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离婚的人们 婚内婚外(中篇小说 四) 另一篇:社戏
作者:我爱狐狸皮大氅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曹昌梅把菜单递给林红梅,她做生意,道理上收入高过林红梅。这些年一起吃饭就没让林红梅掏过钱。

  林红梅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又问曹昌梅要什么煲仔饭,曹昌梅说随便。反正也没什么胃口。

  林红梅替她点了梅菜煲仔。

  “最近都没见过你了,对了。胥礼斌回家了吧?”

  胥礼斌从株洲回来就闹分居的事,曹昌梅告诉过她。

  “回个屁。找了律师,让我签字离婚。”曹昌梅一脸气愤。

  “离婚?你俩至于么?”

  “我怎么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好像听说他有了什么人了,我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儿都忙不过来。也没办法去找什么证据。”

  “哦!”林红梅若有所思。慢吞吞的分析,“是不是有误会?胥礼斌不像是没有责任那种人啊。”

  “出轨还能写脑门上!”

  “你这个性子啊!”

  林红梅娇嗔的语调和适时的白眼就像最心疼你的知己明知你性格毛躁又不得已要包容和迁就你。曹昌梅情绪好了起来,“你要是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正要找你商量,胥礼斌前两天把我举报了。事是没什么大事儿,我也等于看清了他这个人,我也不想白搭自己的感情。他老爷子骨灰我让他自己搬出去,什么玩意儿!”

  “什么骨灰?你怎么说的怪吓人的。”

  “胥礼斌他爹。他爹不是生癌过世了。治病不能报销的花了差不多二十万。借了十四万。公墓十万一个,按他妈的要求,他们家看上的得十五万一个,到哪凑钱?正好公司有抵债的几个坑,条件也还好,就埋那里了,胥礼斌本来就闲时不管,这次为了离婚,连他老头子也要举报,好,我看他往哪儿搬,反正我对他们家仁至义尽,说不好听的,做儿子做到这个份上,活该祖宗八代挫骨扬灰!”

  林红梅一阵儿尴尬,面上越发吃惊。

  “你就真就把你公公骨灰给拿出来了?”

  “我往哪儿拿?!我让律师给他发了函,反正他也举报了,国税局还没给我核实交多少税,公司根本没有钱,那不就拿墓穴抵了,反正也是抵债来的,至于国税局把他爸爸丢在哪里,那不关我的事儿!”

  “怎么成了这样?”林红梅皱眉,“我多讲一句,也是为了以后大家还要做人,胥礼斌去举报肯定是太冲动了,你找找人把税务那边解决掉啊,要是真让人把老人家骨灰洒出来,以后想起来,多难过啊,你女儿知道也会怪爸爸妈妈。”

  “我女儿?我女儿她爷爷就从来不待见,武疯子嚷嚷着算命的说她儿子命里有五个儿子,哪有我女儿的地位?”

  “昌梅~,你说的这都些什么怪事情啊,一码归一码吧,尽量好好沟通,要不我去帮你们做做工作,也不是非要离婚吧?”

  曹昌梅忽略了林红梅“真诚”背后的居心,林红梅娇小的身材、甜甜的模样、慢悠悠的道理,总让人觉得江南小女子,无比贴慰,曹昌梅见林红梅为自己着急,有些过意不去,“你别担心了,我去杭州见了小丁,大体也算有个思路吧,反正我也不急着离婚,先悠着胥礼斌闹去,这万一扯出来什么女人,小丁说,我还能要一些补偿。这要是马上离婚,胥礼斌连给他老头子借的那14万都拿不出来。”

  林红梅大惊,曹昌梅居然要拖着不离,还在和自己商议之前先去了杭州。

  “昌梅~我希望你一直开开心的的,说实在的,我不是也被离了婚?这个社会,现在就这个现实,离了婚我反而觉得比守着名存实亡的躯壳好,人也自由了,也不用生气,有时候,说不上来谁的对错,我倒觉得脱脱洒洒才像你!”

  曹昌梅眨眨眼睛,“你的意思,我还是尽早离婚?”

  “也不是让你怎么样,提供一种选择而已,你看我,当初不也都劝我不要离婚,可我实在受不了他朝三暮四,说离就离了,现在不是挺好?”

  林红梅嫁给了学生家长,曹昌梅鉴证了豪华婚宴,却也并不清楚林红梅不到一年的婚姻怎么个来龙去脉,那时候林红梅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开始很神秘,结婚前后非常高调,再后来,经常找自己出去逛街、喝酒,只知道林红梅老公整天出差,继子跟她生活,年初结婚,不到年底就离了婚,林红梅情绪晦暗,又不肯多说,与是曹昌梅经常半夜被她叫去送药,闹得焚心伤骨,曹昌梅却不清楚到底谁提的离婚。只是凭感觉林红梅没有透露实话,曹昌梅把疑虑归于林红梅不想再揭开伤疤。

  曹昌梅想起小丁的提示,无论如何,离婚时拿回你该有的,不要为离婚匆忙离婚!

  “谈妥条件我就答应,我垫给他们家那些钱,不能倒贴,伺候他爸一年半算我白伺候了,接来治病的钱,凭什么我还?!还有他妈,跑到小区扯嗓子败坏我,忘了是谁24小时重症监护室守着?胥礼斌这个人渣,除了利用我就是会装人,他爸从住院到进火葬场,可以说一点儿都没管,他妈还有本事跑来跳脚,我现在一想到他们家这些个不要脸的算计,就能气得浑身发抖,好聚好散?那也得他先还了老娘的钱!”

  曹昌梅咬牙切齿叫嚣“老娘”的样子把林红梅吓了一跳,“你要不要这么激动?昌梅,地球还没有破碎,你只是婚姻遇到了问题,拍拍手就能解决,你这是怎么啦?要不要这样子?你有公司,有能力,不要为十几万非得跟什么人一争雌雄不好嘛?”

  林红梅的志玲音发挥到极致就是越激动越嗲,曹昌梅沉浸在自己的义愤中,无视了林红梅言语里的算计。

  另一篇:社戏

  胡盛涛的助理跑了两趟李镇,社戏的事儿确定好了,连场地带戏班子费用12万,原以为要应酬镇领导,另外摆两桌,心里烦这个却还不得不考虑,结果助理跑回来,镇领导都去组织防汛,镇上这几年一直有各家红白喜事请戏班子,不涉黄镇里不干预,胡盛涛头多少年没去过那地方了,想象中的镇子还是大片水田,竹林农舍,其实就连镇中学都搬到马路边盖了楼房,镇里有钱的少说几十个,他那点儿身价,在镇里也说不上大富大贵,有些时候,自我阿感觉意味着一厢情愿。

  高助理并没有把这个也告诉他,太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只是强调了镇领导全部奔赴乡镇督查防汛,都不在,省事儿了,胡盛涛就说这倒是省了麻烦,去了不见他们总不好,我其实不想和那些人应酬,不想给小雪压力。

  高助理暗笑狗屁,高助理知道胡盛涛挂在嘴皮子上那段“佳话”——所谓自己辜负了那么善良美好的一个女人,当初怎么怎么支持自己,后来怎么怎么成全老人想抱孙子的心愿,离婚后怎么怎么贞洁,一个人赴新疆支教,灵魂高尚,回来后竟主动放弃省城,回到故乡小镇教书,他们上学恋爱的地方,这些年一直没来找过自己,如今自己成就斐然,看遍了繁华,只想着回报当初的坚贞,所以,放弃身边莺莺燕燕,一定要去镇里找她,用后半生补偿这个最美的女人。

  高助理心里的版本是一个傻女人,陪男人吃苦,劳累过度,缺乏营养,多次流产后难以生育,男人发达,被怀孕的第三者踢出门,二话没说净身走人,好像事业上有点儿能力,去了新疆,回来后不知怎么想的又去了农村。胡盛涛前些年玩坏了身体,离了两次婚,奔五十了,子女都不在身边,现在就是有年轻漂亮的,他也没了那个能力,追求狗屁“真爱”,不过是要老了,给自己一个合适的台阶。

  下课后,丁雪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已经四点半了,校园安静了很多,突然有人叫她,丁雪看看门口进来的人,站起身随口问“您是哪位学生家长?”

  “丁雪,怎么,认不出来了?”胡盛涛做出白马王子的神情,感觉好的象演偶像剧,他一眼就认出了丁雪,四十几岁的人了,看上去还是清素淡,身材气质真不比城里那些比她还小几岁的的女人差!

  丁雪摇摇头,“抱歉,这学期带三个班,家长普遍都关心孩子,我还真没记起来您是哪位?”

  “小雪,我是盛涛!”胡盛涛大步走近,到把丁雪吓了一跳。

  “小雪,我是盛涛啊!”

  丁雪愣了愣,看了看旁边的同事,“你找我有事儿?这样吧,我批改完作业五点二十,你可以在校门口等我。”

  “小雪?!什么作业这么重要?跟我出去,我跟你说,这次我专程为你来演出,我带了社戏,你上学时候最爱看那个,就今晚,在镇上河边场子上演出,我现在是来接你。”

  胡盛涛殷殷的盛情没有得到丁雪如期的回应,她反而表现出莫名其妙,“胡--盛涛,我今天还有很多作业要批改,你说的什么社戏,我没时间,要是没有别事儿,我要改作业了。”

  “小雪,二十年都过去了,你还在生我的气?”胡盛涛伸手去拉丁雪,丁雪甩开了他的手,这时候对面的同事已经充满了好奇。

  “胡盛涛,请你不要打扰我们工作,我很忙,没时间看戏。”

  胡盛涛面子上就有些过不去了,因为对面那位年轻女教师正饶有兴趣,这不奇怪,胡盛涛的世界总能吸引各种女人,按理说他也是个精品男人嘛,要钱要能力要魅力一样不少,他必须给丁雪一个警示,让她知道他可以为她做一切,但别以为别的女人不会妒忌。

  于是胡盛涛对那位年轻老师微笑点头,“这里也是我的母校,回来不想惊动别人,我是丁老师的爱人,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接丁老师去杭州。”

  年轻的女教师笑出了声,“丁老师,原来你还有这么一位爱人,我们都以为教育厅那位大叔有机会呢,您爱人可不比帅大叔啊!”

  “胡说些什么?”丁雪脸红了,“阳阳,这位胡盛涛确实是我前夫,早就过去的事儿了,跟谁都没关系。”

  “呦,前夫啊?!”年轻女教师的表情有了变化,态度也变得生冷,胡盛涛猜得出原因,当初他抛弃丁雪,在小镇引起轰动。

  丁雪重新坐下来翻看作业本,胡盛涛一时窘在那里,于是想搬把椅子坐在对面,小杨老师叫住了他,“那位,这里是教师办公室,与工作无关人等请不要逗留。”

  “你?怎么可以这么讲话?!至少我是来送文化下乡,镇上的领导我都可以安排见见,年纪轻轻,不要这么高调。”

  胡盛涛似乎激怒了小杨老师,小杨老师拿起了电话,“你走不走?请你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丁雪看胡盛涛下一刻就要发作了,重新站起身,“你跟我来。”说完快步走出办公室,胡盛涛回头瞪了小杨一眼,跟出了教室。

  “这什么人啊?一点儿没教养,还人民教师?信不信我到你们镇长那里投诉她?”胡盛涛当然要在丁雪面前表现优势。

  “你不用去镇里投诉了,人家是来实习的,爸爸是杨县长。”

  “县长有什么了不起?市长我都能叫来一起吃饭。”胡盛涛越发义愤。

  丁雪在办公楼下一处安静的地方停住,“胡盛涛,我不知道你又回来干什么?但你是个什么人,我太了解了,我觉得我和你没必要再有来往。”

  “小雪!”胡盛涛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我是真心真意想回头来找你,你应该看得出我的诚意,我的条件不用说了,比二十年前不知道更好了多少倍,我已经离婚好几年了,这几年,我放不下的就只有你,我这么花心思为你演社戏,你知道这在多少人眼里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胡盛涛,当初我可以不要一分财产,现在更不会看重什么条件,我自己没什么不好的条件,一个人过日子也很顺心,以我的条件,想找个合适生活的人不是问题,我不想看你演什么戏,我真是很忙,你不用再来了。”

  丁雪头也不回,胡盛涛一肚子气,悻悻离开。

  当晚的河边场子按时上演了社戏,请社戏的人没来,被邀请来看社戏的人也没来,那咿咿呀呀的调子,在河畔的夜风中软软的吹了很远

  蚕豆还没熟,两岸早就没了奔跑的孩子,镇子没有因为一场社戏更热闹,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