他认识的人吗
如今唯一的念想仅剩下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他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还有那青年的脸,那青年的一声“大哥!”
一辈子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