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国,玄启初年。
新皇冷子仪登上了皇帝的宝座,称玄启皇帝,并册封正妃司徒玉晴为皇后,赐凤栖宫,侧妃西门雪为雪妃,赐雪凝宫,其余妃嫔若干。同时封令狐云鹤为辅政王,成为了天虞国中央政权的实际执行者,更是手握兵权人之一,而另一半兵权则在西门一族手中。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余光也没有。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镜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那些因风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镇国将军府邸前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着,像是一棵棵笔直挺拔的树,伫立在那里,连眼都不肯眨下,生怕有个闪失。忽然,一道道黑影直面从远处闪来。
“是何人?”
士兵们看着面前这些黑面遮脸的人,却见他们眼眸中闪烁着寒气,狠厉的杀意也随着冷风扑面而来,让士兵们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杀你们的人!”
话音还没落下,几道身影手拿明晃晃的刀,迅速掠到他们的面前,一刀一个,下手极狠,连一丝生存逃脱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而后他们飞墙而入,像是对这将军府上下了如指掌,直入大将军西门峰的寝室。此时,他正沉浸在喜悦的睡梦中,转眼间就被一刀毙命,连同身边的夫人也未能幸免。
一场火将将军府瞬间变成了汪洋火海,一声声惨叫哀嚎声在夜幕下显得分外毛骨悚然。那些冰冷的刺客就这样眼睁睁的目视着这一切,生怕有一个生还之人落网。不消片刻,曾经奢华的将军府被烧成了废墟,想必在火里能找到的便只有那白骨皑皑了。
皇宫内,雪凝宫中。
“咳咳咳……”
榻上西门雪拿着雪白的丝质手帕辛苦的咳嗽着,黛眉痛苦的皱起,精致柔美的鹅蛋小脸一脸病容,看得出已然病入膏肓了。可她却依旧强力支撑着,为她腹中的麟儿能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她身旁坐着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阴冷的微笑。
“雪儿,你又咳血了。”皇帝冷子仪拿过她手上被血染红的手帕,细细的看着感慨道。
“没事的,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只要能将让孩子平安降生,臣妾也就死而无憾了。”西门雪柔美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容,虚弱的病容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弱不禁风,仿佛一捏就碎。
“朕不许你胡思乱想!”冷子仪握着她那柔白无血的纤纤细手,黑色的眸子里深不见底,眉峰拧作一团,沉声道。
这时,一名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上前来,单膝一跪,吞吞吐吐的说:“皇上!镇国将军他……他一家都已葬送火海,无一生还……”
榻上的西门雪一听,一口鲜血喷射出来,遍地绽放。她的双眸蓄满了泪水,却没有流出。
“咳咳咳……”她泪眼凝望着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泪光中充满了疑问和质疑。
他的手依然握着她冰冷的手,可她却感觉和他虽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当他们四目相对时,她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一抹冰冷的寒星,转瞬又消失无影无踪。
冷子仪眉峰轻挑,柔声安慰道:“雪儿,你先莫要激动,别忘了你腹中可还有我们的皇儿。放心,朕一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他回眸望向身边的近身公公——福德,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吩咐道:“福德,去将朕给雪妃准备的‘安胎药’拿来。”
“是……”福德躬身退下。
西门雪满脸悲伤,像那沉寂千年的流星,背负着太多的疑团。屋内鸦雀无声,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她斜眼望向皇上,他的脸依然温和如水,平静的像一面镜子,让人捉摸不透。
福德蹑手蹑脚走上前来,将那碗‘安胎药’递到了皇帝的手中。可他那慌乱的神情却出卖了他罪恶的灵魂,他躬身退下,连忙逃离了这间让他窒息的房间。
皇上将那碗温和的‘安胎药’递到西门雪的唇边,带着期盼的眼神柔声道:“雪儿,为了我们即将出生的皇儿,还是先将药喝了吧!”
西门雪接过他手中的碗,两行泪水终于按耐不住流了下来,滴到碗中开出一朵朵水莲花,竟显得有些悲凉。她不假思索的将那碗苦涩的药一口喝了下去,而后深情的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爱人,试探的问道:“皇上即便是想让雪儿死,也不会害自己的皇儿,对吗?”
皇上站起身,拍了拍手,阴冷笑道:“雪儿,你果真是个聪慧的女子。不过……为了朕的江山,就算付出再大的牺牲又有何妨?”
西门雪忽然感觉到腹部下坠般疼痛,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紧闭的双眼满含泪水,以至于瑟瑟抖动的睫毛像是在水里浸泡了一样。紧紧咬着的嘴唇此时也已渗出一缕血痕,悲痛,愤恨就快要从胸中浸溢出来,她双眼通红望着冷子仪,泪光中带着凶狠,满脸质疑问道:
“皇上!雪儿自认对你绝无二心,爱你更是无怨无悔。你可以废掉我,甚至赐我一死。可是非要急于一时吗?我们的皇儿只差一月就可以来到人世,你非要将他这条无辜的性命也要带到地狱吗?他也有生存的权利啊!你能给臣妾一个死的理由吗?”
“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朕就让你死得明白!你西门一族的势力太大了,朕已经把持不住,所以不得不除掉你西门一族。雪儿,既然你爱朕,那就应该为朕付出所有,甚至是……生命!”
“咳咳咳……原来是这样啊!臣妾明白了,原来我一家都是惨遭皇上的毒手啊!那么臣妾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我这破身子,是否也是皇上您的杰作呢?”
冷子仪冷笑道:“西门雪,你猜的不错,你那病身子的确是朕派人在你饭菜中下的毒。无色无味,毒性虽慢,可长期服用后,身子会一天比一天虚弱。朕留着你这条贱命就是为了能掌控那个顽固的西门峰!他该死,你该死,你西门一家都得死!这才解朕的心头之恨!”
西门雪伸出玉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却发现身下已有液体流出。她垂眸一看,床上已被血迹染红一片。眉拧成一团,用那憎恨的眼眸望向冷子仪,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她冷声大笑道:
“冷子仪!你的心好狠好狠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连一个畜生都不如,我就算是做鬼,也要缠你生生世世,让你夜不能寐!”
打击来得太快,让西门雪如坠入了万丈深渊。她不再卑微祈求怜悯,对于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一切都无济于事。
她的两眼一片模糊,却努力的睁开,让自己牢牢记住这张让她永生永世难忘的脸,她在心里默默发誓:若有来生,她定会千倍万倍找他一一讨要回来!
这时,皇上对着屋外瑟瑟发抖站着的福德,厉声说道:“传朕旨意,命玉王速速前来为雪妃诊病!”
她在迷离之际,透着烛光看见眼前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脸上露出了狰狞阴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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