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浅予禁不住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望向那起伏的红绸,但觉心中跳得飞快,猜测不到自己等会又将会看到何种景象。
似乎是受笛声的引导,终于从涌动的红绸中探出了一小截东西来,随着乐声而灵活地穿梭着,拨弄着红绸,却始终都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搅得人心中痒痒,恨不得直接拨开红绸以窥得真身。
待得乐曲进行到时,那东西终于从红绸正中涌了出来,浑身的鳞片闪烁着暗色的光芒,与光彩亮丽的红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鲜明至极的对比。
细眼一看,那竟是一条一人合抱粗细的蟒蛇!
“啊!”盛浅予惊叫了一声,瞬时将身子往旁侧靠去,一下子扑到了楚兮的怀中,一面抽抽噎噎地道,“楚公子,奴家是最怕蛇的!奴家不要看!”
“美人不怕,美人不怕,你看这台子离咱们这么远,旁边也有人在,便是有蛇,也窜不到咱们这里来的,不怕,不怕……”楚兮虽然一边安慰着,然而面上也有隐隐地发白,只皱眉询问道,“这蟒蛇虽然聪慧,品相嘛,倒也算不错,但到底也不过是个冷血畜生而已,算不得有多么的新鲜,出现在这里,好像有些敷衍人了吧?”
面对楚兮的责难,班主却是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也似蛇类的眼睛一般,叫人心中发怵,“不急,公子请继续观赏,好戏自然在后头。”
说着,他已然朝着旁侧拱手而立的管事的一抬手,“阿福。”
阿福微微点头,随后抬眼望向台上,环起二指放入口中,陡然吹出了一声尖锐的哨音。
那在台上露出大半截身子舞动的蟒蛇闻声顿时滑落下来,一路势如闪电地朝此处游走逼近而去,而在此过程中猛然昂起了头来,呈现的竟是一个的女子头颅!
人首蛇身,从前只在志怪故事中出现的景象,如今竟然就此鲜明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望见楚兮震惊的目光,那班主才满意地笑起来:“这是我们这里一直以来都作为招牌的蛇美人,甚是得客人喜欢。这孩子可是我了足足九年才得以大成的作品。虽然模样脸蛋算不上最佳,然而身段可是一等一的柔软,身体也是康健,与这条蟒蛇的身体融合得这样好,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大毛病,倒是节省了我不少人力和钱财。”
说这些话的时候,班主面上分明带着赞许的笑容,然而听者的心中却是一颤。
在这个地方,活着是比死亡要恐怖太多的事情。这蛇女存活了九年,也代表着她整整被人折磨了九年有余。而如今望向那蛇女,但见她蛇尾盘着柱子,上半截身子悬空在上,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然而那双黑洞洞的眸子却始终如同蒙着一层雾般,已经全然失去了正常人应有的光泽。
除却那张脸庞上还是人的五官以外,其余已然再无法将跟前的蛇女与人类联系到一起去。
见着楚兮惊叹的目光,班主萦绕在唇边的笑容更为扩大了一些,语气中却带着依稀的试探,“怎么样?楚公子可满意?”
楚兮顿了顿后,马上起身鼓掌,大声赞叹道:“满意!这实在是一桩佳作!”
末了,他转过身朝向班主,拱了拱手,“实不相瞒,家父近日事务繁琐,再加上家母近日身体有些小恙,故一直以来心情都郁郁寡欢。作为孩儿不敢趁着母亲有疾奉上美人,更何况父亲与母亲二人伉俪情深,也的确不会接受。此番我千里迢迢而来,正是为了寻些猎奇的玩意儿回去,以讨父亲欢心。”
说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先前我是瞧上了瓶儿姑娘,满心希望着能以重金买下,然而却被告知,这天香阁的招牌不容撼动,再加上在此地认识的几个兄弟也告知我,瓶儿姑娘正是来自此地,并且还有更为新鲜有趣的内容,所以特地来此。原本以为他们那些话不过是诓我的而已,毕竟我生长在京邑里那样久,稀罕事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却从来都未有见识过这样稀罕了,怎么也不肯相信。如今百闻不如一见,原来是我自身目光短浅了,此前多有冒犯,还请班主恕罪。”
班主哈哈大笑起来:“楚公子多虑了,既然能来这里,便就是我们最为尊贵的客人,自然应该以最上等的礼节来招待。不过楚公子一片孝心,让老夫也听得着实感动,只可惜此地之物皆无法出售,大抵要让公子失望了。”
楚兮同样也是一笑,对于班主的拒绝并不意外,“楚某这些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然不会如此冒冒失失地夺人所爱,所以特地携财而来,不知班主能否接受这个价?”
说罢,他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来,整整齐齐地码在了跟前的案面上。
他此番幸好是携带了万贯家财,否则实在经不起他这般花销。然而也正是因而如此,他也才得到了不少便利。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点几乎在天下各地都横行。
便是盛浅予,如今在看见那一叠银票时,也不禁暗自咂舌:这个家伙,现如今倒是真出了血本了。
感叹期间,她也难免有些心痛起来,只琢磨着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逼问他,小金库究竟藏在了哪里,才能够使得他如此肆无忌惮地大肆挥霍。
挑了挑细长的眉眼,她继续窝在一边,安静地当着自己的花瓶,一边镇定地纵观局势。
果不其然,班主的目光扫过楚兮跟前堆叠的银票时,那浑浊的眼珠转动的速度都快了一些,俨然动了心思,然而很快又咳嗽了几声,“楚公子出手慷慨,老夫是也曾听说过的,只是当前这桩事情,说来实则也并不完完全全是钱的问题……”
听出了班主话语中所留的余地,楚兮禁不住从容地笑起来:“班主不必这样快就下结论,我既然如今到此,便自然是有备而来,绝不会让班主失望。钱的确对班主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班主想要的一样,我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哦?”
话音落下间,楚兮已然从胸口中掏出一个令牌来,搁置在了那叠如小山一般的银票之上。
班主眯了眯眼睛,明知故问:“楚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楚王府的令牌,整个王府中仅有两面,一面在我父王那里,一面在我手上,后来出征前,将其交由我来保管。此令牌一出,便代表着楚王府的名头,兴荣皆与楚王府相关,也相当于与楚王府势力接壤。如今为表诚意,我将此令牌这里,还希望班主能够就此看到我的诚意。”
“这……”班主眼睛再次转了转,分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面令牌,口中却是问道,“恐怕不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楚兮的笑容更为扩大了一些,摇了摇手指,得意中带着三分卖弄,俨然是一个自鸣得意的富家子模样,“您的产业在此地的确是蒸蒸日上、收益颇丰,如今实地考察,我已然对于班主您的实力心服口服,所以更加起了结交的心思。钱财对于班主来说,都不过是辅力,班主若是真想要成就更大的事业,有更为广阔的收益,还需权势傍身,您说,对不对?”
班主却是也随着笑起来,不明意味地道了一句:“楚公子真是个明白人。”
“过奖过奖,我也不过是为了家族谋福祉而已。”楚兮淅淅沥沥地端起一杯酒水来,与他敬了一敬,“班主既然有那样多的事情不能为外人所知,那么我们便如此成为内部的合作者,便可以使得班主放心了吧?这块令牌,便是我今日而来的诚意,还请班主笑纳。”
话说到此,那班主才就此舒展开了面容,同样也端起了搁置在面前的酒杯,“既然楚王府这样看得起这小地方,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还希望未来楚公子能够对咱们这里多加照拂。至于银票,老夫退回去一半,聊表心意。”
“这万万不可!”楚兮连忙道。
班主却是挥了挥手,制止住了他的话语,一边笑道,“既然公子有此诚意,老夫自然也应当表示出些许诚意才是。倘若真的能够有楚王府的势力荫蔽,此地定然能够百年安稳无忧,这样的恩惠,又如何能够以金钱来衡量呢?”
既然说到这里,楚兮便也不再推辞,只拱手,“班主真是个爽快人!”
酒过三巡,这笔交易似已然就此敲定。
班主的脸因而酒水而显得通的,那浑浊无神的眼珠子却变得发亮,“此前楚公子说,希望讨要一个新鲜玩意儿回去是么?”
终于到了真正的话题,楚兮微微眯了眯眼睛,“正是。只不过……”
他故作犹豫,抬手指了指台上表演的那两人,“这两位姑娘虽然说技艺高超,也着实新奇,但此番前来不过以马车为代步,实在装不下这样的庞然大物,不知道班主是否有小巧易携带的一些新鲜玩意儿?”
“哈哈哈哈哈,”班主大笑起来,已然听懂了楚兮的弦外之音,“楚公子您若是有话便直说罢。”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楚兮搓着手,满面红光。
见着楚兮的神情,那班主显然也从中猜到了七八分,“您说这么多,便是想要那位瓶儿,是么?”
“你……”楚兮还未接茬,盛浅予已然瞪大了眼睛,随即站起身来,面色不善,“奴家有些头晕,想要出去透透气,便不在这里坐了,公子您去寻温香软玉罢!”
落下这么一句后,她已然愤愤地起身冲下了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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