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跟老孟汇报，郑涛就进了办公室，“老孟、火舞。你们组里张总那案子，派人盯紧点儿，去个人24小时盯着。”

　　“去个人？”老孟站了起来。“郑涛，你以为我们一组的人都闲着？！”

　　“这是局里的安排。尽快派人手，张家的情况有些特殊。”

　　“政局。不是那个富婆给你打电话了吧？”曲良把玩着杯子。

　　“这是工作安排！”郑涛的目光中，曲良放下了杯子。

　　“工作安排？围着有钱人转？我老孟没那个习惯，谁习惯谁去！”

　　“去看看也成，我估摸姓张的有什么事儿瞒着。还是我们带回来的药品。市局技术科说有两种国外的药品他们检测不出来，送药品鉴定中心了。”我想尽量化解矛盾。

　　“在一组。别人我能管，就你咱管不了。曲良，下午还有个盗窃案子。人手不够，你过去帮忙。”老孟对我很有意见了，我现在没心思安抚他情绪。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还得去食堂呢。

　　刚出门口接到胜赫电话。津津学校下午有活动。学生下午一点半湖滨集合。临时决定的。上午通知家长，我电话没打通，因为他经常接送，老师就打了他电话，津津现在跟他一起呢，问我是不是一起吃饭，孩子想吃拉面，他们在湖滨的味千等我。

　　我急忙搭车去宁海路，味千拉面人多的不得了，胜赫他们已经到了，连我的拉面都点好了，津津坐在胜赫身边，还真像一对儿父子，怪不得吕志勋不怎么亲这孩子，津津长得确实象“舅舅”，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我和胜赫脸型像吧。

　　津津同学和爸爸妈妈就在旁边那桌，我对津津同学的家长都挺陌生，胜赫在跟那个男的打招呼，男的叫他“津津爸爸”。

　　我悄悄靠近胜赫，“津津爸爸，我好幸福啊！”

　　“脸皮真厚！”胜赫看看我，“你呀，脸皮怎么那么厚！”

　　“哪有？我今天遇上了神人呢，晚上还要去那豪门值夜班。”

　　“豪门？海峻宁又来骚扰了？”

　　“想哪儿去了，吃醋了？”我笑着看他。

　　“呸！你晚上去哪儿？”

　　“去做化妆品的张富婆豪宅值班，24小时贴身保护，够腻歪的，那女的，有点儿背景，不说了，辛苦你了，还得替我接送孩子。”

　　胜赫没搭理我，给津津挑鱼刺，“慢点吃，我们不理妈妈，妈妈从来不关心小孩。”

　　“我这不是忙吗。”

　　“就你忙！去吧去吧，吃饱了就去吧，省得——色迷迷盯着我心烦！”胜赫在我耳边吹着热风，吹得我酥酥痒痒的。

　　不过我真要立马跑去张家开工了，已经弄清了张富婆背景，丈夫周谋生前曾任省人大，虽然死了好些年，余荫还是有一些。这张富婆也不简单，原先就是他们家保姆，当时还是厅级干部人的周某跟原配离婚，娶了保姆。

　　有点儿不对的细节，按时间，周映雪好像不应该是张保姆的孩子，但也难保不是未婚先有子，不过看看张某的神情气质，跟周映雪差的太远了，要不是亲妈，那问题可能更复杂，不过看样子她挺关心周映雪，也看得出来周映雪很依赖她。

　　要想弄清张家的秘密，任何细节都要核实，所以，去张家并不意味着真的是趋炎附势。

　　胜赫现在的资产，是张富婆的三倍，也没见过胜赫张扬，那几套西装重要场合穿来穿去，都好几年了，皮带、配件也都是那几样，他不大在意新旧，能用就用，说实在的真不浪费，给我买衣服名牌倒是从来不计算。

　　本来这个小下午可以跟别的家长一样观看孩子表演活动，我却必须去面对令人讨厌的张总。

　　从湖滨赶去张家，一点二十保姆开门引我进去，张总不在家，周映雪还在午睡，我就在他们家观察，张家住三层半小楼，由于在闹市区，花园不大，带车库前后院不到五十平米，院里种了一些芳香植物，挺少见的，估摸着像是热带的，细看都种在盆里，看样子晚上德搬进屋子。

　　一层是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杂物间，二楼两间大卧室，周映雪和张总各一间，在过道的两个方向，卧室都有套间，卫生间、更衣室都在里边，另外还有一间书房，一间休息室，三楼也有两间卧室，书房是他们家那个男孩用的，墙上有飞镖盘，还有挺大一个室内健身房，设备挺齐全，三楼以上小半层是个汤池，小半个室内泳池那么大，放空了，水池里很干净，看来还是在用的。

　　露台上也有很多芳香植物，大冬天也开着花，不知道怎么侍弄出来的，那些花很香，甚至有些说不出来的奇异，我拍了下来，发给郑联合，让他鉴定鉴定，没多久收到回复——“最好不要碰，可能有挥发性置幻物。”

　　这东东有毒！果然！

　　这老张婆子够邪恶啊！我干脆到客厅呆着吧，我想尽量不闻，可实在憋得难受，不能不喘气儿，郑联合又发来信息，“短时间接触不会中毒，敏感体质例外。”

　　什么叫敏感体质？那周映雪姑娘应该就是敏感体质吧？

　　大家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我这人也有这毛病，一看周映雪美得出尘，我就毫无芥蒂一心想维护人家，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要点——为什么会有人恐吓周映雪！如果她对别人不构成威胁，别人犯不着对她上心。

　　我只是简单的以为不是她那男友有问题，就是她妈太招摇惹了别人烦，问题的根子不在周映雪！

　　周映雪睡到下午四点才醒，期间我也问了问保姆她们家的生活习惯，保姆说大小姐身体弱，每天要睡十几个钟头，午后基本睡三四个小时，天天如此。

　　人们其实都容易犯同一个错误，先入为主，到了陌生环境，譬如别人家里，想当然认为别人跟你说的就是实际情况，保姆在张家没什么地位，看上去也挺质朴，我就没多往别的方面想，我是一丁点儿都没想到这周映雪跟我能有什么瓜葛！

　　这时候，我的任何一位同事、兄弟，包括胜赫，都不会想到张家的午夜凶铃能跟我扯上关系。曲良被老孟安排跟别的组了，我嗅了一下午的热带花朵，终于等到了张家人出现。

　　应该说是周家，不过张总那么强势，我就习惯了叫张家。

　　张总五点钟回来，周映雪从泳池里洗浴出来。四点起床之后，周映雪泡了个人工温泉，那时候我正在客厅东想西想，也没好意思上去打扰，我忽略了一个情况，体制特别差的人，不能一起床就泡温泉浴，我平常不懂养生，也没注意那些啊。

　　她们家六点吃饭，我在附近吃盒饭，跟郑涛通了电话，省厅某位领导曾在张总老公手下干过几年，应该是收到过提携，郑涛的意思，尽量别得罪她。

　　我跟郑涛说她家可能真有问题，不然她没必要报案，目前还不清楚到底谁打的电话，我今晚在他们家过夜，希望能摸出点儿门道。郑涛让我小心，需要增援立即打电话。

　　胜赫今晚要应酬某大牌的经纪人，已经到饭店了，我们俩随便聊了两句，我就挂了电话。

　　六点半再次进入张家，不，应该是前人大周主任家，客厅了多了一个人，一身白，唐装，个子有个一米八五左右，瘦，肩膀很宽，戴着眼镜，眼珠略凸，有些胡子，看上去阴险猥琐别扭。

　　那些热带植物转眼都挤在客厅周围了，密压压的绿，花和果实灯光下些鲜艳的怪异，不知道什么原因，屋子里充斥着植物的**和医院的药水气息，我打了个喷嚏，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啊。

　　那个白唐装男人看了看我，“从外面进了，温差大，可能不适应，林妈，给这位警官泡杯热茶。”

　　热茶？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点儿不敢喝他们家的茶了。

　　周映雪看看我，冷不丁笑了，“是这个姐姐今晚陪咱们家过夜么？”白天那个纯洁的冰雪一样的女孩，眼里突然有了闪烁不定的妖气，这是一屋子什么人啊？！好在还不到晚上七点，这院子出门就是大街，我一人民警察，还怕了他们？！

　　当是我脑子就是缺根弦，周映雪姓周啊，我老想着张总，张家，她姓周！

　　那个唐装男人就是周映雪的未婚夫兼主治医生安泽，一开口就像演话剧，难道他是戏剧学院毕业的？我不知道周映雪怎么会看上这个三十五以上的老男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今晚的周映雪看上去也颇为怪异。

　　他们家客厅的灯好像跟别处也不太一样，有点紫勾勾的，我平时大刺啦的，自我感觉还行，这时候，没想到“增援”，接下来，可就越来越邪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