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传 第77章 若有与君别离时(9)
作者:小六当家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三个月后,云水主殿,赤晴高居上位,冷眼看着跪在台阶之下的荆卿,“所以,你已经准备好将你的堂主令牌还回来了?”

  一旁是弟子呈上来的朱雀堂堂主令牌,青铜制的令牌上,刻着与荆卿额间相似的凤凰,这朱雀堂主的令牌可是专门替荆卿打制的,四堂之中只有荆卿有这个荣幸。

  三个月的期限已到,荆卿动用了手上一切能用的势力,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却依旧得不到有关舟礼泉的任何消息,不仅舟礼泉韩临济蒋鸣鸿寻不到踪迹,连那二十个长老也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好像江湖中从来不存在南洛这个帮派一般。

  南洛一朝被两派联手灭门,幸存的余孽居然没有任何可靠的消息流出。

  赤晴的手指在椅子上扣了扣,站起身来,一步步迈下台阶,最后停步在荆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荆卿,“荆卿,你还记得,我初任掌殿时,你是如何给我承诺的吗?”

  荆卿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她记得,当然记得。

  赤晴初任掌殿,她那无法在月笙身上实现的抱负好像有了那么一点希望,所以她亲赴云水,和赤晴在大殿谈了整整一夜,之后,赤晴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想要的权力全数下放给她,并且想办法拼凑了一个云晔山庄出来支持朱雀堂。

  她当时壮志满怀,只要赤晴给她足够的权力,她便能训练一支足以匹敌龙汀的战力出来,可是如今,不过几十个人,三个月的时间,她甚至连一点消息都得不到,赤晴又怎么能不失望。

  荆卿垂头叩首,“是我无能,让掌殿失望了。”她又何尝不恼火,朱雀堂的弟子寻遍了扶余,却没有任何一方人马有舟礼泉的消息,连傅笛那里也不见任何的收获,难道舟礼泉还能放下在扶余的一切,远遁中原不成?

  荆卿沉着脸,想不到赤晴会用如何的方法来惩处自己。

  赤晴沉默了许久,点头,收回了荆卿的堂主令牌,下令,“此番,朱雀堂办事不利,堂主、副堂主、常正各降一级,紧闭三月,罚俸一年,堂主之位暂时悬空,朱雀堂由副堂主荆卿暂管。”

  “掌殿,这……”荆卿惊讶的看着赤晴,不可置信,这样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她不过没有堂主之名却依旧掌朱雀堂之实,掌殿一点也不罚?

  “下去吧!”赤晴不愿再多说,挥了挥手。

  ……

  荆卿退下之后,赤晴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将堂主令牌捏在手上,朱雀堂,还是只能由荆卿来管理,虽然此番朱雀堂没能将舟礼泉找出来,可是朱雀堂在南洛主峰上表现出来的实力,的确堪称一流,如此强势的一支力量,除了荆卿谁都让她放心不下,也就紧闭三月权当处罚了。

  只是,舟礼泉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呢?赤晴半点头绪也没有。

  檀香升起一股细细的烟雾,在房间里散出浓郁的香味,好似比平日的要更浓一些才是。

  庭院内,路灼有些艰难的撑着桌子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走了两步,几个月的调养并不见路灼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反倒是前所未有的消瘦,看上去像是一阵风就能给吹走。

  “呜……”子弋趴在路灼面前,幽蓝色的眼睛水灵灵的望着路灼,却也不像以往一般同她疯玩,好似对于这样柔弱的路灼没有兴趣,刨了刨鼻子,将尖尖的嘴盖到前爪之下。

  走了几步之后,路灼有些脱力的直接坐到地上,大半个身子趴到了子弋身上,压的子弋缩着身子想要逃,路灼却是伸手将子弋楼了一个满怀,脑袋埋进它柔软的毛发之中,嗔道“不许跑!”

  “呜……”子弋着实不满的刨了刨鼻子,却也是真的乖乖的被路灼抱着不动了,眯着眼睛,蜷着身子将路灼裹进其中。

  路灼拥着子弋柔软的毛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雪地上有些凉,不过对于她稍高的体温来说倒是合适,为什么心里这么烦闷呢?为什么……

  路灼掌心运气,却不见身体有任何的反应,为什么,一点武功都用不出来呢?

  赤晴一走进自己的院落就看见雪地上团着一红一白的两个团子,想着路灼最近的状态,担心的连忙几步上前路灼的情况。

  路灼和子弋的耳朵同时有模有样的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师傅,你回来了!”路灼伸手勾住赤晴的脖子,亲昵的亲了亲师傅的嘴唇,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怎么睡到这里来了!”赤晴将路灼抱起,扶她到中庭里坐着,倒了杯热茶给她。

  “嗯,想活动活动身体,有些累便睡着了。”路灼不自在的揉了揉手臂,刚才枕的疼了,她能清楚的感觉的自己身体的差劲,和以往受伤不同,这次不仅恢复的慢,而且养了好几个月,连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莫不是……

  “师傅。”路灼捧着手中滚烫的茶杯,烫的手心直发痛却还是紧紧的捏住唯一可以施力的东西,“我的武功是不是废了?”

  当时为了救下师傅,她什么都顾不上,却也知道自己透支了身体,只是不想透支成了这样,要是她的武功就这么废了,那她还有什么?

  赤晴看着路灼隐忍的模样,一时怔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宽慰才好,好半天才发现路灼手都给烫红了,连忙将茶杯从她手中抽出来。

  路灼当时伤的不轻,更是走火入魔,身上又中了毒,红绾能将她完好无损的救回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那一身的修为如何还保得住?

  “师傅!”路灼一把抓住赤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已经差到师傅都不愿意告诉自己了么?

  赤晴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路灼,开口道,“路灼,我没有教过你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放弃吗?”

  路灼傻愣愣的看着师傅,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意思。

  赤晴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又不忍心再责怪于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里,将她轻轻揽进自己的怀里,“灼儿,你知道什么叫破而后立吗?”

  这下,路灼沉默了,沉默的倚在师傅怀里,她一身的武功,果真还是没有了。

  赤晴许久不闻路灼的回答,将她拉出自己的怀抱,严肃的看着她,“我不希望我的徒弟因为这点事情就一蹶不振,武功没了,不可以再练么?”

  路灼咬唇,“还可以么?”

  赤晴捏着她的耳朵,温柔道,“可以,当然可以的。”

  路灼的身体好的极慢,小半年的时间靠着红绾上好的良药调养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七七八八了,然后,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难熬。

  路灼每日都起的很早,像是早些年的时候,背着赤晴都要偷偷跑去后院的练武场,只是她现在的身子太差,练武场那里更深露重,她想废在床上才敢去后院。

  赤晴换了衣服打开房门,庭院内路灼已经一头是汗,却还是固执的对着木人练习刀法。

  虽然动作极慢,也不如以往的连贯,却还是可以看出当初扎实的武功底子,路灼在武学上有和竹寒匹名的天赋,却因为这次的事情,废了先前大好的底子,赤晴靠在门边,这样还要等多少年,才能达到先前的水平?

  太难了。

  南洛一战已经伤及了路灼的根本,她体内由小师叔、师傅、白师叔几大高手重塑的经脉也撑不住她当时那样的折腾,她都不敢想象路灼走火入魔时发挥出了如何的战力,才会生生冲开南洛的杀阵,重伤成如今这般模样。

  一想到当时的情况,赤晴就疼的心如刀割,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小徒弟,好几次差些没有死去,好不容易将身体养好了,却是因为一个南洛被伤成这样,赤晴捏了捏手指要是不将南洛的余孽杀尽,她决不罢休!

  路灼累极了,喘着气蹲到地上,擦擦额头的汗水,顺带擦擦有些酸涩的眼睛,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内心,不安的心情让她前所未有的无助,却又不敢让师傅担心了,只能自己死死的硬撑着。

  “别用手擦眼睛。”赤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路灼身后,以她现在的武功,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路灼苦涩的笑了笑,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师傅。”

  路灼再这样下去非废了不可,赤晴抑住她的下巴,脸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只留下粉色的痕迹划开了一张清秀的脸庞,赤晴的食指顺着新长出来的嫩肉剐蹭着,也不知道红绾去疤痕的药有没有配置好,她是生怕路灼脸上就留下痕迹了。

  “去洗干净换身衣服,今日不练武,陪师傅下山去走走。”

  路灼抬头,想要拒绝的,可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让她从来不懂违逆师傅的意思,点点头,抬水去了自己的房间沐浴。

  云瑶镇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路灼跟在师傅身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停在了人家户的门前。

  “你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赤晴说着,叩响了房门。

  路灼看着门上贴着的那已经泛白的门神像,想想,真的有很久没来了,她的人生从被师傅收为徒弟后就变得无比的广阔,可是,好像却忘了最是基本的礼仪孝悌。

  路灼的眼神变了些许,她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师傅的意思了。

  程刚还在纳闷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找,看见门外站着的那个小小身影,程刚苍老的脸上笑的起了厚厚的褶子,“阿灼来了啊!”

  门内突然响起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程嫂激动的跑出来,手还在衣服上擦着水,“阿灼来了?”

  看着程叔程嫂路灼深觉自己做了什么大坏事一般,连忙顺从的任由程嫂抓着自己的手,上看下看的激动劲,“嗯,阿灼来看你们了。”

  赤晴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路灼,不再钻牛角尖了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嗯!小徒弟的死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