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男友跑路了 第79章 种田08
作者:贺海豹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一群摊贩都在抻着脖子看热闹的时候,初皑皱着眉头蹲在了地上,脑中如同开闸放水一样,涌入了太多的记忆,发痛发胀,难受到不能自持。

  他死死地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眼前走马观花似的闪过了一幕接着一幕的情景。

  他是一个身份高贵的世家子弟,父亲是贵族王公,母亲也是重臣之女。他天生一副好皮囊,聪明伶俐,为人谦和,诗书琴剑样样精通。饶是贵族中,也是卓尔不群、出类拔萃之辈,十分惹人喜爱。

  他本来可以做天之骄子,然而上苍偏偏不随人意。周君多疑,即位后没几年便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改来改去改到了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他父亲的身上。

  他当时只有六岁大小,被侍卫用刀架着脖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们跪在菜市口的行刑台上,午时三刻一到,屠刀挥落,血流成河。

  亲王府被抄,男丁女眷尽数为奴。

  偏偏周君却没有杀他,反而眯眼看了他一会儿,把他指给了一个老宫女,让她做他的养母。

  老宫女姓林,他便也跟着除了周姓,改叫林渊。

  他当时对周君恨之入骨,时刻都想杀了他,却又不得不时时刻刻隐藏着自己的心志,在他人面前装出一副谦卑之态,任人欺凌侮辱。

  他本来想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只等时机一到,就杀了周君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然而六岁的林渊终究还是失算了。他那时太小,面对着一群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就如同一只站在庞然大物中间的待宰羔羊,让人一眼就能看得通透。

  在教书师父数年如一日的刻意引导下,他的一腔杀意竟然被逐渐地抹平了棱角,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变得平平展展,再也拾不起任何的狠戾。

  他用柜子门夹自己的手,用雕刻的小刀划伤自己的胳膊,日复一日地折磨着自己,想让自己不忘对周君的恨意,最终却看着自己的“老母亲”心疼的目光,无计可施。

  而事实上,读书人可真是厉害。他的那些自残,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林渊一直疑惑周君为何要留他性命,直到他父母兄弟的十周年忌日上,周君把他连同着一众奇珍异宝送给了辽君,还在随行的手信中附道此为孤的亲侄子。

  他这才明白过来,周君留他性命,只是为了给他的父亲第二次羞辱。他当时拿着手信,嘴角勾着一抹笑,强忍着性子,把那张纸平平整整地放在了桌子上,之后就去了辽国。

  他只想给自己在这最后的时日里,保留下一点仅剩无几的尊严,所以直到他跨出周国的边界,脖子依旧高昂着,嘴角也一直都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然而周君似乎是猜到了他要自杀的想法,在他跨出周国的下一刻,护送着“和亲”队伍出关的娄姓官员就掀开了金丝车幔,扯着嗓子告诉他说,大王会好好照顾他的“父母”。

  他最终带着满腔的恨意到了辽国,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与他夜夜笙歌,他被压在床上狠狠地抚弄、贯穿,第二天连爬都爬不起来。

  而周君更是以视他如己出、对他有多年养育之恩的老宫女和与其结为对食的老太监为筹码,迫使他给周国传递情报。纵使他内心有着千般万般的怒火和不愿,也无法真正做到对着那两个如同他第二个父母的人视而不见。

  他软着性子保自己、保“父母”、为周君传递消息。辽君只会给他身体上的伤害,而周君却让他整个人都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他过得毫无尊严和希望,他那时唯一的一点想法就是等着周君破了辽国,他就带着“父母”远走高飞。

  而周君最终是破了辽,他也如愿回到了大周,却再也无法带着他的“父母”离开。

  他的“父母”早就死了。在他去辽国的第二年,他们就下到黄泉,陪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此事周君拖了一个月才告诉他,他又用一个月查清了来龙去脉。然而他终究是心如死灰,即便是有波澜,也根本就无能为力。

  若是十年前,周君还可以杀得;十五年前,他也可以杀得周君。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面目全非。他恨自己软弱地毫无下手的能力,也恨周君把整个大周都治理得和谐安定。

  他不能杀了,周君一死,黎民百姓又当何去何从?

  然而正此当口,周君却邀他一起泛舟铜镜湖。他最初都无法猜透这其中用意,等他上了船之后,才发现周君竟然也对他起了心思。

  他无比恶心反胃,然而还没等他采取措施,就再次被尤擅察言观色的娄官抢了先。

  娄官奏表说蓝颜祸水,于江山社稷不安,之后就在周君的默许之下,与另外几个人一起,将他推进了铜镜湖中。

  他根本就不是投湖自尽,而是一群懦夫的合力谋杀。

  身边依旧热闹骚动,初皑蹲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萧随风紧紧地搂着他,双手捂着他的耳朵,又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在一旁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

  初皑顿了顿,强撑着抬起头,抓着他的手腕道:“回家……”

  萧随风如同一只得到了命令的大狼狗,立刻把他抱了起来,往家里赶去。

  初皑在回家的途中就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发现天色已经逐渐暗下去了。自己依旧躺在家里的床上,旁边的萧随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扯了扯嘴角,刚想开口说话,却又被萧随风捂住了嘴巴。

  萧随风看着怀里的人煞白的脸色,心疼地皱了皱眉毛,扶着他起来,又端给了他一杯温水,这才轻声问道:“好点没有?”

  初皑仰着头被这家伙喂了一口水,之后看着他笑了笑:“没事了。”

  他顿了顿,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一会儿,这才眨了眨眼,眼皮不自主地往下垂了垂。

  过了一会儿,他才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我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头痛了。”

  萧随风愣了一瞬,反应了过来:“你想起来了?”

  初皑顿了顿,点点头。一板一眼地对着他,讲出了原主的所有事情。

  萧随风静静地听完,眼神动了动,之后就轻轻搂着他,吻住了他的额头。

  初皑:“……”

  他把自己抱得那么紧,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布,这是他的爱人,只要有他在,任何人就不会再伤害到他。

  初皑眨了眨眼睛,呆愣了一瞬后,也伸手回抱住了他。

  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温泉里,周身都被温水笼罩着,安心地不得了。

  过了好久萧随风才松开了他,然而两只手却依旧搭在了他的腰上,如同两只狗爪子,一定要护着自己心爱的人。

  他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然而一切的眼神、动作,还有他抱着自己时加速的心跳和呼吸,都足以表达他的心意。

  初皑顿了顿,抓着他的衣角缓缓道:“我恨那个姓娄的,多过恨辽王和周王。是他诬陷的我父亲,是他进言说要我去辽国;也是他杀了我的养父养母,把我推进了铜镜湖。”

  娄姓是周国的大姓,所以他一开始听见这个姓氏的时候才没有任何反应;然而姓娄的虽多,能用上金丝车幔的却没有几个。

  原主对那驾马车、那帘车幔都太熟悉了,熟悉地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如果说他在去辽国之前是恨周君多过恨娄官,那么他从辽国回来,知道了娄官的所作所为后,这种恨意就完全反了过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提到“辽国”时他的脑海里只会浮现出原主的记忆片段,而看到了姓娄的,他却会知道原主的一切。

  萧随风紧紧地搂着他,轻声道:“你想怎么做,我都帮你。”

  初皑:“……”

  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当然会帮原主除掉娄官,但是绝对不能让萧随风去沾手。

  他不会让萧随风身陷哪怕半分的险境。

  他看着他,扯着嘴角道:“一切都过去了。”

  他摸了摸对方的脸:“上苍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不是让我延续仇恨的。”

  萧随风:“……”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家伙,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全都听他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外面的天就已经完全烟下来了。

  萧随风熬了粥,又简单地炒了个菜,做好一切后就拉着初皑下了床。

  初皑折腾了一天,其实并没有多少胃口,软着声音说自己不想吃。萧随风捏了捏他的手,说他中午就没吃,现在好歹要喝口粥填补填补才能睡觉。

  初皑:“……”

  他顿了顿,乖乖地坐好,看着萧随风往自己的碟子里夹了一筷子肉丝,遂抬起头来弯了弯嘴角,夹起来吃了。

  他其实心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今天上午的情形他实在是无暇顾及。他不知道周围有多少娄官的人,也不知道娄官有没有下车,有没有掀开过车帘。

  初皑怕娄官认出来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喝水明天就22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