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传 第40章 山间蝉鸣的长夏(9)
作者:小六当家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这一战,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只用了短短两个时辰,对于毫无抵抗的影幽云水弟子不知道省了多少的功夫,这一战比起当初云谣峰上的惨烈,算是好的太多了。

  只是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见影幽门主的踪迹,连他身边的那几个亲信也一同不见了踪影,左右推测,应该是他先得到了风声,不管不顾的逃了出去,还特意将其余的弟子蒙在鼓里混肴视听,所以留在主峰上的弟子才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以至于看见云水的人从天而降只知惊慌失措,连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白白的做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云水这次的收获可是不少,且不论灭掉了一个心怀不轨处处觊觎他们的敌对帮派,就单单是从主殿密室里抬出来的箱子也够他们忙活上不少的时间了。

  云水弟子对此算是深有感悟,怪不得影幽敢不惜血本冒险去攻占云谣峰,有这等家底,当然敢了,只是他们运气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活该!

  大致清点了抬出来的东西,赤晴准备撤人下山,左右环视,小家伙还没有回来,“段召,去找找看路灼在何处!”

  “是!”

  一炷香的功夫,段召就将小家伙带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像是看见了很恶心的东西。

  小家伙的身上染上了些许的血迹,不过本人倒是没有受伤,赤晴打量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撤走了云水的人,让南洛的弟子前来接管。

  这般,影幽的主峰也算是南洛的势力范围了,云水并没有要占为己有的意思,不是不想要,而是守不住,以她云水如今的实力,能守好云谣水溪两峰就已经是极限了,多了不仅没好处,反倒还会成为别人的把柄,落人口实,如此还不如给了南洛,做个顺水人情的好。

  昔日人声嘈杂的影幽主峰一片死寂,山路上是斑斑的血迹,以及那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尸首,主殿门前更是一片荒芜,砍到的旌旗,推翻的高椅……

  影幽立派七十四年,门下弟子逾七百,如今却也毁于一旦,不复存在。

  寒风猎猎的悬崖边,一根粗壮的木桩悬在万丈裂谷旁,钱陵气息奄奄的被挂在上面,虽然还剩一口气,可这般的折磨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得好。

  他的身上已经找不出一处完好的地方,千疮百孔,受尽了折磨,远处的秃鹫目光如炬,盯着立马就能享用的美食,忽而腾空高飞盘旋而落,锐利的爪子抓在钱陵的头盖骨上,如钩一般的鸟喙尝试的啄了啄头发,然后猛然俯首,叼去了钱陵的左眼……

  下山的路上,云水的弟子都显得比较兴奋,小声的探讨着自己拿了什么好东西,嘀嘀咕咕的,生怕就被后面南洛的人听了去。

  赤晴和竹寒一道走在狭窄的山路上,虽然事情完成的很顺利,但她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忐忑的很,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红绾还缠着竹寒,给竹寒讲着在建中城发生的事情,竹寒偶尔笑笑,却是笑不达意,为什么心里这么的不安?

  “小师叔,为何这次右参护没有一道前来?”师傅如此重视这次的事情,没有理由不让右参护一同前来的。

  竹寒牵着红绾,抬手摸了摸眉梢,“还不是怕上次的事情又发生吗?你师傅确实让白侍跟着一起的,不过半路我觉得不妥,又让她回去了。”

  她们分开行动在半路汇合,但是她始终担心云谣峰上的动静,月笙继位以来,左右参护总归是会有一人护在掌殿身边的,这次左右参护都出动了,只有海庄一人留在主峰,她不放心,所以又让白侍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了。

  左右参护虽然都是直接听令于掌殿,但是左参护的职位确实要稍高于右参护,在紧急情况下也是可以向右参护下命令的,更何况竹寒还兼任刑司一职,她有正当的理由,白侍的确得遵守她的命令。

  能让赤晴挂在心上的人并不多,小师叔,红绾,路灼,而还剩下的一个,正是留在云谣峰上的月笙,她唯一的师傅。

  “上次的事情……”赤晴眉头拧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冰凉的手猛然拉住竹寒的衣服,声音喑哑,“小师叔,师傅不会有事吧?!”

  虽然比起上次留守的阵容来说,这次留在云谣峰上的尽是云水的中坚力量,可是她就是有那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师傅出了什么事情。

  竹寒眼睛微缩,语气也随之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

  待得赤晴和竹寒快马加鞭赶回云谣峰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随着她们一路的只有两个小家伙和韩临济,剩余的人在段召的带领下依次返回。

  云瑶镇依旧如常的平静,山门处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守门的弟子见着左参护和大师姐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惊讶的很,山门大开,恭迎左参护和御殿首席,一切井井有条,如此看来主峰上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然而……

  早应该得到她们回来的消息的月笙并不见人影,主殿内空无一人,冷清的让人心下不安。

  “掌殿呢?”竹寒生气的揪住主殿门外的弟子,恶狠狠的问道,大概也只有这样的愤怒才能压下她心中的不安。

  “掌殿……掌殿在右参护的院落里,说是在练武,让我们不能过去打扰!”

  通传弟子被左参护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不轻,不过是回来没有见着掌殿,至于左参护如此着急吗?

  竹寒心下不安的预感更甚,扔下一众人,飞奔去了白侍的院落。

  赤晴没有竹寒冲动,又问了通传弟子一句,“你们有几日没有见到掌殿了?”

  通传弟子想了想,“加上今天,刚好五日。”

  赤晴皱眉,五日?她的师傅从不会以这种蹩脚的理由,瞒着众人这些时日,师傅定然是出了什么事,赤晴也是按捺不住担心,急匆匆的朝右参护的院落赶去。

  右参护院落房门紧闭,门口还有十几个刑司弟子把守,白侍是没有权利调动刑司弟子的,所以,是师姐?刑司弟子见着左参护一副要硬闯的表情,立马出手相拦。

  “敢拦我?你们是不是想死!”竹寒瞪了他们一眼,抓过带头的人,直接断了他的左臂,将人扔开,看着余下的人,“你们别忘了云水刑司是谁!”然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被折断了左臂的刑司弟子有苦说不出,只能自认倒霉,让人接替了自己的位置,拖着摇摇欲坠的左臂找医官去了。

  房间里站着好几个人,白侍正要出来情况就被竹寒闯了进来,却是不敢相拦,沉默的走过去关上了房门。

  月笙躺在床上,医官正在给她切脉,脸上倏无血色,唇色苍白,竹寒着急的上前,一把推开医官,自己给月笙把脉。

  “阿寒,你回来了。”月笙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上去虚弱的很,脉象也十分不稳,想必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竹寒低头,想要揭开月笙的被子,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

  月笙压紧了被子,不让竹寒揭开,倒是笑了笑,“莫要担心我,无碍的……”

  “什么无碍!月笙,我问你哪里受伤了!”连师姐都不唤了,竹寒暴跳如雷,一向平静的左参护何时这般急躁了?一旁的医官唯唯诺诺的低着头,生怕左参护迁怒到自己身上。

  白侍将几个医官安排到了后院,并没有让她们离开,掌殿受伤还是秘密,决不能让她们透露出去。

  月笙见竹寒急红了眼,叹了口气,从被窝里伸出双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莫急,我告诉你便是。”

  影幽门主并没有逃跑,而是偷偷摸摸的上了云水主殿。

  一行三人,围攻月笙,月笙不敌,不仅腹部中了一剑,更生生挨了影幽门主用尽全力的两掌,好在白侍带人及时赶到,这才护住了月笙一命,但是因为当时月笙身受重伤,忙着替月笙疗伤,所以耽搁了抓人的行动,以至于掌殿被人暗算却是一个人也没有抓到,连那三人怎么出现在主殿的都没有弄清楚。

  竹寒冷着脸揭开月笙的被子,掀起薄薄的中衣,腹部的伤口狰狞难看,贯穿了身子,虽然用了药却是没有好转,反而溃烂开来。

  竹寒咬牙打开那些医官留下的药箱,亲自替月笙配了药敷上,过程中实在太过于折磨人的心智,月笙不禁轻轻哼唧了两声,落在竹寒心里更像是被刀劈了一般,差些没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月笙见着竹寒脸色不好,知她生气的很,再疼也闭紧了嘴,一声不吭。

  一炷香的时间,竹寒替月笙系好了中衣,盖上被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捏紧了拳头。

  “是我去迟了一步,没有保护好掌殿……”白侍站在一旁,低头开口,语气里尽是自责。

  竹寒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拍案而起,一把抽出白侍手中的剑,一剑横在右参护的脖颈前,怒斥道,“白侍,你罪该万死!你知不知道身为参护的职责是什么?就算死你也要护住掌殿,现在呢?掌殿身受重伤,你却毫发无损,白侍,你有二心妄想谋主!”

  竹寒怒极,剑刃已经褪开白侍的皮肤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师姐妹的交情,白侍已经是剑下亡魂了。

  白侍并没有动作,只是怔怔的看着竹寒,一起长大的师妹居然想要杀了她?也是,除了月笙,谁还有本事当得了竹寒的师姐?白侍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却是岿然不动,她甘愿领罚。

  “竹寒,你放肆!”月笙从床上坐了起来,腹部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裂了开来,渗出刺目的血色,那张脸因为愤怒有了些许的红润,看着竹寒眉头紧皱。

  竹寒转头盯着月笙腹部渗透的绷带,咬紧了牙关,扔下剑,拂袖离开。

  呼……月笙捂着腹部,虚脱的靠在床背上,气若游丝。

  白侍立马过去扶着月笙躺下,她的伤口并没有继续渗血才放下心来,喃喃开口,“掌殿没有必要因为我坏了身体,左参护做的没错,我理应领罚的。”

  月笙看着她叹了口气,却是不再说话。

  有时候只是一念之差。

  谁也不会想到,不过一念之差,要用以后多少年的光阴岁月来弥补,或者是抱憾终身。

  赤晴没有左参护的胆量敢擅闯刑司弟子重重把守的右参护院落,只能在小师叔出房间来时拉住小师叔询问情况,竹寒的怒火已经能把赤晴给点燃了。

  “赤晴,掌殿让你进来。”白侍开了门,隔着众人看着赤晴,平静的开口,赤晴看着心情十分不佳的小师叔,松开了手,竹寒头也不回的离开,赤晴既担心这头,又不放心那头,捏着红绾的肩膀,“红绾,去跟着小师叔。”

  红绾点头,立马追了出去,她比大师姐还要担心,她从来没有见过,师傅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赤晴一进门就看见一旁换下的绷带,沾满了血迹,还有自己师傅那苍白到都忽视不了的脸色,“师傅!”

  月笙笑了笑,“嗯,莫要和你小师叔一般,为师只是被人暗算了而已,别大惊小怪的。”

  暗算了而已?如果只是小伤小痛,小师叔怎么会气成那副模样,赤晴知道师傅是不想让她们担心,所以也尽量做出一副平静的姿态。

  “师傅,你好些了吗?还难受吗?”赤晴轻轻的握住师傅的手,看着师傅毫无血色的面容,赤晴深觉一股无依无靠的孤独,她的师傅是她最亲的人,抚养她长大,传授她武功……师傅于她就是亲人,或者说比亲人更甚,师傅伤成这般,她哪能不难受,难受的厉害。

  “阿晴,莫要担心,师傅没事的。”月笙反握住赤晴的手,让她安心。

  赤晴紧抿下唇,担心的看着师傅,却还强颜欢笑点点头。

  “近些日子,云水的事情就先由你来处理,遇到不能解决的再来找师傅。”月笙说话有些吃力,停顿了很久才把一句话说完整。

  赤晴连连点头称是,“师傅好好养伤,云水上上下下都还等着师傅呢!”

  月笙笑了笑,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赤晴在房间里照顾了月笙很久,直到夜深了才离开,却又是放心不下小师叔那边,径直去了左偏院。

  不出意外,小师叔并没有睡下,而是坐在房顶上,出神的看着兀自理着羽毛的松鸦,旁边还放了一壶已经见底的清酒。

  赤晴跃上房顶,坐到小师叔身边,看着天边偌大的圆月,开口,“小师叔,还在生师傅的气吗?”

  竹寒眼神黯淡了些许,抿尽了最后一口酒,“与我何干!”

  赤晴笑了笑,并没有反驳竹寒,而是拿过竹寒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壶,放在一旁,然后又取出一瓶白瓷酒壶放在竹寒的手里,这是她来之前就温好的清酒。

  “小师叔,就算心情不佳,也少喝一些,师傅只是不想你迁怒白师叔罢了。”赤晴安静的解释着,她知道小师叔很担心师傅的安危,比谁都担心,一片情真意切换来的却是师傅的责备,骄傲如她小师叔,怎么忍得下这份委屈。

  竹寒轻轻的抿了一口酒,温热的适口,酒味也很淡,夹杂着桂花的香味,依旧很是醉人,竹寒偏头,靠在赤晴的肩上,微微,红了眼眶。

  这是唯一一次,她骄傲的小师叔在她面前示弱。

  赤晴知道,师傅这次是真的伤透了小师叔的心,以至于她无所不能的小师叔,会在她这个小辈面前显得软弱无力。

  那夜,月光很亮。

  那夜,人心很凉。

  韩临济被赤晴安排在了客房,按道理来说,韩临济出于礼节的来见过掌殿之后就应该打道回府的,可是他本人好像并没有那个意思,作为东道主赤晴自然也不能赶人走,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可是赤晴觉得,韩临济留下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的。

  果不其然,十几日之后,舟礼泉带人前来,看着随从抬上来的那些个蒙上红布的大箱子,众人都知道他来干什么了。

  有中立的人,如海庄、樊难;有愤怒的人,如段召、红绾;也有真的不明所以的人,如路灼。

  月笙的伤并没有好,不过要是这般不去见舟礼泉那所有人都会察觉掌殿出了问题,月笙收拾好了妆容,穿上掌殿公服,半个月来头一次坐上掌殿的位置。

  舟礼泉先是一番虚情假意的问候,然后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前来的意图,“此番,礼泉是来向掌殿提亲的,不才仰慕高徒赤晴已久,前些日子又得了父亲的首肯,今日携黄金千两,附上南洛在云瑶建中两城的四处分堂,还望掌殿成全,永结秦晋之好。”

  月笙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死死的盯着舟礼泉,许久没有言语,只是握住高椅豹头的那只手,青筋凸现。

  竹寒奉命陪在一旁,眼眸半敛,听完舟礼泉当真无理的要求之后,着实觉得可笑,黄金千两?这是想让云水把赤晴给卖了?赤晴是当做下一任掌殿培养的,莫说千两,就是万两,十万两,百万两,她的师侄女不同意,就没人敢在她面前一袭红衣娶走赤晴。

  不过……

  竹寒的目光挪到一旁的韩临济身上,这就是南洛派人与云水的交换条件?这就是南洛那日将在影幽所得倾数赠与云水的理由?竹寒鄙夷的看着韩临济,脸上甚至连敷衍的笑意都没有了。

  舟礼泉也是不慌不忙,推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安静的等着她们的回答,月笙没有理由拒绝的,如果月笙的毕生心愿是将云水发扬光大,就算黄金千两不算什么,可是四个分堂的实力,会让月笙少努力十年,没理由拒绝的,不过为了一个徒弟而已。

  赤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高兴或是愤怒,都没有,平静的像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冷漠到了极致。

  站在末位听见一切的路灼却是难以置信的捏紧了食指,牙关紧咬,就算她再年幼,这点事情总还是明白的,她的师傅,要嫁给那个男人了吗?

  皓齿用力的咬破了下唇,腥甜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路灼看着师傅无动于衷的模样,几欲流下泪来,凭什么,那个男的凭什么能拥有自己的师傅。

  一时间,大殿里安静的诡异,谁都不敢先开口说话,或是谁都在等着上面的那个人决定。

  月笙舒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那还恕月笙无礼,舟公子请回了,我的徒儿,只嫁她喜欢的人,无论是高位帝王,亦或是路边的乞儿,只要她喜欢,我都同意,若是她倾心于你,她向我来提,我定然同意,不然我的徒弟,谁都不嫁!”

  一语落,满座噤然。

  赤晴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而后微微低头,掩住了泪水。

  所有人都侧目看着赤晴,等着她表态,赤晴孑然独立并没有开口,可这不开口,便是狠狠的拂了舟礼泉的面子,所有的人都知道,是舟公子一厢情愿了。

  舟礼泉确实没有想到月笙会拒绝的如此不留情面,脸上的表情抽动,是怎么忍也忍不住,像是当面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脸色阴沉下来,“月笙你莫要惹恼了我!”

  说着旁边的护卫持刀上前,一副来者不善的表情。

  竹寒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红绾立马将鱼肠递到师傅手中,就那丑鬼也想娶自己大师姐?!做梦!

  鱼肠出鞘,寒光闪闪,竹寒摸着鱼肠锐利的剑刃,偏头看着恼羞成怒的舟礼泉,“惹恼了又怎么样呢?”

  她始终还是见不得谁敢威胁月笙,即使现在她仍然余怒未消,却也得先护住她的颜面才是,舍不得……

  韩临济见着此事并非赤晴意愿,连忙上前拦住了舟礼泉,耳语道,“这件事捅到宗主那里,我只会如实回答,赤晴不愿你却要强迫别人,到时候宗主该是不会原谅你今日的动粗的!”

  舟礼泉狠狠的瞪了韩临济一眼,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现在确实不到时候,他还得忍忍,况且,他带来的人不见得能胜的了竹寒……

  吃瘪了的舟礼泉好言好语的敷衍了几句,领着人告辞离开。

  赤晴微微点头谢过韩临济,舟礼泉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里面定然有刚才韩临济一番耳语的缘由,韩临济笑着拱手,之后便跟着舟礼泉一同离开了。

  下山之后,周礼泉回首看着高耸入云的云谣峰,气的捏碎了手中的金铃。

  月笙已经很久没有来主殿处理云水事务了,下面主事的人有重要的事情也只能暂搁,这番掌殿前来,一个二个都争着求掌殿示意。

  楚耿正在给月笙禀告白虎堂扩建的事情,“……白虎堂的弟子已经……”

  月笙只觉心下一痛,捂紧了左胸,嘴里已经能尝到腥甜的味道,却只能死死的憋住。

  竹寒百无聊赖的托腮看着楚耿那粗鲁的汉子,却察觉到赤晴目光的不对劲,转头,月笙已经揪紧了胸口,甚至连坐都坐不稳。

  “怎么了?”竹寒迅速的护住月笙,摸着她的脉搏。

  噗……一口鲜血吓坏了众人,竹寒惊恐的看着月笙,怎么会这样?

  月笙无力的看着竹寒难得惊恐的表情,合上眼睛,栽进了她的怀里。

  竹寒只觉一瞬间身体冰寒,像是抓不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眼泪倏地就滴在了月笙的身上,下一刻,在众人都还没有赶到月笙身边时,她就已经抱着月笙一路奔回了自己的院落。

  竹寒将月笙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颤抖的把住月笙的脉搏,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是有脉搏的。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知道掌殿的身体出了大问题,那前些日赤晴代行掌殿一职也是事出有因了?

  一时间,云水人心惶惶。

  赤晴从小师叔那里得知师傅还在昏睡,不得不振作起来,再这般的人心惶惶,云水内部就得乱套了,无奈之下,只能将掌殿受了行刺一事公之于众。

  这一公布,云水就炸开了锅,算来算去,又是影幽的人干的事情?!甚至有不少热血的弟子亲自下山搜寻影幽门主的下落。

  近些日子,竹寒都衣不解带的照顾月笙,却总也不见月笙转醒。

  竹寒懊恼的守在月笙床边,她不该和师姐置气的,明知她受了重伤为何还不能顺着她的意思?!竹寒自责的握住月笙的手,用力的抵在了自己的额头。

  她八岁起就跟着师傅学习医术,甚至比学习武艺都还早了两年,她熟读医书,甚至连路灼当初半步跨进阎王殿的人都拖了回来,却是完全查不出师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纵然她医术高超救了天下人,却是救不了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一个人,竹寒轻轻的吻在月笙的手背上,“师姐,阿寒错了……”

  一个月之后,月笙终于转醒过来,微弱的光线落在眼里都觉得刺目的很,难受的眯起了眼睛。

  竹寒看着月笙翕动的嘴唇,激动的心情竟然无以言表,失态的捂着脸,喃喃出口,“师姐……师姐……”

  月笙微微动了动身子,沉默了许久,适应了周围的环境,这才开口,“阿寒,我有事情要给你说……”

  掌殿身受重伤,好不容易转醒过来,一直忙碌的左参护终于闲了下来,闲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追究责任。

  左参护和掌殿师姐妹情深义重,这番掌殿受如此折腾,左参护火气难平,势要有人去泼灭左参护的这把旺火才是。

  虽然赤晴是代行掌殿,可是按照云水的规矩来说,没有正式的举行过掌殿大典,就不能算得上云水掌殿,所以在月笙闭关养病的日子里,左参护才是云水真正的把权人。

  云水重新整修之后,并不是谁都能上得了山的,虽然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影幽门主是通过什么小捷径上了主峰,可是左参护并不这样认为。

  竹寒寻来了镇守山门的弟子,发问,“前些日子,我们离开后,有谁上过山来?!”

  弟子战战兢兢的拿出进出登记的竹简,仔细的看了看,“回左参护的话,一共有三批人上过山来,一是山下运货的商人送货上山,一是青龙堂堂主傅笛奉掌殿之命上山议事,还有就是奉右参护之命上山……”

  竹寒的脸微微抽动,愤怒的拂袖而去。

  月笙偎着厚厚的毯子坐在竹寒的后院里。

  这里该算是云谣峰最是热闹的地方了,师傅曾经精心照料花花草草又冒出了小小的尖芽,师妹最是喜爱的那只松鸦落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从容不迫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一切,当真让人安心的很呐!

  竹寒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月笙身边。

  月笙抬头看着她笑了笑,伸手替她倒了一杯温热的牛乳,“尝尝,昨日阿晴才送过来的。”

  竹寒紧绷的脸缓和了下来,俯下身子,顺着月笙的手轻轻抿了一口,“嗯,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