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羽终于还是不甘心，11年又动了离婚心思，辗转向我咨询。出于对朋友的负责，我利用业余时间跟女老顾接触了两次，反正就在同学派出所辖区。同学带着我当成走访，到女老顾家的时候。老太太正好买菜回来，大夏天。拎着个柳条的菜篮，这东西我有二十年没见过了，小时候的印象倒挺深刻。

　　见我对那个篮子有兴趣，老顾很得意。“这可是柳条编的。现在到哪儿整？”

　　“大妈，您也东北人啊？”遗憾的是。楼主不会说地道的东北话。

　　“啥叫也是？本来就是！咋问这个？”

　　“小赵带我过来走访，就想调查调查社区普法情况。大妈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维权的要求？”

　　女老顾早就认识我同学小赵，以为我也是派出所的。想了想，说要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再说。

　　说完就开始摘芹菜，把芹菜叶单独放一边儿。

　　“大妈。我爸妈都是东北人，我小时候也东北长大。您这是做炝芹菜叶啊？”

　　“呦？咋还知道这个？知道芹菜叶好吃的可不多。在俺们家。没啥不能吃的菜。一看看我今天中午买的这些，还不到二十块钱，黄瓜、芹菜、豆腐、五花肉、豆角。你看看我这冰箱里还有自己做的凉粉儿，材料老家寄过来的，南方没那些好东西，等会儿黄瓜拌凉粉、炝个芹菜，中午就我一个人，晚上孙子回来，我给他五花肉炖豆角，可惜没有咱东北的芸豆，这东西他们叫四季豆，就是咱东北的青刀豆，不好吃，炖不进去肉味儿，这不没办法！”

　　“大妈，您可真勤快，你这是和儿子媳妇一起过啊？”

　　“勤快？”顾大妈摇头，“勤快也转好，小赵知道，我们家那儿媳妇，那是个什么材料？！一回来就给咱看脸色，我一个老太太图她什么？要不是看在孙子份上儿，我早就同意她离婚！你是不知道，没有那么张扬法，拎个破包好几千，家里这些年要不是我，啥都不计较替他们操心管钱，日子还能过的下去？还能换大房子？！也不看看她那个熊样！”

　　“大妈，谁家都有难念的经不是？我看您家里真干净，这收拾的的费点儿神气吧？你又做饭，又收拾家，是怪辛苦的。”

　　女老顾笑了，“干净不是？我看得好！我腰疼，平时不能擦地抹灰，也就靠跳跳舞锻炼锻炼，成天这买菜、做饭、接孙子，够我忙了，家里是我那媳妇打扫的，总不能回家啥也不干，我看着她！我看她收不收拾干净！”

　　“那您儿媳妇还真挺听话的。”

　　“听不听还由她？不怕你们笑话，当初她是护士，在医院里好几个医生护士都追我那儿子，我儿子个子老高，长得帅气，又懂技术，对象可好找呢，那几个女的，没她有手段，大了肚子，我们家要面子，还能不要她？！”

　　哦！太厉害了！

　　说话间，老太太单独给我和小赵拌了一碗凉黄瓜丝，这要是不吃也太说不过去，大热天的，丝丝缕缕都是清凉味儿，老太太拿出筷子用水冲了一下，递给我们俩，“尝尝，大夏天，看你们两姑娘热的！”

　　夹了一筷子入口，比我爸做的好吃，这手艺不错嘛！老太太亲和度立马提升！

　　得到赞扬，老顾太太非留我们吃饭，我们表示不好意思再打扰，我又装作普及金融法律知识，提醒老太太存款时注意种种，老太太高兴了，又跟我说了不少他们家的情况。

　　隔了一周，又去了一趟，女老顾那孙子正好在家，有些胖的一个小子，个子很高，对客人挺有礼貌，出来打了招呼就回屋子做作业，期间老太太进去送了一回果汁儿，一回水果盘儿，那孩子让奶奶别再切水果了，“奶奶你就知道西瓜和梨，我妈晚上回来给我买山竹！”

　　“好好好，吃那个东西上火！你就不听奶奶的话，奶奶什么时候能害你？大夏天吃那种东西，电视上都演了，吃了上火！宁晓羽就干不了好事儿！”

　　“奶奶，不许说我妈妈坏话！我不是提醒过你了！”

　　哦，这个孩子，也挺厉害嘛！如此看来，宁晓羽在家中并不孤立。

　　看上去好端端的人家，真要因为婆媳矛盾就此毁掉？出门后，我觉得必须慎重考虑。女老顾并没有宁晓羽描述的那么极品，至少她安心做饭，照顾孙子，从主要矛盾考虑，还不是非离不可。

　　我又去走访了女老顾的儿子，个子确实很高，人到中年也比较装，言谈没什么出格的，仍然做技术，不怎么善于表达。

　　我问他怎么看自己的婚姻，他说能过就过，对象也是他妈找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能过就过，对孩子要负责。

　　“你有没有考虑宁晓羽这些年的付出？”

　　“付出都有，我妈是有些爱计较，老人也是为了全家好，晓羽不坏，但是性格是有些问题，这几年收入比我高，说实在的，我也不是多看重钱的人，我都是为了孩子，能忍我就忍了。”

　　“你应该对你妻子对一些体贴，这样有利于解决家庭矛盾。”

　　“说起来是这样，不过，我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晓羽闹离婚，我妈也铁了心，后来还是为了孩子，我也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我尽量吧。”

　　“刘先生，如果你有女儿，你希望她在婆家永远都是宁晓羽现在的角色？”

　　“假如你女儿，在婆家得不到任何认可，婆家接纳她，无非为了孩子和经济利益，你觉得你女儿应该一直过下去么？”

　　“你什么意思？你是希望晓羽离婚？！”老顾儿子有些紧张。

　　“如果你不希望最后是那样的结果，有些问题还是要尽早解决。其实你母亲，还是个很热心的老人，有些矛盾日积月累，需要的是彼此退让，听说你儿子成绩特别好，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应该有幸福的家庭，从我一个律师的专业角度，晓羽在这个婚姻中，属于付出很多，弱势的一方，但是你和你母亲，并非没有可取，你们可以过得很好，我在这里，不说我去劝晓羽，作为老乡，我是诚心诚意希望你们能化解矛盾，好好生活下去。因为一旦启动了离婚诉讼程序，不仅消耗精力，成本巨大，还会造成很多后续问题，你还需要再婚，你母亲面临新的婆媳矛盾，你们的儿子，将是最可怜无辜的人！”

　　老顾儿子有些激动，最后表示一定接受建议，下班就去接晓羽，以后尽量多照顾妻子情绪。

　　我又跟宁晓羽见了面，诚恳表述我是真喜欢老太太做的东北菜，起码老太太天天给全家烧饭做菜，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他们夫妻虽然有矛盾，但是没有第三者，没有吸毒赌博，有的只是欠缺沟通和信任，当然，晓羽以后不可以在钱上太傻，收入交一半给他们顶天了，不喜欢吃老太太东北菜，和朋友出来吃，家里有条件请个钟点工，钱在你手里，你用得着怕一个老太太？你丈夫根本也没打算离婚，他只是个耳根子软的，你不跟他说，他当然听他妈的。

　　再说你还有那么维护你的儿子，你们家老太太对孙子多乖顺啊，儿子就是你的传声筒，我要是你，早就在家做女王了！

　　房子都有人家一半儿了，除非你挣下下一套单独属于自己的房子，否则，花个两百万的成本离婚，你这么不是纯傻么？！

　　宁晓羽被我忽悠的有些茫然，最后表示，记住了钱要自己拿住，在家里，第一原则听自己的！

　　老顾家媳妇真那么难当么？水流千早归大海，做人家媳妇还是要学会化骨绵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