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一眼苏如烟的脸色,楚王妃心中也有了数,末了只问道,“在哪里?”
“回禀王妃娘娘,便在药庐的书架最下方的一个上锁了的暗格内,因而这本册子里所记载的情况非同一般,所以草民不敢让人发现,才藏了起来,钥匙只有草民一个人有。”
说着,那大夫已然从怀中慌忙地寻出了一只小小的黄铜钥匙里,连滚带爬地双手呈上,继而继续说道:“昨夜匆忙离去,未来得及从上锁的药庐内取出证据来,还心思慌张了几个时辰,生怕此事若是败露,全家都会被找麻烦,深陷应不应该回程去拿的犹豫之中,然后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大夫抹了一把混合着鲜血的眼泪,凄楚道:“但如今没想到,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草民万万没有篡改的余地。草民如今说的句句属实,望娘娘明察!”
楚王妃抬眼示意旁侧人接去钥匙,继而挥了挥手,“留香,去看看,有没有这么一本册子。”
“是,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这……”苏如烟如今已经有些坐不下去,站起身来就要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她才刚刚起了个头,楚王妃便已然冷淡地打断了她的话:“盛夫人,还是坐下吧,现如今咱们就好好地等,等证据呈上来再说。”
察觉出楚王妃语气里的威严,苏如烟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愿意,也只能悻悻然地假作低头喝茶,心中却难以平静下来。
很快,留香便已然重新上来,手中正拿着一本蓝皮线封的册子。
楚王妃翻看了几页,神色瞬时凝重了起来,如刃一般的目光扫过苏如烟的面庞,冰冷而威严。
苏如烟自然感觉得到气氛的不对劲,始终不敢抬起眼皮来迎上楚王妃的目光,只是身子肉眼可见地发颤得愈发厉害了起来。
她如何会想象得到,这个大夫居然还留着这么一手!她如何会想象得到,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原来还存留着这么一个足以毁灭她和盛浅歌二人的杀器!
将册子细细翻阅完毕,楚王妃气得手直哆嗦,当即已然袖子一挥,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胡闹!胡闹!你们当楚王府是什么地方,是让你们勾心斗角构陷他人的地方么!非得要将这里搅得乌烟瘴气才甘心是不是!”
盛浅予率先离座跪了下去。
楚兮微微拧了拧眉心,而后也顺遂着盛浅予前后跪下,“母妃息怒!切莫伤了身子!”
楚王妃不理睬,只对着苏如烟怒目而视,将手中的那本册子径直丢到了苏如烟的面上,怒声质问道:“盛夫人!这本册子上的内容,你还有什么好反驳的么!”
来不及去摸被砸青了的颧骨,苏如烟急急忙忙地翻阅了几张纸页,瞬时面无血色起来。
大夫所言不虚,其上记载着的正是盛浅歌自怀孕后每日的反应以及所开的药方,其中几页用朱笔标注着的“脉象不稳,有滑胎现象”清晰可见,另外还标注着原因,无一例外皆是动气和行房,最终小产的时辰也记录得分明。
苏如烟怎一个咬牙切齿了得,只恨不得将手中捏着的册子就此当场揉碎撕碎,却在楚王妃的逼视下只觉得手脚无力,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然膝下一软,径直从座位上摔到了地下,却恍若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楚兮望着跟前的这位狼狈不堪的妇人,却一点也生不起同情之意,只冷声道:“盛夫人,如今您所要的物证已经有了,还有什么话好说。”
苏如烟仿佛也被这么一声引得拉回了些许神智,只匆忙抬起眼来,哭声叫道,“假的!都是假的!都是这个人,都是这个人一心想要污蔑民妇和世子妃!是污蔑!是污蔑啊王妃娘娘!”
说着,她已然有些地冲了上去,朝着心口便是狠狠的一脚,又对着那位大夫左右开弓了两耳光,口中还叫骂着:“你个庸医!我给了你这么多钱,你居然还处心积虑地想要构陷于我!你个庸医!”
那大夫本就年迈,如今又受了伤,眼睁睁地瞧着苏如烟冲过来,将自己踹倒在地,甚至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喉头一甜,已然从喉咙里呕出了一口鲜血来,眼看着已然奄奄一息。
楚王妃更加愤怒起来:“大胆!楚王府还不是你放肆的地方!来人,将盛夫人押下!”
很快,苏如烟便已然被左右拉着,迫得不得不跪倒在了地上,头发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联合着面上纵横交错的泪痕,看起来宛若一只女鬼。
楚王妃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盛夫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要怎么说!以小产一事构陷无辜之人,在楚王府里兴风作浪,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本宫从前念你是世子妃生母,所以也以礼相待,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不堪的事情来!”
“民妇……我……”苏如烟面色惨败,已然知晓自己再也躲不得,只得趴了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着。
楚兮望着那个身影,眸色微沉,而后又将跪在地上的盛浅予扶了起来,趁着人不注意半搂在了自己的怀中,才低声叹道:“幸好……”
幸好那个大夫及时在盛浅予的引导之下拿出了最为有力的证据,否则这样双方继续胶着不放下去,还不知道盛浅予需要多久才能够洗脱这样的冤屈。
“多行不义必自毙。”盛浅予淡淡地道了一声,也朝着楚兮的方向靠了靠,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个处置方法。”
“无论如何处置,你好歹都是清白了。”楚兮怜爱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让夫君看看,怎么好像都给关瘦了。”
“尽胡说,这才几个时辰呢,白日吃的东西都还没消化呢。”盛浅予轻嗤,一边将他在自己脸上揩油的手硬生生地摁了下去,转而继续看向跟前的形势。
楚王妃在经历了的兵荒马乱以后,如今面上已经有明显的倦色,然而在提及此事时已然有些怒不可遏,只怒声吩咐:“来人,传唤世子妃过来,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娘亲究竟是什么德性,好好了解清楚自己和人都干了什么肮脏龌龊的勾当!”
“是!”
苏如烟目赤欲裂,慌忙抱住了领了命就要下去的下人的,不让她离开,一边只大声喊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是民妇一时糊涂,是民妇爱女心切,是民妇想当然,只以为世子妃怀中的胎儿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所以才动了这种心思。世子妃对一切都不知情,她是不知情的啊!世子妃如今小产是真,身子那样虚弱,是断断不可……不可受刺激的啊!”
“虚弱?”楚王妃哼笑了一声,“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都胆敢耍了这样多的心眼,本宫真还是小瞧了这么个儿媳。腹中的孩子定然也是因而生母坏事做绝,才失了福报没有生下来的命。便是如此,居然还敢嫁祸他人,又蠢又坏,这样的人,王府怎么留得!”
听到楚王妃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已然有了驱逐的念头,苏如烟更是吓得几乎快要魂飞魄散,只更加抱紧了下人的腿,急急说道:“不是这样的!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这些事都是民妇瞒着世子妃做的,世子妃也是一心想要安心养胎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去主动害自己的孩子?世子妃对于这一切都不知情啊!都是民妇的错,都是民妇的错,民妇现如今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若是胆敢有一句假话,便天打五雷轰!恳请王妃娘娘千万不要怪罪到无辜之人的头上!”
“无辜?若她是无辜,天底下恐怕便没有有辜之人了。”楚兮听到那亦真亦假的辩白,在旁忍不住低声笑了一声,凑近盛浅予的耳边说道,“若是老天如今有眼,真应当赏这个毒妇一个天打五雷轰,看她现如今还敢张嘴就来这样的毒誓,真以为没有报应这回事了。”
不同于楚兮的幸灾乐祸,盛浅予的面色出乎寻常的平静,眼神几乎掀不起一丝波澜,口中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分析着:“世子妃到底是世子妃,母妃也不过是一时气急才会下得此命令,毕竟还是盛府出来的女儿,当前又还在小产期间,于情于理,都还不至于撕破脸皮。”
将目光从哭喊求情的苏如烟身上收了回来,盛浅予敛了敛眉眼,眼底不露痕迹地划过一丝冷淡:“更何况,如今世子还是楚词,楚侧妃即使受挫,母凭子贵的地位也摆在那里,母妃说到底也还是会给一些面子的。”
她对于这类事,向来看得明白。
“是这个理。”楚兮也从短暂的快意中抽开身来,叹了一声,也不知其中掺杂着如何的情绪,“就是委屈了娘子你了。”
他从前孑然一身的时候,对于权力与地位实则并没有太大的概念,更称不上有多么的渴望。如今才真正意识到,倘若他当日能够坐上世子之位,也不至于会让自己所爱的人受到这样的委屈,还不能够真正地惩罚陷害自己的人。
所有升腾出的野心,皆因为是有了软肋,才更加希望能够为所爱的人打造一副铠甲,同样也成为她可以倚仗的靠山。
察觉出了楚溪口中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愧疚,盛浅予不觉仰起脸来,对着他真心实意地了一个微笑来,“不委屈。”
顿了顿,她更加放轻了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做出一个承诺:“夫君,您所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助你得到。上一辈子欠你的,这一辈子也总该帮你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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