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想我当佞臣 第40章
作者:箫仪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理政堂的规矩,议事时除召见外轻易不许人入内,

  是以当少年的声音传到耳边,不少人惊异的抬眸看去,而后便是一阵乱了节奏的起身问安的响动。

  苏俨昭的反应稍慢了一瞬。

  陶懿跟林协争辩的十分热闹的时候,他面上听的十分认真,思绪却早已飞的远了。

  抛却谢烜那一场闹剧,如今正该是谢启登基的第二年。

  如果记忆不曾出现差错,也该到西戎王室提出和亲的时候了。

  上一世某位小祖宗死活不肯迎娶西戎公主为后,撒泼使赖无所不为之后他妥协,与西戎一番磋磨后,挑了一位宗室贵女嫁过去,也算作结了秦晋之好。

  不过从西戎最后的姿态来看,祖辈所言的那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言不虚。

  这一次……

  还没将脑中的想法逐渐完善,问安的声音在耳边的响起,苏俨昭下意识的抬了头望去。

  “陛下。”他亦起身,朝谢启一揖,不出意料的被少年伸手搀起。

  参差不齐的落了座,苏俨昭回想了片刻适才发生的一切。

  他虽走了神在想别的事,到底还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因而算不得全无所察。

  等等,谢启说“开门红……以血警世”?

  重登帝位不足一月,这是要杀人来开张的意思?

  诧异的扬眉,正巧对上谢启牢牢注视着他的目光。

  那目光十足专注,专注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如果不是确认自己进宫前整理过仪容,他几乎以为自己唇边沾染了饭粒一类的东西。

  好在谢启很快移开了目光。

  “陶大人以为如何?”

  殿中寥寥数人,倒有泰半是他熟识的,唯一一个从未见过的,想必就是适才一力主张严惩德王的陶懿了。

  天子垂询,陶懿受宠若惊,忙站起身来恭敬的回;“回陛下,臣一直主张的便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德王殿下之过绝不能轻纵,至于如何处置,还要仰仗陛下与苏相决断。”

  许是久居低位的缘故,即便如今入了理政堂,陶懿的姿态依旧十足谦卑,一面回着谢启的话,一面不忘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一旁的苏俨昭。

  “那就遣人送壶好酒去,就算是朕犒劳王叔昔年大开金陵城门的辛劳,”谢启凉凉的笑了笑,好声好气的道,而后自然无比的去看身侧人;“丞相觉着呢?”

  苏俨昭亦跟着笑了笑,即便是前世,他亦从来不在旁人面前驳谢启的面子,何况如今?

  “陛下说的自然极好。”

  最重要的事情被这么三言两语的定了下来,而后一些琐碎小事,谢启亦耐了性子认真听了下去,直到诸事议定,众人一一散去。

  苏俨昭照例是最后走,将几本散落的奏折收拢叠放在一块,一掀眼帘;“陛下还有事?”

  谢启抿了抿唇。

  事好像没有了。

  可他分明好几日不曾见过苏相了。

  那种过于专注的目光又来了,谢启凝视了目光始终盯在奏折上的苏俨昭片刻,忽而伸手将眼前人鬓角散落的小缕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道;“天禄阁还有功课未曾做完,朕先回去了。”

  耳后还留存着某人指尖的温度,苏俨昭默然的注视着谢启的背影渐渐远去。

  宫道幽长,云亦提心吊胆的跟在脸上无悲无喜的谢启身后,时刻注意打量着他家主子的脸色。

  作为与谢启从小一同长大的人,云亦深谙谢启素日的性子,当然也知晓谢启心底在想些什么。

  那日金陵城外亲送大军出行,陛下可是亲口跟他说过,想要和苏相结契的。

  重登帝位后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不再提了,可料想……主意应当不会变的太快。

  云亦一面想着,一面将自己探知的事情和盘托出;“陛下若想跟苏相多亲近亲近,再过半月,便又到了苏相寿辰,您何不想个新奇的法子逗苏相开心呢?”

  一直低头走路的谢启陡然间停下脚步,双眸里带了几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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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七,适逢当朝右相苏俨昭二十四岁的生辰。

  时局动荡,连帝位亦屡易其主,偏生苏家稳如泰山,苏俨昭右相的位子坐得比皇位还稳,就容不得人不去动心思。

  他无心铺张,可偏偏越是临近日子,来往追问的人便越多,最终还是听了苏俨敛的法子广发请柬大开宴席,只事前声明不收重礼。

  夜里的长安街遍布挂了花灯的小树,稍近的所在均燃了烟火,宝马雕车盈门,门第煊赫,可见一斑。

  谢启没乘车驾,只换了身轻便的便装,带了云亦便熟门熟路的往相府去。

  他挑的时辰晚,宴席已散了大半,相府门前的守卫却还是尽职尽责的伸手要了请柬,得亏门口守着的人里有人识得他,才没让宏图大略中途夭折。

  谢启一路行到令泽居门前的时候,敏姝正伺候着苏俨昭更衣。

  她好容易盼到了萧澈出门办事的时候,又正巧苏俨昭喝酒喝的不少,可劲儿展示自己的温柔殷勤。

  苏俨昭醉的熏熏然的,只觉的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自己腰间动作了两下,宴席上所着的繁复衣饰逐渐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轻薄的常服。

  他自幼被人服侍惯了,半点没觉出不妥来,只用指尖关节处撑着眉心,掩饰掉眉眼间的醉意。

  模模糊糊的,听见木门开合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分外熟悉的少年音色,即便是在欲醉还醒的情况下,也能听出点冷意来。

  却不是对着他说的。

  从谢启的角度,正巧能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半仰在软塌上,内里着的是雪白色的内衬,只披了件素色的长袍,面色绯红眉目清隽,正是他梦中的模样。

  他看了看那只还环在苏俨昭腰间的手,眼底多了抹戾气。

  敏姝蹙了蹙秀气的眉。

  深宅大院里调/教出来的人眼色都不差,何况是她这样培养出来伺候主家的人?

  眼前的少年年岁不大,容貌却已出落了大半,身上亦带了股长久养出的贵气,一眼望去就知是她招惹不起的存在。

  何况她虽是苏府的人……事情当真挑明来说,未必有人替她撑腰。

  不甘的咬了咬唇,将手恋恋不舍的收回,敏姝站直了身子,朝谢启笑道;“公子是来寻丞相的吗?奴婢先去厨房催一催醒酒汤,就劳公子照看一二了。”

  不卑不吭,低眉浅笑。

  谢启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缓步迈出令泽居的大门,脑海中却还是那等分外清丽的长相。

  那日会面,谢烜说了那么多废话,倒是有一句正中巧要。

  他连苏俨昭的表字都不曾知晓。

  事实上,除了朝政上的事,这位苏相平素的起居饮食、府中情形,他只草草听闻了一个命硬克妻与偏宠萧澈,其余的半点不知。

  一直雀跃的心突然沉寂了下来,谢启摸了摸放在腰间的物件,有些踌躇。

  在这人眼中,他会不会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犹豫不决间,苏俨昭终于勉强清醒过来,开口有些沙哑;“陛下深夜到臣书房,就是为了将侍女打发走?”

  谢启拖的这片刻时间,足够他明白过来适才发生了什么,也有些哭笑不得。

  敏姝的心思他知道不少,只是到底是他母亲家宴上给塞的,不好生生拂了面子。

  若她真想不开想干点别的,暗地里自然会有人出来拦住。

  没想到谢启会来……苏俨昭头有点疼。

  谢启才顾不上苏俨昭头痛与否,适才那一句话将他的注意力全数吸引走了。

  夜半来此的目的?

  指尖再次抚上腰间冰凉的物事,他咬了咬牙,终于是将那支玉箫抽了出来。

  月色如水,投射进只燃了几盏灯火的令泽居,映照的谢启手中的玉箫碧光盈盈,更显的成色上佳。

  谢启直到此时此刻才想起思忖自己的做法是否稍显幼稚来。

  半月前云亦告知他苏俨昭生辰将至,他就一门心思想讨人欢心,将与那人的距离再拉近几分。

  要送礼,当然得投其所好才能正中巧要。

  然而谢启捂着脑门在永安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能送些什么。

  按照寻常宫中送礼的套路,当然是打听出对方的喜好,再以自己的财力为基准,挑了内府珍品送去。

  可一来苏府对自家丞相的喜好讳莫如深探听不出来,二来苏俨昭掌权多年,什么样的天下奇珍不曾见过?

  在内府翻找了半天,谢启决定放弃扒拉出一件苏相没见过的稀世奇珍的想法,改走以诚动人的路子。

  于是在云亦的出谋划策和摧残了乐府无数乐师的基础上,加上谢启自个十来日内的刻苦练习,才有了如今的场景。

  在苏俨昭疑惑的目光里,谢启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绪,将玉箫凑近唇边。

  流畅婉转的曲调,在室内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谢启:丞相我吹箫给你听。

  苏相:恩

  谢启【摊手:我没带,借丞相的箫一用。

  苏相:此间没有乐器。

  谢启勾唇笑;不,丞相有的。

  捂脸,上面这个不是我写的……是另外一个人【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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