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愈渐深暗,大街上也逐步亮起灯来,人流窜动,夜市甚为繁华,想是昨日种种仿佛还犹在眼前,原本平稳安详的卢州出了那档子事想是很难回到以前的模样了。
“其实相比卢州,琼州的商业贸易要更为繁华许多,当然小偷也多,一路上最好把你银子看紧了,不然小心撑不到凤池。”
何虚芸和薛南一前一后穿梭在人群中。
“你似乎对琼州很熟悉啊?”
“出门多了,自然对哪里都熟悉了。”
出了正大街,方见到几条小巷,拐角处几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围成了一圈不知在干什么,何虚芸停下了脚步。
“你要找的人在这?”薛南不确定道。
何虚芸没敢上前是因为她不确定,再三犹豫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随之便闻到那些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
“大!大!大!”乞丐们不停地叫嚷着。
“买定离手,开了!”
“啊!又输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请问冯瘸子在这里吗?”
乞丐不耐烦地:“不知道不知道!再来一局!来一局!”
她又重复道:“请问冯瘸子在这里吗?”
“小!小!小!”
“买定离手,开了!”
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一个乞丐的肩。
“开了!四五六点大!”
“输了!”“又输了!”
“啊又输了!啊?你谁啊!别碰我!”
乞丐气愤地晃眼一看,就要把输钱的怒火全部发泄到她身上,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哟!干嘛呢!”这时另外几个乞丐也转过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何虚芸,把她逼退了几步。
“没看着小爷输钱了啊!”
“冯瘸子在这里吗?”
“什么狗屁冯瘸子李瘸子!老子今天输钱了心情很不好!”“对!”“对!”
其中一个乞丐色眯眯地挽起袖子:“怎么着,这么主动找上门来,想找小爷快活快活?”
听见这话,何虚芸几乎就要憋不住了,金针已经从袖口中掏了出来,心想只要他们再往前一步,她就扎上去!看她不打断几人的腿!
这样想着,其中一个乞丐的手就伸了出来要摸上她的脸,就在这时,忽从旁伸出一有力的手抓住了乞丐的手腕。
“哎!兄台,这可不行。”乞丐的手腕被他扭得生疼,硬生生地拽出了印子来。
他把乞丐拽到一边,另一只手又拍拍对方的肩膀,笑着:“兄台,这可不行,我们只是想要找人帮个忙。”
乞丐见对方是个练家子,有些怂了,又加上手腕的疼痛,立马投降,声音都有些颤抖:“是!是!你们……你们找帮什么忙……”另几个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警惕地站了起来。
倏忽他们身边放骰盅的大木箱子突然动了动,何虚芸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见他似是知错了,薛南这才放下捏着他的手腕,这乞丐立马跑回自己弟兄们的身边。
“冯瘸子?哼哼,你等等。”说罢,那乞丐附耳在另一人处说了几句,另一人便顺势跑开了。
“多谢兄台。”薛南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总觉得哪里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随即站到了何虚芸身边。
大木箱子突然发出剧烈的敲击和求救声。
“救命——救命!”
真真切切的声音!不是她的错觉!
“箱子里有人!”薛南惊道。
“救命——救命!”
他被搅得有些心乱如麻,想要帮忙。
“别多事。”她冷冷道。
“砰”!大木箱子剧烈一动,应声倒地,原本被封住的木箱一下子烂了个洞,从里伸出一血淋淋脏兮兮的手。
“救我——救我——”对方虚弱道。
“不能见死不救啊!”
“慢着。”
忽从巷子中闪出一大群乞丐,浩浩荡荡围了过来。
“看吧!都说要小心了,这琼州不仅小偷多乞丐也多!但这些人可不比其他地方的乞丐,个个背后都是有人的!各类商贾,暗地里可都是靠他们在操作!”何虚芸压低声音,埋怨道。
“什么冯瘸子李瘸子,早搬走了!你们自个儿找上门来的!老大!”之前的乞丐发出了像杀猪似的声音。
眼见那些乞丐们从巷中,周围,垃圾堆捡出各种可作武器的工具,却俨然一副职业打手的模样。
“我们惹上事儿了。”何虚芸冷冷道。
“那怎么办?”
“打吧。”何虚芸掏出金针,薛南也拔出剑来。
随即周围的乞丐都一拥而上冲了上来,一部分围向何虚芸,一部分围向薛南。
何虚芸是什么人?
她的针,敏捷锐利,且冷血。
稍不提防就被她来上几针,随之倒地。你可以不死,但浑身麻痹或痛痒难耐,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可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把针的作用。
她的肢体又那般轻盈灵活,对付一帮不懂武功的莽夫简直绰绰有余。
而薛南的剑,削铁如泥,如风一般的迅速,又恰当深浅。
他从没有杀过人,却深知如何伤人却不致命。
碰上这两人,莽夫们就算再多又如何匹敌?
区别仅仅在于他们想动手,或不想动手。
场面一片混乱。
他终于挑开了大木箱子的锁。
一个穿着华贵衣裳却满是泥泞已经看不清脸的“泥人”从里爬出。
他立道:“跑!快跑吧!”
“泥人”眨了眨眼,便吃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进到巷子里不见了。
此时仅剩下六个人还站着。
其余歪七扭八躺在地上。
薛南拍了拍手上的灰:“这种场面,许久前我同阿泉也经历过。”
话音刚落,只觉背上一阵刺痛,接着忽一股重重的力从身后压下来。
“薛公子!”何虚芸惊道。
只觉身后一股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衣服,从天而降一个黑影,轻巧的落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