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浅予还未来得及去探究这个问题,那“吭哧吭哧”的声音已然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那声音离他们的距离,明显要比此前近了许多。
她一皱眉,已然无暇顾及方才所听到的铃声究竟是自己一时睡迷糊了的幻觉,虽然身子尚且还在一阵阵地发沉着,然而她还是凭借着一丝气力软绵绵地撑开了身体来,才刚起身,正与不远处那一头野对上了视线。
同一时间,她只感觉自己的牙关微微一缩,上下碰撞触了一个“咔擦”的声响。
那是一头体格健硕的野,通身的皮毛在晦暗的光线下泛着冷酷的铁色,依稀可以看到起上还沾着大片的血迹,想来是今日参加那场追杀中的一员。獠牙尖尖,一边虽然磕碎了小半截,大抵是战斗所致,然而却依旧慑人。
而如今,那头野就站在他们的跟前,自那庞大的身躯中发出沉闷的声,血红的眼睛瞪得像是一对巨大的铜铃,似乎随时都要发出攻击。
凭借着这头野的反应,大抵它与楚兮也算作是老相识了,此刻正循着味儿来报仇的。
盛浅予心中有数,便也更加注意地护好了旁边的楚兮,一面一点点地由坐姿变成了屈着身子蹲着,目光却一刻都没有敢离开跟前与他们两相对峙的那头野。
虽然这个家伙体格庞大,看起来俨然是一副笨重的蠢样子,然而实际上要比那些虎狼什么的更加难以对付。因而野出现常常是成群结队的,如今虽然只见到一头,但指不定会有数量更加多的野群隐藏在旁边的某一处中,随时准备着蜂拥而上,用那獠牙和蹄子将他们二人搅成一团肉泥。
不过说实在话,便是没有野群,凭借着他们二人如今的状况,恐怕单单是这么一头野都已然足够让他们死相难看了。
盛浅予心中对此有数,便也只是眯了眯眼睛,缓缓下蹲着身子,看似与此前没有什么差别,但依然在这顷刻间,她已然绷住了一个进攻的姿态,涣散的目光一点点地冷静了下来,在幽暗的光线中更显锐利无比。
跟前的这头野在下午也是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想来也并不是有很多的力气,虽然要比他们绰绰有余,但是倘若运气好的话,想要赶走它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这附近真的只有这一头的野的情况之下。
与那头野对视了一会儿以后,那头野只迈着步子更加靠近了,口中“吭哧吭哧”的声音也听着越为真切了起来,腥臭的气息随着夜风就此拍打到了盛浅予的面上,钻入了鼻腔之中,一时间竟惹得她差点弯腰呕吐出来,然而胃中空空荡荡,便是再如何反胃,也不过只在喉咙中升腾起一阵阵酸水的味道而已。
她咽了一口口水,将那不舒服的感觉强行地平复了下去,借着草丛的掩护,也就此猫子来,一步步地冲着那野过来的方向靠近着,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轻巧,就连衣袖所拨动旁侧草叶的幅度,也始终控制在只如一阵清风拂过一般。
一片云飘过来,不偏不倚地遮挡住了半轮月亮,此地的光线便也显得更为晦暗起来,几乎已然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既然无法准确地视物,她便干脆吸收了此前蒙眼识路的经验,就此闭上了眼睛去,只加注了嗅觉和听觉,继续缓缓而行着。
夜风依旧冰寒刺骨,路过的草叶刺得她出的皮肤生疼,甚至割开了一道一道细小的伤口,却始终无法阻止她朝着那野主动前行的脚步。
不能够让野抢先过来,否则说不定若是真的打起来会误伤到楚兮。
盛浅予难得这时候还能够想到此处,便只强打起精神来,估摸着距离已经不算远了,才自袖间缓缓地匕首来,但觉的僵硬的手指几乎快要握不稳,只能一根根努力地缩紧了手指,好让匕首不至于脱手而出,一边努力往下压沉了身子,屏着呼吸朝着那野方才出现的方向缓缓逼近着。
那头野似乎也发现了附近有人出没的气息,那声眼见得愈发大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这个猎物如何会主动送上门来,连带着反应都有些愤怒:“吭哧吭哧——呼——哈——”
盛浅予死死地咬着下唇,纵然心口剧烈地跳动着,像是心都要从其中活生生地跳出来了一般,眼中的光芒却是一片寂静冷定,像是一头沉入深海的老鲸,就此慢慢地借着黑暗蛰那高低不一的灌木丛中,踮着脚尖缓缓靠近。
腥臭的气息逐渐越来越鲜明,那属于野身上的腥膻味道合着陈血的气息飘浮在夜风中,丝丝缕缕地透过草丛钻入人的鼻尖,叫人难以忍受。
盛浅予此时却已然是一片木然,但觉得肠胃中已然再没有东西可以消耗,自然也失去了呕吐的气力,一声不吭地便已然借着草丛的掩护绕到了那野的身后,这才颇为有力地踩踏了一下脚底下的枯草。
“吱嘎——”
虽然只是草梗断裂而产生的轻微声响,在这寂静的长夜里头却已经足够清晰,正能引起那野的注意力,当即已然猛然一个转身,口中的喘气声高低不平,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血红着眼睛便冲着盛浅予藏身的地方扑冲而去。
盛浅予却早有准备,只在发出动静以后很快就往旁侧纵身一跳,堪堪避过了那野肆无忌惮的冲撞,趁着它又要冲过来时,又骨碌碌地在地上一滚,就此躲开了那尖利的獠牙。
滚开的时候,她以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瞥见,那野的獠牙在旁侧她躺着的位置深深地刺穿了一个洞,看起来颇有些触目惊心的味道。
可想而知,那獠牙方才若是真的刺到了她的身上,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盛浅予眯了眯眼睛,出乎意料的已然再感觉不到忌惮,许是因为方才的打击已然使得她完全再无法有更为强烈的情绪波动,如今即使在面对着这么一个随时可能将自己踩成肉泥的大家伙时,也再没有此前那般一惊一乍了。
她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信念,楚兮不能够出事!除了此,她便什么都不想要去管了。
那野就在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死死地瞪着她,一双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的眼睛在当前的一片幽暗中竟也能挣出血红的光彩来,瞧着总让人觉着有些心惊胆战。
盛浅予原本想要尝试着凑近肉搏,然而那野在吃了一次亏以后,已然比她想象中的要机敏得多,还未等她绕过去,便已然陡然一转身,以獠牙往下狠狠地铲去,将地上的草皮混合着湿腻的泥土一通扬了起来。
盛浅予虽然避过了那獠牙的袭击,却到底还是猝不及防地被那沙土扬得睁不开眼睛来。原本便已经足够脆弱的眼睛在经受过土灰袭击后,一下子便控制不住地扑簌簌落下了眼泪来。
她咬紧了的齿间禁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来,急急往后退去,那野却不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眼见得她身处劣势,更为得意地乘胜追击而来,尖利的獠牙在夜中划出一道锋利的流光。
盛浅予急忙跪着往后躺倒了一霎,就此避开了那去往喉咙的致命一击,而后径直游走过野的,手中匕首看准了时机已然从那野的颈部割去,一路切到了腹部的位置。
许是划破了肚肠表面,那鲜血陡然迸发出来,正溅了身处在底下的盛浅予满头满脸的腥臭。
她忍耐住本能的反胃,及时见好就收,不再恋战,便要就此逃走,那野却尚未因此断气,只陡然地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痛呼,身子朝着盛浅予的位置撞去。
那头盛浅予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便已然被那野庞大的身形撞得飞到了空中,朝着旁侧的灌木丛中狠狠地摔去。
草木中隐藏着的那些尖利的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已然刺穿了她身体上的肌肤,引得她通身疼得一阵痉挛,但觉得像是同一时间又无数根小刺穿过衣衫扎着她的肌肤一般,只消一动动哪个部位,便能够轻而易举地牵扯起摧枯拉朽的疼痛来。
她口中咕哝了一句脏话,只瞪大了眼睛喘了一口粗气,耳边仍旧听着风向,就此顺势滚落下去,避开了那因受伤而更加红了眼的野的。
“还是力气不够……”她颇有些懊恼地攥紧了手中血淋淋的匕首,低低地念了一声,眉心微皱。
那一刀按照往常里她的力气,应该是能够让野就此开膛破肚,从而在半柱香以内断气的。然而现如今她的身体状况本就堪忧,手上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来,如今便是冲上去蛮干,也不过是让那野受了些皮肉之苦,非但没能使得它忌惮,还激起了它的好斗之心,再想要让它放弃就难了。
现如今那野出了血,更为呈现出的状态来,在四处疼得横冲直撞着,獠牙卷起一块又一块的草皮,庞大的身躯轻易地便将那些稍微细一些的树就此撞开来,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这个时候若是妄想再冲上去补刀,与送死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盛浅予深知如今单单凭借自己的力道,已经是斗不过跟前这发狂了的野了,虽然有万分不愿,却还是只能收紧了匕首想要暗自退开,然而那粗重的声,却也就在这几分犹豫的时间中,到临了她的身侧。
虽然光线晦暗,然而她还是在第一时间便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野仇恨的目光,几乎快要将她那纤细的身板就此硬生生地灼出一个大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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