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一经在盛浅予的心中冒出头,便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一般蜿蜒其上,再也收不住。闪舞网
盛浅予忙以指尖抵了抵自己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强迫让自己暂时先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一番当前的情况。
上游两边的河岸已经处于幽蝶谷的中心距离,也就是说只要蓝若当时尚且有气力爬上河岸,就代表着有一线生机。而楚兮在水上发现那头大虫尸体的时候,约莫是在中游。
也就是说,蓝若在中游的时候便已经手刃了了那头大虫,却又可能在茫茫河道中无数的分支里迷失了方向,只能摸索着择了其中一条逆流而上,最终不偏不倚地到了上游阶段?
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就此逐渐在盛浅予的心中缓缓地成型了起来:
凭着蓝若的体力,既然在中游阶段,且在楚兮赶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头便已经解决掉了那头猛虎的话,也就是说,蓝若在后半程中只要专注于游水便好。虽然当日河水湍急,并不好对付,但而后天气很快便好了起来,相对的河水也变得平静了一些。蓝若的水性要比她和楚兮都好得多,一口气游到上游后上了岸,想必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倘若蓝若真的在上游处上了河岸,最终会在哪里过活呢?毕竟这里不是别处,可是幽蝶谷!
盛浅予四处张望了一眼,微微拧起了眉头。
据她这几日生活在这里的经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有药人时时刻刻监视着,就连此处也并不例外,只不过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后,便不会有人出来而已。
蓝若这么一个大活人陡然从河中游到这里的河岸上,已经相当于一个不折不扣的侵入者了,定然也是会在第一时间被那些看守的药人发觉的,而后果……
思及于此,盛浅予那在想到蓝若有可能还活着的可能性后狂喜的心情又是一顿,也有些提心吊胆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擅自闯入幽蝶谷的人的下场不用多说,只看旁侧那些行尸走肉的药人便已经知道了。她与楚兮如今能够在这里生存,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傅小蝶所带回来的,傅小蝶又对他们有所求,所以才有所特殊,然而蓝若呢……蓝若是否能够又这么好的运气?亦或者其实已经……
想到这里,盛浅予的心已经重重地一沉,随即连忙岔开了自己的想法,不敢沿着这条思路继续想下去,但觉心口砰砰砰地跳得飞快,难以言喻的慌张感再度升腾而上,让她也禁不住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倘若此前知晓蓝若的确已经葬身在这条河流之中了,她或许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将这件事情压到心底,毕竟她一辈子所经受过的生死离别着实太过多了,太过执念一个人的死亡并不是一个往前走的生者所干的事情。然而如今偏生生让她再度发现了蓝若有可能生存的痕迹,甚至,或许就在同一时间跟他们踏上过幽蝶谷中的同一方土地,然而如今却再寻不到踪迹,这样的落差感又让她应该如何冷静下来?
深呼吸了一口气,盛浅予下意识地左顾右盼了一番,又择了一个方向飞奔了几百米以后,才就此拽到了一个路过的药人。
那个药人正在小路上行走着,陡然被她拽得一趔趄,只转动过那一双无神而浑浊的眼珠子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究竟想要什么。
虽然知晓对方不过是一件死物,然而如今这谷中的原生人等,除却傅青有和傅小蝶以外也皆是死物了。这些人之中,总会有一个知晓蓝若当时从河上漂流而来的事迹吧?
便是抱着这么一线希望,盛浅予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几乎快要忘记跟前的药人是没有思想的,只盯着那眼睛问道:“我问你,前几日,便是我们入谷前的几天,是不是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了河岸那边?”
一边问着,她还手忙脚乱地开始在空中比划起来:“大约这么高,身材有点壮,一只脚上没有鞋子……啊,也有可能两只脚上都没有鞋子。身上有搏斗过的痕迹,一定是很好辨认出来的。就在那几天的时间里,求求你,努力想一想,有没有那么一个人,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
问到最后,她的话音中几乎都已然染上了颤抖的意味,只希冀地望着那个药人,只期望着能够从此人的嘴巴里头发掘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他们分明会说话,他们分明会走路,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怎么可能说不出来呢?
盛浅予近乎极端着这样想着,攥着药人袖子的手也更加收紧了些,只又担心那药人如此告知不合规矩,连忙又语气飞快地加注了一个定心丸:“那个男人是跟我们同行,你知道我们是你们傅小姐带来的朋友吧,对不对?那个男人是我们的朋友,便也就是傅小姐的朋友,只不过早先一步比我们到了而已,所以可能产生了些许误会。如今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你是否知道他,是否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要了解一些东西,就当做是我求你了,好不好?”
她只感觉自己向来说话没有这样迅速过,像是一个根本停不下来的连珠炮,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翻来覆去只有一句“求求你,那个人是我们的朋友,求求你告诉我们他的动向,求求你”。
然而无论她如何询问、哀求亦或者是拍着胸脯保证,那个药人都只是睁着一双涣散暗淡的眼睛,分明也是望向她的面庞的,眼中的光芒却空旷得像是在面对整个虚空,语气平淡而冷静:“我不懂您在说些什么。”
盛浅予发愣,在盯着那药人如同石子一般晦涩黯淡的眼眸数秒以后,到底是放弃地软下了身子来,一点点无力地放开了他的袖子来,语气低哑地道了一声,“谢谢。”
也是,跟前的人是一个药人啊,虽然表面上还是个人,然而那皮囊以内,都只是那些没有脑子和意识的蛊虫而已。她既然不期望傅小蝶和傅青有能够告知她真相,又如何能够期望一个受着他们控制的傀儡口中吐出什么有效的消息来呢?
那个药人看着她抱着脑袋颇有些痛苦地蹲在地上,面上也并没有任何的表情起伏,在失去了盛浅予的拉扯以后,只继续速度均匀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没有停滞,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盛浅予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中只毫无预警地发沉了下来。
得知蓝若生的消息她自然是是开心的,然而若是蓝若被那些人划为了“入侵者”的范围,其要承受的后果,让她觉着还不如死了要更为痛快一些。
只是,她至少要找到他才行。
可是幽蝶谷的地界虽然不大,然而真正要从中寻出一个人,又谈何容易?她又应该如何举动,才能够在蓝若还没来得及时遇到危险之前找到他?
盛浅予几乎快要将自己头顶上的头发揪秃了,一双眼睛只能就此直愣愣地看着跟前的那只脏兮兮的靴子发着呆,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要去干什么,是应该自己在还没查清楚蓝若下落前自己扛着这个发现,等发现了苗头以后再回去跟楚兮说,还是现如今便回去告知楚兮,好两个人一同想办法?
只是,楚兮与蓝若之间的情谊那样深厚,此刻若是这样告诉他,给了他希望,结果又并不好,岂不是给本就身心俱疲的楚兮再一次重大的打击?
每每想到楚兮那浸着红血丝的眼睛,以及那瘦骨嶙峋的脸庞,盛浅予的心中便已然泛起了几分不忍来,下意识地已经缩紧了拳头,自顾自地摇了摇脑袋,本依然决定暂时不打算告知,偏生生又想起他与自己所说的话来。
他说,浅予,接下来的风雨,由我和你一起承担。
她那时候分明是点头答应了的,也知晓他最为喜欢自己依靠他的模样,然而当前若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都不予告知,不用想大抵也能够猜得出来,他定然是会生气的。
更何况,那还是他在乎的朋友,虽然明面上是主仆,然而实际上已然更是肝胆相照、出生入死的兄弟。
闭了闭眼睛,盛浅予反复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也在心中决定到底还是应该将此事跟楚兮提一句,哪怕双方都没能及时的想到可以解决的办法,也总不算是瞒着。
心念一动,盛浅予颇为用力地晃了晃又开始隐隐作疼的脑袋,下意识地用手就要去敲,陡然间又想到楚兮是最不喜欢自己敲脑袋的,便也只能讪讪地收回了手去,便要提溜着那双靴子快速赶回去,尽早跟楚兮商量出办法来。
他们此前在河中与蓝若失散的时候,已然晚了一些了,这一次可不能够再继续晚下去了。说不定蓝若此时此刻就正在幽蝶谷的某处等着他们,就如同当日他在朝花镇的监狱里等待着他们救自己出来的时候的样子。
他当时说:“爷,夫人,蓝若相信您。”
现如今,也请多多相信他们一回。他们从来都未曾忘记他,也未曾将他简单地当做一个为主而亡的仆人来看待,而是真真正正地当做一个朋友。所以,作为朋友,自然应该肝胆相照才是,所以,一定要相信他们。
盛浅予在心中念着,一面松泛了一下因为蹲坐得太久而僵硬地发出“吱嘎”声的身子骨,才刚刚转过身去,便已然见得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之下,手中尚且捧着一束明显是刚刚采摘下来的白菊,如今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看样子已经站在那边有些时候了。
傅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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