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楠唇轻轻的贴合在安佑璃的唇边上,眼神中带有势在必得的占有。一只手已探到了她的背后,指尖轻挑,她的内衣扣子已被解开。
“我是谁?”他是谁呢?是不是在她的眼里,他已经变成了那个她最爱的那个男人,而他,会在她这场梦醒以后给予最深的一击。
“阿楠,你是阿楠。”即便声音嘶哑,还是能听出那里面的悲戚和难过,那么沉痛,就仿佛从未有过。
盛景楠向下滑的手一顿,眼中的猩红渐渐被一种奇怪的神色取带。黑眸之中,是他都看不懂的惊讶和震惊,以及那埋在眼底深处的喜悦。
“你说什么?”他皱着眉头,眼里刚才呈现的那些情感就仿佛从来没有过。
他凝视着她,看着她因为药效的作用身体颤抖,眼里却有晶莹的泪珠一点点的溢出。她的眼神空洞又无助,就那样望着他,绝望中又带了几分期待。
似乎是听到了盛景楠的声音,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泪水也流的更凶了。她蜷缩起身体,低喃出声:“阿楠,盛景楠。”
一瞬间,盛景楠已经从安佑璃身上撤离开了。望着那个躺在会议桌上神智不清的女人,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用过那药的,知道她绝不会说谎话,可是为什么,她心里面的人,不应该是盛景离吗,为什么说的却是他的名字。
阿离,阿楠,那样熟唸的名字,她怎么叫得出口。
而安佑璃好像早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的眼里没有光亮,空洞,迷茫,有带有几分深深的眷恋,就那样静静的望着盛景楠。她已不顾及自己几乎□□着身体,手臂颤巍巍的伸出,做出了一个拥抱的样子。
“阿楠,抱抱。”她轻轻的开口,有点撒娇,有点难过。
盛景楠向后退了几步,大脑里面紧绷的弦狠狠的颤了一下,有些画面已经排山倒海的涌现在大脑中。
原来,是她,原来他们之间错过了那么多年,难怪她如此的害怕恐惧他,是因为,她心目中的盛景楠竟然变成了这样。
陈子格曾经说过,安佑璃的心目中有一个巨大的秘密,秘密的钥匙,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一直以来,他以为他是在故弄玄虚,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她真的有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和他有关。
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盛景楠这才发现自己哭了。想当年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和别的男人时,他没有哭,他的父亲,强行他喜欢男人他也没有哭,而今天,他面对着那个女人,回想起多年之前的旧事,竟然泪如雨下。
桌面上的人脸色更加绯红,而他,早就平静了欲望。
就在刚才,他还想占有她,而现在,他想保护她。
他们之间是相爱的,他们之间就算是要做那样的事情,也绝不是依靠药物和算计,他要在她清醒的时候,占有她,拥有她,和她相爱相守。
腿向前挪了几步,他快速的拾起地上西装给她披上。
再次将那个温润的身体拥入怀中,他的眼里,已是慢慢的柔情和怜惜。“别怕,安安乖,阿楠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我有解药的,我这就去给你拿解药好不好。”他柔声的安慰,感觉到她的瑟缩和害怕,心狠狠的痛了下。
将她抱坐在椅子上,他转身去拾地上的衣物。
“阿楠?”手臂被抓住,她凝视着他,是前所未有的依赖。
盛景楠叹息一声,返回来在她的额上轻轻的落下一吻,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发。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没有解药,她会死掉的。“乖,我去给你拿药,最多三分钟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安佑璃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放开了盛景楠的手臂,蜷坐在椅子上,将头深深的埋着。
这么依赖他,盛景楠轻笑,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不过,一想到另一个人取代了他的身份,他就恨不得把他撕碎。不过,现在,是解救她。
快速的穿好衣物,他深深的忘了她一眼,转身出了会议室。解药,他记得他的办公室里面有。
等到会议室里面终于安静下来以后,那个埋着头的女人渐渐的抬起了头。她的目光落在巨大的钟摆之上,哪里还有刚才的迷茫和空洞。
三十分钟,早就过去了。安佑璃的目光讽刺,从椅子上滑下,搂了搂肩上搭着的西装,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准备走。不过药效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她虽然现在神智清醒,但是手脚却没有什么力气,想在盛景楠回来之前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那个男人的拥抱和亲吻,安佑璃就觉得自己恶心得不得了。不,她不要再落入他的手里,虽然刚才她误导了他,不代表清醒过来的他不会察觉她的伪装。
将手置放在唇边。她狠狠的咬了下去。她现在需要更多的理智和动力,而疼痛,是唯一给予的方式。感觉到口腔中的血腥味,她放下手,强撑着身体向门口挪动。
三分钟,她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不能逃脱呢?
好不容易支撑到门口,安佑璃的额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液。陈子格研发的药物果然很厉害,就算是这样,她也感觉很难受。
手指搭在门把上,安佑璃的眉头一皱,脸色在瞬间苍白掉。
盛景楠打开门看见的是漆黑一片的会议室,走廊的光透露在会议室里,将那个空旷的椅子呈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瞬间慌了神。脚步快速的迈进,他甚至忘了去开墙壁上的灯。
“安安…”不安的呼唤,连他都没察觉其中的恐慌。
门,嘭的一声关掉,会议室里面漆黑一片。
“去死吧!”沙哑又满含恨意的女声响起,盛景楠只感觉自己大脑被什么给重重击打了一下,温润的液体带有从未有过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会议室。
灯光再次亮起,盛景楠这才发现,安佑璃就站在他的身后不远,手里拿着一把小型椅子,满目冰冷的望着他。
“安安…”他迈出了几步,感觉液体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
安佑璃向后退了几步,满目戒备的望着盛景楠。她看见他脸上的血,眉头皱了皱,嘴唇轻启:“血?”
盛景楠摸了把脸庞,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并未有露出惊讶地表情。他一步步的靠近安佑璃,眼中是满满的痛惜和悔恨。
“安安,对不起,我错了,我当初不该那样对你。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没有一开始就认出你,你恨我那样的折磨你。我知道,你想我去死,只是因为我当初那样的对你,安安,实际上,你是一直爱我的对吗?”
安佑璃的力气早就在刚才奋力的一砸中用完了。现在之所以还能强撑,全是靠对眼前这个人浓烈的恨意,什么爱,她对他,从来就没有过。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他会陷得那么深。眼眸暗涌了数次,她望着眼前这个人,明知道撒谎就能拯救自己,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刚才那样的委屈求全,已经是她的极致。
“安安…”盛景楠又向前了几步,鲜血的过多遗失已经导致他的步伐有几分不稳了。
安佑璃咬了咬下唇,退后了一步,眼中已是深深的冷意和漠视。“别靠近我,盛景楠,你不会知道,你的靠近会让我多恶心。”
盛景楠脚步一顿,有些不明白。
安佑璃深呼吸一口气才抑制住了呕吐,她对上他的眸,一字一句的述说:“盛景楠,你错了,无论是过去曾经和将来,我爱的人,只有盛景离,而你,是让我恶心的想吐的人。”
盛景楠向后退了一步,满眼不相信。“你骗我的是不是,你刚才明明念的是我的名字,而且,我们还有共同的回忆。”
“假的,都是假的。我一直都知道眼前的人是你,我一直都是清醒的。而回忆,你怎么不去想一想回忆的最后,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冷嘲热讽,袖手旁观的人吗?盛景楠,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那样的变态,明明喜欢男人,却转瞬爱上了一个女人。”安佑璃说完,胸口略略起伏,有几分激动。
“不,”手中的注射剂猝然掉落,盛景楠盯着地上溢出的透明液体,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迷茫。
再次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一点。
是什么被他遗忘了呢?凝视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有些东西,越来越清楚。
陈子格的药,对她,好像没有什么作用。除去无力,她如同一个正常人。
是陈子格背叛了他,还是,那些药,根本就对那个女人无用。不,陈子格的药他试过,不可能是假的,那么就是,她…
有什么在大脑里面渐渐成型,让盛景楠感觉到后怕。
“你意识到了吗?”安佑璃的手划过自己另一只手上的血液,再抬眸时,眼中已经猩红一片。“我对子格的药没有反应,你知道了对吗?不是什么抗体,而是我根本就没有反应。”
终于,大脑里面的那些猜测联系在一起,让盛景楠简直不敢相信。原来,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这次回来,不是为了盛景离,而是报仇,对,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你走吧!”盛景楠闭上眼,再也不愿意看眼前的人一眼,放她离开。
安佑璃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最后看了盛景楠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盛景离,舒狄,夏沫,神色匆忙,满目痛惜的望着她。
安佑璃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着了一件西装,□□的身躯,就如同被扒开的丑陋,□□裸的展示在别人的眼前。
那一刻,她凝视着盛景离的眸,只觉从未有过的讽刺和不堪。他来了,就如同当年一样,来得太迟了。
舒狄别过头去不敢看,拳头捏了捏,已上前去痛揍盛景楠。
夏沫目光有些怯弱,犹豫了片刻,上前去抱住了安佑璃。
盛景离和当年一样,就那样愣愣的站在门口,不上前也不后退,一双眼紧盯着安佑璃。
“王八蛋,你居然还敢这样做。”舒狄一边怒吼着,眼里已经有了闪烁的泪花。
“安安。”夏沫想碰触安佑璃,却在触及到她满身的淤青和吻痕后停止了动作。是她的错,不是吗?如果她没有离去,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安佑璃躲开夏沫的碰触,一双眼落在盛景离的身上冰冷又无情。脸上笑意展现,她一步步的向他迈去。
阿离,即便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还是对你抱有希望,即便是我面临从未有过的伤害时,我的心里,还是深深的爱着你。可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无谓的,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这么多年,你的心,为什么还是那么冷呢?你明知道,退后一步,我们就能够幸福的在一起,可是你不愿意,你总是要把我逼入绝境才甘心。现在,这一幕,或许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呢?
擦肩而过的刹那,安佑璃知道,自己彻底的放下了。爱情,友情,亲情,她追逐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她都可以放下了。
而她,终究孤身一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手腕被抓住,安佑璃迷惑的回眸,看见盛景离眼中浓郁的黑暗。阿离啊,她深爱的阿离,他又是何必呢?
“放手。”语出冰冷不堪,心还是会有细微的疼痛。
“安安,对不起,不要离开我。”眼中闪烁着什么晶莹的光,那是盛景离从未有过的脆弱和无助。
安佑璃叹息一声,终究是转了身,不过,她望向他的眼神,再也不是当初的爱恋和痴情。那眼里的平静,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她对他的那份爱,终究是逝去了。
“阿离,不是每一声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我以为,只要我好好的爱着你,无论什么样的坎,我都能迈过去。可是,我终究是忘记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理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忍。你无法想象我在和你亲吻过的地方被一个我恨之入骨的人欺辱是什么滋味,你更加不知道,我在绝望的时候支撑我的是什么。
阿离,你太自负,你以为一切事情都能照着你想的事情去发展,包括我对你的爱情。事实上,你从美国回来,真的是为了我吗?你想要的,实际上是盛家唾弃你后的后悔,是站到最高点的炫目,你总是这样,当年为了子格可以把我转送,为了家族,可以让我在那样的地方呆整整十五天的光阴。而现在,你一样,为了你所谓的地位和财富,让我忍受如此多的痛苦。
阿离,我发现,爱你太累了。在爱与被爱之间,我一直以为前者会比后者幸福,到头来,我才发现,我所做的一切,不断的在告诉我,那些行为,不过是一场笑话。”
“不是这样的。”盛景离脸色苍白,一手按着胃部,一手紧抓住安佑璃的手不放。“安安,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
安佑璃摇头,解释,她不需要,没有什么样的借口,比没有来得及的拯救更让人心寒。
“阿离,我回你当时那一句话。我但愿此生,从未遇见过你。”抽回自己的手腕,让眼泪流回心底,她要,骄傲的离开。
盛景离的脸色大变,恍惚中回忆起他们分手的场景。当年,她回了国,没有预告的一通电话打来,就是和他提分手。他记得,他当时就是那样说的。他说:“林安安,我盛景离,但愿此生从未遇见过你。”
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们之间的重逢,还是会以这句话收手,是天意弄人,还是心已死透。
“安安。”夏沫的惊呼声打断了盛景离的思索,抬眸望去,就看见那个行走在前面的人,缓缓的倒去。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的身体,已经超过思维,快速的向前奔去。直到冰冷的躯体落入怀抱,他才真正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看着脸色苍白,即便是晕厥过去还是紧皱着眉的安佑璃,盛景离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了。八年之久,他要的不过是她而已。
将怀中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他要带着她远离这场噩梦。
“盛景离,你不知道吧,你的爱人,实际上,早就不是一个人了。”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彻了所有人的心。
盛景离回眸,看着那个满身鲜血的盛景楠,轻轻的皱了下眉。
“我的女人,无论是人是鬼,都是我盛景离的女人。”转身,离去,他再也不想看那个人一眼。
是吗?他倒是要看看,这对亡命鸳鸯,会支撑到什么时候。盛景楠擦了擦脸上的鲜血,伸出舌,舔了舔嘴角的血液。
看来,鲜血的味道,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