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羽意识已近倾颓,旁边的慌乱场景飘忽成影子,一片片地在她眼里闪现。
太累了……周围声色渐失,于羽只机械地记得要留着一份气力去推挤腹中那个将要生产的孩子。但他太不听话了,一阵阵疼意扎着,于羽都近乎麻木起来。
这定然是个熊孩子……将来要让穆王好好操练操练,好让他知晓一下他母亲生产时有多不易。
穆王也是,一定要狠狠冷落他一阵子,让他面壁去思考一下,该怎么疼媳妇!
于羽咬着舌尖乱纷纷地想。
——快没力气转脑子了,明明身体这般疼,她却越来越昏昏欲睡。便是她从未经历过生产,也知晓这有多危险。必须想点什么以让自己不要陷入昏睡……于羽绞尽了脑汁以仅存的绵薄意识变着花样在脑海里念叨着穆王两父子。
室内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人,于羽尚未察觉,小八急着,凝起了一缕神识,在意识海里轻轻捧了碰于羽。已是极轻,但仍掀起了一阵巨大疼意,深深将于羽从混沌精神里瞬时扯了出来。
“儿砸!!”于羽深感痛意,一时气急,竟有了力气,狠狠拧了拧小八的耳朵。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儿砸!
小八不敢同她动手,只弱弱地辩解:“……有人来了。”
它知晓这种做法于于羽的身体而言是没什么好处的,但它也没了别的方法。
于羽一怔,回头果然瞧见太后身边的那位眼熟嬷嬷靠了过来。于羽身边的两三个稳婆视若不见,任由她不怀好意地逼近。
于羽蜷紧了手指,那嬷嬷手里端着碗药状若要强灌,浓浓的苦意飘过来。于羽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凑近,嬷嬷瞧见床榻上眼神明利的于羽一惊,却也未看在眼里:
“娘娘喝了这碗药吧,小皇子就能出生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于羽闷哼着,猛然挥臂打翻了那碗药。嬷嬷又惊又怒,靠近床榻后方的稳婆却是一惊叫:“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漫天乱响,耳边是殿外忽起的刀剑碰撞的铿锵战声,埋了里面许多声音。显然,穆王寻了来。然太后不管不顾的,耳里只剩下这一声了。
出生了么?孩子出生了!
又询问了几遍,纵是无人答话也掩不了太后唇角肆无忌惮放大的笑意。
“听见了没?哀家的孙儿出生了。那是哀家的孙儿!”她半弯了腰失志一般地大笑起来,身上环佩叮咚撞在一起,凌乱而癫狂。
太后以袖掩唇,死死抓着宫婢的手:“皇帝殁了,快,去请贤王过来。这是新帝!有新帝了!”
宫婢被她戴着护甲的指尖死死戳进肉里,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挥着凤袍转身,外间纷乱有一霎浩大起来,太后蹙了蹙眉,抓住了身边一位侍卫的手腕,一连串的吩咐下去:“殿外死守着,不许放人进来,把侍卫都集调过来,给本宫牢牢守着这座殿。对穆王的人不要手下留情。”
“还有去接贤王和几位大臣过来。不许有任何意外。”
侍卫领命去了,太后仍怔怔笑着。迫不及待地,她挥开了旁边的宫婢便往内室闯去。
已近门口,却半响都未听见里间一声婴孩啼哭,太后心里猛然一跳。等不及婢子动手便径直伸手推开了门扉。里间的场景却让她一顿。
……
吴嬷嬷正面仰躺着栽倒在地,眉心正中央,是一枚垂着一串蓝翡的珠钗。
翡翠染血,剔透蓝魅地刺眼。
内室静悄悄的,静到只有一重重残破急促的喘气声和抽噎声不绝响起。几个稳婆横七竖八地倒在地面,性命无碍,身前却都是受了重伤,或在腹部,或在腿上,都有着巨大的血窟窿,上面正插.着凶器。
瞧见太后进来,那稳婆张嘴想要呼嚎,一片利刃立即长了眼睛一样从侧方撇过来,从她唇瓣出擦过,留下一痕血迹。
稳婆吓呆了,颤着身子,忙不迭跪下去猛地磕头。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了。
太后冷着眼,她在进门的一霎便被于羽从后面挟持住了,喉间搁着一把剪刀,生生抵进皮肤,沁出血液来。
于羽扯了条外袍盖住了自己染了血的衣裳,她带着太后缓缓后退,直退到床榻才浅浅松了口气。
床榻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孩子,方降生的婴孩一般都很丑,皮肤通红,眼睛也不会睁开。但这个孩子,一眼瞧过去便知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肌肤极白,小脸上也极干净。就这样定定睁着眼睛直直瞧着于羽,孩子的瞳仁都纯粹黝烟,水曜石一般。
直瞧着他的眼睛,于羽一颗心都快化了。
这般有灵性的模样,哪里像是方生出的孩子。
门外闻声而来的侍卫僵着站在门扉处,于羽偏头看着他们,手上又刺进一些,太后咬牙举起了手,于羽冷冷瞥她一眼,朝门外的人寒声低喊:“站住!再过来我就杀了太后。”
门外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于羽面不改色,腿上却几不可察地软颤了一下。强撑着,她依靠着床柱卸了几分力气。
半响,微微隔开太后,于羽凑近了榻上的孩子。
他仍在认真地看着她。眼眨也不眨。神态竟和于羽做这动作时如出一辙。
心有些想要敲他鼻子,却到底因还掣肘着太后没有多余的手而放弃了。叹了口气,于羽小心地俯身,极快蹭了一下他的额头。
她低低地哼了一声。“不是娘亲故意要教给你不好的东西啊宝宝。”
“你运气不好。哪家的孩子像你,一睁眼就看见这么一出。”
榻上的孩子摇了摇脑袋,吐了个口水泡。
啵的一声口水泡裂开,于羽故作凶狠地瞪了瞪眼:“倒霉孩子,娘亲这都是为了什么。”
孩子扁了扁嘴,震慑四方般地,咧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外间方从太后亲卫中间杀出一条道冲进院里的穆王心里一震,婴孩啼哭声入耳,生生激的他僵直了一瞬。下一秒,又是一声尖利哭声。
四魂被震地少了两魂,什么都未来得及多想,穆王匆匆跃入。
于羽当真没有力气了,撑了这半响,一瞧见穆王,她死死咬着牙扔开太后,趁着这一霎混乱,穆王顺利抓住这一线机会凑近了她身边。
于羽体力不支地跌了下去。穆王环抱住了她。
于羽忍了半响的眼泪终于娇气地刷刷落下来,唇瓣被咬着,她捏住了穆王的衣襟,眼泪断了线一般:“倒霉孩子你死鬼爹来了。”
婴孩哭声止了一霎,又放肆哭开。
他哭的更大声了。
……
宫门处,少昊帝集结了西山军营和自己的亲卫军。
整军待发,身后众将衣袍猎猎地候着,静等指示。他们面上隐隐有着将要实现凌云壮志的激动和入驻皇城的庄严凝重之色。
西山军营的将士们,从来是守候皇室拱卫朝廷的重军。但怀璧其罪,自身的力量却成为掣肘他们在朝堂上现身的可能。为了朝政的安稳,他们极多的情况之下是永待于西山的。
这是一把暗藏的封了刃的锋利长刀。一代又一代的西山将士毕生都候着刀剑开鞘的这一刻,而今,他们热血沸腾!
军旗招展,宫城的城墙上有人发现了他们,慌乱不已的后退回去回禀消息,也有眼尖的,极快认出了最前面的少昊帝,发出阵阵惊呼来。
但显然那边早有人做了安排,惊喜呼叫的人迅速被后面一轮士兵出手制服。极短的一阵动.乱后,那边平定下来,开始加固城防。身边将军前来请示是否出发,少昊帝却忽而低首看了一眼手腕系着的一条银白丝带。
那其实也不算是丝带,只是一条未编成的络子,仅编了端头一点,环在少昊帝手上跟他一身盔甲全然不符。然少昊帝看着那一抹白,眼神里却是掩不住的温柔。
有人在等着他,这是他重回京都拿回自己帝位的最大激励,也是他为帝十载,头一回有为之而战的理由。
将军等的久了,微微策马上前了一步:“……陛下?那边较我们预料的人少了很多,正是好时机。机不可失啊陛下。”
少昊帝回神,蜷指牢牢捏紧了丝带一端。筹谋千日,加冕一时。这一战,是他解除帝位边最大威胁的最终一战。褪去了儿女情长,少昊帝的神色瞬时端肃起来。正面着巍峨皇城,他高扬起了手上长剑。
“宫内乱臣惑政,尔等,可愿随朕入宫,清君侧,明朝听!”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
“誓死追随陛下!”
城门已开,将军勒了马,随着马蹄高扬,他长长嘶吼一声:“冲啊!!”
……
太后宫中,早已是一片乱景。太后的亲卫同穆王私军撞在一起,宫婢侍从慌乱逃窜,还是有极多的人当场死于乱军之下,浓厚血腥味溅满大殿。
险些被于羽母子两人的眼泪冲刷地自责而死的穆王将怒火全发泄在护着太后的侍卫身上。
宫门失守的消息传入穆王耳里,他也仍是面色淡淡的。原本的兵力应对少昊帝,自是无碍,只他调了几成入宫,太后亲卫不弱,他调的也都是精兵。如今守不住了也不意外。
穆王推开了前来禀话的副将,下一秒,手起刀落,太后身边最勇猛的侍卫踉跄几步,人头落地。
副将被他气定神闲的的阴厉震的抖了抖。
穆王甩了甩剑尖,拍了拍副将的肩膀。副将一愣,穆王浅浅挑起唇,是带着几分真心的笑:“你们陪我出生入死也有几年了。”
“我知晓你们的忠诚。”
他眉目有些欣慰,副将却是莫名地心里一颤。穆王又道:“良禽择木而栖。这一战胜负已定,你们若是可以,就降了吧。不必管我。”
副将睁圆了眸子。猛然挺直了背抬眸看向穆王。却见他正侧眸看向一旁。那里被人层层护着,隐约有婴孩啼哭。
穆王眉眼都软化了些,声音低沉道:“皇兄是爱才之人。你们不反抗。他不会迁怒你们。撤了职回去性命是无忧的。”
“王爷……”副将声音坚涩,喉头如堵。
与太后亲卫这里消耗过大。虽如今穆王一方仍占上风,但介时皇帝到了,便是坐收鱼蚌相争之利。他们确实没有出路了。
穆王带笑地重新冲入了战场。
副将眼眸微酸,想说既然少昊帝带兵入宫,那他们不战,突围出去总也可以罢,大不了出去圈占封地,自立为王。
那也快活!
但王爷该不会同意的。一家之姓的争抢已构成如此伤亡。王爷不会再让整个国土百姓都陷入争战。王爷从未这般说,但已经如此做了。
副将擦了擦眼角,猛一挥手中长矛:“奶奶个腿!谁爱降谁降!老子就爱跟着王爷!”
……
少昊帝一路打进来,随同被太后请来的贤王赶及寿康宫的时候,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康寿宫一片残虐景象。彼时,穆王的长剑已经对准了身边亲卫尽折的太后。
“穆王!”贤王人未到跟前,先肝胆俱裂地唤了出来:“你要亲手弑母吗?!”
少昊帝眉目冷然,穆王看了他和贤王一眼,眯着桃花眼,剑尖毫不受阻地刺进了太后心口。
太后瞳孔猛缩着,插着剑跪坐了下去,穆王面色无波地回头看向贤王,却道:“入剑三分死,本王不弑母,只刺二分九。”
同贤王和皇帝而来的,还有躲避宫中乱军的后宫嫔妃。借着贤王军队的庇佑过来,贤王一方的人马如今已经怔然了,嫔妃中却有一人激动跳了出来。
服饰极特别的耶律兹沙一身明红冲向了太后。无人拦着,她袖中抖出一柄短刃来。穆王刺在太后心口的剑未被拔.出,耶律兹沙更狠狠往下按了些。
她自带的那柄短刃,亦在同时横斜着刺进太后咽喉。
太后彻底失了气息倒了下去。耶律兹沙大笑起来,却是似笑似哭。
祁贵人也自群人中间走了出来。场景混乱,竟无人反应过来拦她。而等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耶律兹沙木木地站着,祁贵人走进她身前,同她道:
“你以为杀了太后,你的仇就报了吗?太后下药让你不能生育,但你可知道,你不能生育这事,陛下是知晓的,而且他根本没有阻拦。”
耶律兹沙一顿,祁贵人又道:“还有呢,你可知,当初杀了耶律兹穆的人,后来又抢了你帝宠的人,是谁?!”
于羽靠在一旁的石阶上,寐着眼若有所感地睁眼。
祁贵人……不就是皇帝的暗桩么,上回织往宫外而去,她心知肚明地去瞧,芳菲苑的人。却是请了祁贵人来挡她。
如今看来,祁贵人是要借着这个机会铲除织了。可她没有理由这样做,除非是因为少昊帝。
于羽想起偶尔瞧见她看着少昊帝的目光。那种崇拜和浓烈的情意,确实不假。
于羽循声看去,果然皇帝面色变了变。祁贵人指着一个方向,面色如旧的尖酸刻薄。但这一回,许是她最真实的一次。
耶律兹沙顺着她的指引也定定地盯着那里的织,眸里似是在喷火。
织一瞬间万夫所指。
贤王和诸大臣向皇帝询问,讨要解释,皇帝握着拳,只能暂且将织往他身边靠了靠。
这般轻微的动作,却刺激了耶律兹沙,她尖叫着朝那边冲了过去,这一下被防范着,自是不会落在织身上。皇帝眼色之下,旁边人极快地掀倒了耶律兹沙,一剑斩杀。
但趁着这般乱象,无人瞧见祁贵人眉目怆然一动,也细微地出了手。
暗箭难防,这一击直刺织心口。
于羽叹息地掏出穆王给她防身的千机努,射出了唯一一箭。
祁贵人倒下了。直直栽在织身前。
于羽撞上了织看过来的一眼。极艰难的,她抬了抬手,让怀中孩子偏过脸,朝织露了全脸。
不谙世事的熊孩子不知母亲和底下众多的人在做何,只无辜而纯粹地吐了个泡泡,笑了一下。
……
太后被弑的短暂的插曲过后,局势已更加明了了。
穆王身后的将士,已无多少,而他面对的,是士气正锐的少昊帝和带着一队兵马的贤王。
更何况。正义不在他这里。太后和穆王宫中设计陷害皇帝又在给皇帝辽疾时动手脚,企图让皇帝薨逝的丑闻已完全被揭漏。
皇帝清君侧,平朝野的名号名正言顺。而穆王,是乱臣贼子,是叛军。无人支持。
爆发于宫内的战争已近白热化,然结局已然明晰。
到来的,也不过是既定的结果。
穆王和于羽被护着退出康寿宫。她们一边突围着,一边逃往于羽的宫殿。
副将杀红了眼,指挥着部下死守,眼瞧着昔日兄弟一个个殒命,八尺的汉子也没忍住又一次红了眼圈。
穆王搂着于羽无奈看着他。
穷途末路,他却仍是无比坦然的。拦下了又一次准备率兵冲前去的副将。穆王道:“老何,够了。”
副将捏着一把卷了刃的长刀,指尖一僵。他的长矛已经断了,这把长刀是他一个兄弟的。那人,已经浴血躺在了繁华的御花园。再无声息。
穆王极熟稔地擂了擂他的胸膛,宽厚道:“陪我到这里,够了。”
副将嗫喏着唇,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穆王叹了口气:“你们今天是受我连累。我明知晓这个结局还从宫门撤了三分的兵力进来的一刻,便没有资格成为你们的领帅。”
副将别过了头,但穆王又是一笑:“但我再选一次,还会这样做。”
于羽也偏了头看他,她怀中的小豆丁懵懵懂懂地做着和她一样的动作。穆王搂着于羽搂的更紧了一些。心里,更是早已软成一汪水。
副将内心复杂,穆王索性将自己的剑解下,扔给了他。“老何,不必想太多。我感谢你们肯不计后果陪我一路杀过来,为将的忠与勇你们都无愧了。”
“我为一己之私拖你们进来到这里便罢。这把剑给你了,好好想想,你是将领,该带着你身后这些兄弟如何!”
副将回过身,一众的将士正愣愣地看着他。他们浑身染满血与锈的冷沉之气,眸带杀伐之意,又隐含痛色和无望的茫然。
副将顿觉手里的剑沉了沉。
穆王已经拥着于羽入了殿,殿门落锁,隐隐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他们走吧。出去好好生活。”
门里起了火。宫廷的建筑全然是木制结构,里面的绡纱屏风榻椅又尽是易燃的物件。短短几霎,那火轰然而起,已极是骇人。
众将士一顿,忽而不要命一般地扑上去,那锁却是厚实万分,刀砍也砍不开。内里的热浪越来越重,浓烟滚滚地从窗缝门隙钻出来。
方攻过来的少昊帝瞧见这情景,也是一怔。
宫门口一排的穆王亲卫齐齐跪着。面色痛苦而急切。门被砸开了。但里面烈火熊熊,房梁都恍惚要落下来。一戎装将士欲往里面而去,却被周围人死死抱着。他眉目通红,眼角已有泪意。
少昊帝才回过神,手下却是一松,他瞳孔一缩,赶忙去拉,却已晚了。织竟已挣开他,不管不顾地朝火场里冲了进去。
“织!”少昊帝近乎目眦惧裂。若非被贤王死谏,怕是他也要冲进去。
又一刻钟的功夫,宫人还在铺天盖地灭火,织终于拢着淹了水的披风,跌跌撞撞摔了出来。
皇帝接了上去,织猛一下腿软跪了下去。
她紧紧护着手中一个包裹地极周密的篮子,恸哭出声。
“穆王和穆王妃,殁了。”她喊的是穆王妃,皇帝心急地抱着状若失了魂魄的织,却没有纠正。
穆王亲卫举着穆王的刀柄表降,有几个,忍不住地也哽咽着,落下泪来。
帝十四年清君侧,百姓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那场战役被封在宫城之内,丝毫没有波及宫外百姓。
坊间只知道那一年,太后殁了,穆王和突然出现的穆王妃也战死于少昊帝一位妃嫔宫前。宫中接连封了两道宫殿。数位先前还极得意风光的嫔妃销声匿迹。
都说,那是旁人往少昊帝身边安插的细作,被秘密处死了。
还都传言,穆王是被烧死的,并非战死。但宫中有老人一直坚持说,当年去平填烧毁的咸德宫,根本没有发现哪怕一具骸骨。
时间急逝,这段往事扑朔迷离,也没有人知道这消息的真假了。
众人清楚的只一件,少昊帝以妃嫔霍乱为由,废了后宫。三千嫔妃,只留下一个低位武官之女。平定朝政后,少昊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封了这位妃嫔为后。
倒不妨碍旁人利益,时间愈长,竟无人反对了。
这位妃嫔膝下只育一子,竟是难得的聪慧机敏,颇得前朝臣子敬重。
又是夏日,皇后寻了一处凉亭在荷花池外午歇。这处池子里,养着皇帝从南国特意寻来的墨抄锦鲤。
皇后不是骄奢之人,但瞧见这些鱼,却是显露出了极不同寻常的喜爱来。宫人侍奉着鱼儿的时候,不由更加小心。
皇后瞧着睡得极熟,然轻稳的脚步声一点点凑近时,她还是一瞬便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粉琢玉砌的六岁的小皇子,歪在榻上的皇后清冷眉眼一动,霎时软化下来。
“姨娘。”小皇子眨了眨眼,软软糯糯地喊。
那张与故人相似九分的容貌做着她最爱做的动作,皇后怔怔然着,轻柔地搂住了他。
“怎么啦?有谁欺负你了,告诉姨娘,姨娘去帮你教训他。”
小皇子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的眼睫极长,还翘翘的,犹如小扇子一般。那双桃花眼还未长成,便已有六分醉人了。
织想到这桃花眼,面色却是一冷。小皇子极聪慧地察觉到了,揪了揪她的衣角:“姨娘怎么了,我惹姨娘生气了吗?”
织沉着气,恼了一下自己,极快地勾出一抹笑来:“没有。姨娘怎么会生你的气。”
“你先告诉姨娘,你来寻姨娘是做什么啊?”轻点着小皇子的鼻子,织问得小心。
这孩子太聪慧了。也跟他娘亲一模一样的性子。活泼可爱,但内里藏着的山水,却是半分都不显的。
小皇子抖了抖鼻子:“我想去丽水园避暑。京城太热了。”
“姨娘和我一起去嘛,我们不带皇帝姨夫。”
小皇子怕热怕冷,也跟那人一模一样。织点头应了,但还有点疑惑:“往年也没想去,今年怎么想去了?”
小皇子撅噘嘴:“听人说那好玩。”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太可爱,织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脸被捏的变了形,织轻笑起来,也没听清小皇子又咕哝了一句。
“而且娘亲说要在那里拐带我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晚了,但是看!!!七千多字了!!!
假装双更了小可爱们给一下面子嘛~
这章特别想给简介里填“为爱而战”最后忍住了。_(:3」∠)_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中二啊_(:3」∠)_
才不是作者中二_(:3」∠)_
看,今天的够不够甜!小甜饼哦!小可爱的地雷~因为作者她比较蠢,每次只能手动查地雷和营养液记录所以经常会搞得很手忙脚乱……还有可能延时在这里感谢……但是!感谢的心都是真诚的啊~
么么哒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