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传 第80章 卿为何事泪纵横(2)
作者:小六当家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舟礼泉看着自己的人被段召拦下,恼怒的吼了一声,“段召,你这是想临阵倒戈么?你可别忘了,这女人是怎么对你的!”

  舟礼泉万万没料到段召临到如今给他来这么一出,要是段召真心被赤晴那几句话给说动,他就得全军覆没在这里,舟礼泉暗啐了几口,这优柔寡断的男人能成什么大事!

  段召拿着剑,神情淡然,自有一种主宰一切的冷静,沉声道,“我只答应了带你上山,从没许诺过你上山了之后会忍得你胡作非为,而现在,我不想你动她,今日你想如何我不管你,但伤她一分一毫都不行!”

  赤晴蹙眉看着段召的背影,实在参不透段召在想些什么,若是不愿舟礼泉伤了自己,又何故将舟礼泉引上山来,引狼入室这么简单的道理段召不懂么?

  舟礼泉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了抽,眼里闪过一丝阴戾,想来也是怒极,就差没指着段召的鼻子破口大骂了,“段召,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云水几乎已经被抽空,段召拿什么来和他较劲。。しwxs。

  段召倒是没在怕的,要是在外面,他兴许会忌惮舟礼泉手上的这支力量,可这里是云水,他辛辛苦苦的经营这么多年,还能怕了舟礼泉不成?!

  段召冷冷的觑着舟礼泉,“舟礼泉,你该不会以为我蠢到会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吧?你不信我,我同样也不信你,你大可试试这云水上留守的力量能不能将你手上的人吃的干干净净的,我让他们生擒了你,你连一点擦伤都不会有。”

  “段召,你好样的!”舟礼泉气极败坏的点点头,一眼看到路灼,更是怒从中来,“我动不得赤晴,我不信这小杂种我也动不得!”说到底,会发生这么多事,全是因为路灼,要是没有路灼……

  路灼恨恨的瞪着舟礼泉,欲杀之而后快,哪里会怕他。

  赤晴见着舟礼泉将矛头转向路灼,深知不好,连忙快走几步想要将路灼拉开,急切的吼道,“路灼,过来,不许乱来!”现在的路灼,可不是任人鱼肉的吗!

  “抓住她!”舟礼泉身边的烟衣侍卫先赤晴一步将路灼扣住,路灼如今武功尽废,别说抵抗,就是逃跑都跑不过别人,只能被人死死的擒住。

  除了师傅,路灼怕过什么,即使被舟礼泉逮了去,路灼仍是一脸的恨意,不见丝毫退让,而舟礼泉最是痛恨路灼这样的表情,她凭什么?!

  “段召!”赤晴回身一把拉住段召,这里也只有段召能救路灼了。

  赤晴难得这样的示弱,抓住段召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段召,我可以将掌殿之位让与你,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望你救路灼这一回。”

  路灼眼眶红红的望着师傅这边,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开束缚,却听见师傅低头恳求段召的声音,骄傲如她师傅,怎么能这样低三下四的去求别人呢,尤其是段召那蔑视的目光,看的路灼心似割裂般的疼痛,着急的吼道,“师傅,你不准去求别人!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去求他!”

  赤晴回首看了路灼一眼,路灼的身体单薄的厉害,一头的青丝散乱开来,双手被人反剪在身后,说不出的狼狈。

  见着师傅冲自己摇摇头,路灼更是着急的厉害,甚至连脚都用上了,“师傅,你不准去求他,不准去……”

  嘶吼的声音,听得人心下难过的厉害,在云谣峰上无限的被放大,放大成无数的悲哀,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之中。

  段召睨着赤晴,眼里无悲无喜,亦是没有任何的行动,貌似是认同了舟礼泉的做法。

  舟礼泉观望了片刻段召的行动,发现段召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便也毫不犹豫的抽出身旁人腰间的长剑,上次就是因为和路灼多废了几句话,才会生生错过杀了她的机会,这次舟礼泉二话不说,一手将路灼狠狠的摁来跪倒地上,手起,长长的利剑生生将路灼的手钉在地上,染红了雪白的雪地。

  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听得赤晴心都揪了起来,眼泪在一瞬间破裂成行,捂着嘴,“灼儿……”

  是她的错,是她错信了不该信的人,才会引狼入室害得她的灼儿这般的痛苦,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为什么待她受过的,却是她的灼儿?

  段召感觉到拉住自己的一双手无力的垂下,再看赤晴,已经朝着路灼走去,像是失了灵魂的傀儡,步调都有些飘忽不定。

  赤晴就那样怔怔的看着路灼,这些日子发生了多少事情,她的灼儿被折磨的都快没有人样了,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她的灼儿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还能被救回一命了。

  舟礼泉蹙眉看着赤晴,吃不准赤晴想干什么,还真就不敢轻举妄动,警惕的注意着赤晴的一举一动。

  赤晴走到路灼身边,跪在她的身旁,也不顾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看着她们,伸手就将路灼的脑袋抱进自己的怀里,脸颊爱怜的在路灼的头上轻轻蹭着,“灼儿,是师傅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路灼痛的眼泪都飙出来了,却是被师傅这样说的心惊胆寒,那种不好的预感一点点的被放大,路灼惊恐的动着脑袋,想看看师傅,却是被赤晴紧紧的勒在怀里,身体都像是要被勒碎了一般,无异于是更加不好的预兆,连忙解释道,“师傅,我没事的,真的没事,不疼,一点都不疼,我都没有感觉的,师傅,师傅……”

  卫祁连深知自己没有同与之一战的本事,却还是不肯离开,趁乱进了里屋将路灼和赤晴的武器拿了出来,顺带……

  “呜……”从院内飞快的窜出一道白影,敏捷的落在路灼和赤晴面前,子弋雪白光亮的毛发顺的像是才好好理过一般,一双幽蓝色的眼睛不解的看着两人,然后舔了舔路灼手上流出的鲜血,转头,龇牙咧嘴的对舟礼泉一行发出警告的低吼。

  这么多的人,子弋怎么会是对手,可到底是一头猛兽,还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猛兽,想收拾它也是不容易。

  子弋这些年偶尔陪着路灼过招,更是灵敏的兽类,一两个人还真把子弋拿不下来,三四个人围着它的周旋。

  赤晴拿着手中的悬翦,眼眸半敛,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舟礼泉根本没有将一头畜生放在眼里,冷眼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彻底的被激怒了,扬手一剑贯穿了赤晴的肩膀,剑尖直入路灼的锁骨。

  “呜……”子弋在一旁被好几个人围着收拾,见着赤晴和路灼被伤,愤怒的叫了两声,倏尔又望着赤晴,可怜的呜呜了几声,声音悲哀之极。

  路灼见状,更是嚎啕大哭出声,“师傅,你放开我,放开我……师傅……求你了,放开我!”要不是抱着自己,师傅怎么会受伤,他想伤的只有自己,“师傅,你放开我,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师傅……求你了……”

  吼道最后,路灼的声音已然沙哑,涌入鼻中的馥郁冷香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让她害怕之极。

  “你这败坏门风的贱人!”舟礼泉恨恨的将刀抽出来,越过赤晴的身体,一脚踢上路灼,却是被赤晴一把将路灼紧紧护在怀中,一脚落在赤晴的背上,踢得赤晴闷哼了一声。

  这一脚看得路灼心都寒了,剩余的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赤晴的衣角,“师傅,求你了,别这样折磨我,师傅……求你了,放开我……我受的住的,你这样……比杀了我还要难受……师傅……”

  “求,你求谁呢?”对于两人的漠视舟礼泉更是气极败坏,弯下脑袋去,“你得求我,求我放了你们!”

  “师傅……”一瞬间,路灼的心理防线全数崩溃,紧紧的倚在赤晴的怀里,“师傅……”她不过是想和师傅两个人好好的,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就好,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碰上舟礼泉这样的无赖,为什么还要碰上段召这样的叛徒……

  路灼的眼泪尽数留在赤晴白色的长衫上,“师傅,我不过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不知廉耻的贱人!”舟礼泉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刀忍不住又要落下,却更是在意口舌之欲,奚落道,“莫说你们是师徒关系,你们都是女人,居然也敢做这种苟且之事,真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贱人,我告诉你……”

  舟礼泉的话有够难听,听得卫祁连不管不顾的持了剑几步上前,却是被人拦了下来,卫祁连眯起了眼睛,要是红绾知道这件事,你就等着被全天下的追杀吧!

  好一会儿,等到舟礼泉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赤晴才放开路灼,泪眼相看,一抹轻笑,笑的路灼心都揪紧了,“师傅,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路灼,从今日起,将你逐出云水,五年之内,不得靠近云谣峰一步。”赤晴却是突然的变了脸色,无悲无喜的看着路灼,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师傅……你说什么?”路灼难以置信的看着师傅,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逐出云水?师傅不要她了吗?

  像是重面多年以前师傅要将她送人时的恐惧,路灼颤抖的拉住师傅的衣袖,扯了扯,“师傅,我不会信的,你是怕我受伤,所以才这么说的,我不痛,真的不痛的!”路灼一面说着,一面利落的抽出钉在自己手上的利剑,讨好的在赤晴面前捏了捏,以示自己没事,“你看师傅,我没事的,真的不痛,我想怎么样还能怎么样的,师傅……师傅我……”看着师傅脸上面无波澜的表情,最终路灼奔溃的跪着朝前移了几步,紧紧的抱住赤晴,“师傅,求你了,别不要我,我会死的……师傅,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师傅,你不能食言……”

  看着路灼这番模样,赤晴痛的心都碎了,这傻瓜!

  “路灼,师傅也痛怕了,要是你离开的话,他们不会再为难师傅的,别让师傅难做。”说到最后,赤晴的声调微变,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像是做出了最后的决断,轻轻的开口,“灼儿,放过师傅吧!”

  路灼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红着眼睛看着赤晴,眼泪却是一点点的收住,睫毛上还沾着被泪水濡湿的痕迹,眼里却再看不见一丝柔弱,她只是怔怔的看着赤晴,想要知道师傅说的是真的还是敷衍与她,可是她看不懂师傅现在的意思,一点都不懂。

  “路灼,走吧!”赤晴拉出怀中的路灼,站起身来,一身长衣,显得人是那么的瘦弱,却又是格外的高挑。

  路灼也跟着赤晴站起来,站在师傅的面前,微微的仰视,这么多年,喝了那么多的牛乳,却依旧没有师傅高,可是师傅却要赶她走了,真的吗?

  “赤晴,就这点苦肉计的伎俩也想让我放过你们?”舟礼泉冷笑了两声,手下的人立刻将路灼团团围住,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路灼了。

  赤晴这点演技拙劣的戏也想骗过他?

  “放了她!”段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舟礼泉身边,手中的剑垂在身侧,舟礼泉是不信这场戏,可段召信了,他的师姐从没有对路灼这样过,如果赤晴都已经做到了将路灼赶出师门,他还做不到连路灼一命都不替赤晴留着,更何况……

  更何况段一安那小子对路灼的心,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很,要是路灼真的落到舟礼泉手里,他还真不好向他的大徒弟交代。

  卫祁连像是看了一场最是荒诞的闹剧,段召狠不下心让人对赤晴和路灼下毒手,却又要将舟礼泉引上山来,段召这种人,果真是……

  斯文败类。

  舟礼泉僵着手,冷对段召,没有说话,可那双眼睛已经足以表达他的愤怒,段召是在逗他玩吗?

  “我再说一遍,放了她!”段召手中的长剑微微扬起,仿佛舟礼泉下一刻要是有什么行动的话,他能立刻将舟礼泉的脑袋给砍下来,还真是,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段召,你莫要得寸进尺了!”舟礼泉火了,扬剑就要砍向段召,赤晴不让动,他忍了,可路灼也不让动,那他花费那么多精力偷上云水,为的是什么?别真以为怕了他,只是现在还不想和段召翻脸而已,可段召给脸不要脸,就怪不得别人了。

  段召横剑挡过,冷笑一声,在这云水上,他想要保住谁还得看舟礼泉的脸色?开什么玩笑!“得寸进尺?那你就看看我有没有得寸进尺的本事!”

  舟礼泉身边的男子眼眸微动,然后小声的在舟礼泉耳边说了些什么,听得舟礼泉直皱眉头,然后好一会儿,舟礼泉拧起的眉头又慢慢舒展下去,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然后放开了抓住路灼的手。

  段召看着舟礼泉放手,也不多做瓜葛,看着赤晴,“你的事情快些处理好,要是慢了,舟礼泉忍不住了,我也不会再护她第二回生死都由得她去。”

  赤晴看着段召,没有说话,她真的不明白,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段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段召却是不想再面对她,转身退到了一旁靠着柱子远远的看着她们。

  “师傅……”等到身边没有人了,路灼才堪堪开口,一双红的像是兔子一样的眼睛望着赤晴,她对师傅恨不起来,即使师傅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听得她都想掀桌子了,可是想到那人是师傅,想到那人是她最爱的人,她还是什么气都没有了,师傅怎么说都好,她只是想留在师傅身边而已。

  赤晴看着路灼没有说话。

  路灼又试探性的靠近了赤晴一步,“师傅,别让我离开你,好不好?”卑微的乞求声听得人心软,听得人恨不得将她立刻抱进怀中好好宠爱,可是……

  可是不能……

  这么多的人心怀不轨,这么多的人想要她的命,她不能一时心软害她命丧于此,怪只怪,现在的她,没能力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赤晴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眼眸微敛,深深的看了路灼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路灼,五年之内,都不得靠近!”

  冷清的话语像是一把直戳路灼内心的利刃,将路灼的心房割的七零八落的,血肉淋漓。

  “师傅,你骗我!”路灼扬起的头颅垂了下去,一直挺直的背脊也驼了下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喃喃自语,“师傅,你说你收我为徒就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说你以后不会再不要我的,你说要和我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你对我说了好多好多,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现在,你说你不要我了,师傅,你骗我,我再也不信你说的话了。”

  赤晴背对着路灼,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卫祁连亲眼看见,赤晴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连她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赤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屋里走。

  路灼看了眼赤晴的背影,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了地上,手撑着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用力之大,隔着厚厚的雪,依旧将额头磕破了皮。

  最后,将脑袋深深的埋在地上,眼泪不要钱的落在冰凉的雪地里,化开一片水渍,“师傅……当初你收我做徒弟的时候,没让我行师徒大礼,所以我们才走不长对吗?那现在,我补上,师傅能不能看在我这些年听话的份上,不要将我赶出师门?”

  赤晴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下一刻一不小心就开口让她留下来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迈开步子,然后逃也似地进了屋子。

  路灼的牙关止不住的发抖,牙齿碰撞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师傅,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来不及回大家上次的留言,在打雷,怕电脑被打坏,明天回你们,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