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忽然走出朝班。
“陛下息怒，普济天尊在东海上与妖孽魔孔雀一战险些丧命，此时重伤未愈，一时糊涂才在御前失礼。”
这人是王灵官。
葛飞是他一手提拔，岂能不出来说情？
说话同时脚尖已经踢到葛飞膝盖弯，让他跪了下来。
王灵官继续道：“是微臣治下无方，以后必定严加管束，还请陛下赎罪。”
玉皇大帝俯瞰金阶下的两人，那张雍容而威严的面孔没有表现任何情绪的变化，只是手指轻轻在御案上轻扣了两下。
然后淡淡说出一个字，斩——
淡漠，冰冷。
“陛下，普济天尊素有战功，天庭动-乱时斩妖无数……”王灵官慌忙叩拜下去，说话语速加快了数倍。
“此时我天庭仍与死凤厌离戮战，将士舍生忘死，以普济天尊楷模，如果斩了他岂不令几十万将士寒心？”
声音在凌霄宝殿回响，但没有引发共鸣。
谁都不愿意去触这御前失礼的霉头。
但一直出于半昏睡状态的太白金星却忽然醒了神，用余光观察玉帝神色，然后又看葛飞与王灵官二人，略显苍老的面孔上起了微妙的变化。
玉皇大帝在乎得不是葛飞死活。
御前失礼也不算很大。
他只是想要通过这件事告诉天庭诸多神仙不要居功自持，三界是他掌管的三界。
他一语可以让你无限荣光。
他一语也可以让你人头落地。
所以这件事的根结不在于斩不斩葛飞，而要震慑天庭诸多神仙，毕竟这次很多神仙因为诛妖有功就自以为是了。
帝王之术……
太白金星身为玉皇大帝的近臣，对这点再明白不过，就走出朝班。
作长揖道：“陛下，王灵官所言甚是有理啊，此时确实不宜自损城墙斩了我天庭一员猛将。但罔顾天庭威严在凌霄宝殿之上口无遮拦，着实是重罪……依老臣之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玉皇大帝略作沉思道：“就如此罢。”
“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开恩。”王灵官带着葛飞重重一叩。
“微臣以后定当从严约束手下，绝不让类似今天这种事情发生……微臣一定带属下灵官奋力诛妖、将功折罪。”
这些话玉皇大帝根本没听进去。
无关紧要！
他只是要让天庭众仙看到，就算葛飞战功卓著，一旦坏了规矩礼仪也照杀不误。
所以嘛，都安分点。
一段插曲过后“功德司”又将最近诛妖的功德记录呈报给玉皇大帝。翻开卷宗，榜首赫然是墨非的名字。
玉皇大帝垂目看了那名字几秒。
……
几盏茶饮罢。
墨非感觉跟杨婵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实在谈不来，准备起身告辞。
这时眼皮忽然跳了两下。
抬头就见一只苍鹰迅速从南面飞来，翅膀掠过纷纷落雪，霎时之间就飞到了墨非面前伸着利爪似要抓他。
劲风袭来，那两利爪忽然变成一点闪亮银光直刺墨非的眉心。
“你大爷的！”墨非没躲，而是伸手直接抓向那点银光——三尖两刃刀的刀尖，他能看出苍鹰是人变，再加三尖两刃刀，那来人肯定就是二郎显圣真君杨戬。
这样的见面礼可有点来者不善了。
“哥——”杨婵喊道。
二郎神杨戬忽然撤了三尖两刃刀，会为人形落在地上，咄咄逼人的看着墨非。
墨非也在看他，不知怎么的总感觉他跟萧长夜有三五分神似，骨子里透着不知所谓的傲气，第一眼就觉得有些厌恶。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哪儿来的妖怪啊？”
他认得是二郎神，故意挤兑而已。
杨婵起身道：“哥，这位是东天奋武神将墨重明；这是我哥哥二郎神杨戬。”
“哦？东天奋武神将，我最近也常听有人听起这名头，说是斩了什么上古大妖魔孔雀的，但那魔孔雀被天庭拘押近两千年，早已经是半死之驱，真不知道斩杀他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二郎神擦着墨非肩膀走过去，目色颇为不善地在他脸上扫了一眼，“看来天庭养得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稍微有那么一丁点能耐的就能出名了。”
墨非本来想要告辞，但听到这几句酸里酸气的话又不打算走了。
在二郎神对面坐下，笑道：“那你肯定是本事大的不得了，就算放在酒囊饭袋里面也是最出众的……酒囊饭袋，我可没说你是，别急眼。”
二郎神额头上那第三只微微睁了睁，似乎已经有些怒气。
但他也笑了。
“我还听说死凤厌离之乱时，你们东天门的将士被打得落花流水几乎全军覆没。我日前曾遇到一位什么忠靖神将的，被一头区区豹妖就给撕碎了，可笑之极。”
杨婵冷眼看二郎神道：“哥，你胡说什么呢？是又喝醉酒了吧？”
“的确可笑之极。”
墨非没吭声，脸却已经变色。
东天门将士性情刚烈、情如手足，他虽然在天门待的时间很短，但是他尊重乃至敬佩东天门每一位神将、每一位银铠兵，也愿意把自己归属到东天门神将之列。
死凤厌离之乱，东天门将士无一人脱逃，无一人不愿挡在兄弟前面。
败了，不是他们不勇，是形势而已。
所以墨非不希望听到任何人诋毁东天门的将士，猛然抬眼逼视二郎神，目光已经由阴沉转为冷厉。
“很可笑么？那你怎么没笑死？”
二郎神冷哼道：“被？戳到痛处了？没办法，谁让你们东天门的实力不堪一击，没有足够的实力也只能沦为笑柄。”
他似乎就是在等着墨非动怒，脸上的嘲笑之色愈发浓郁。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分明就是一副“老子嘲讽你，你又能奈我何？”的模样。
杨婵则用歉意目光看向墨非，说道：“我哥的脾气向来如此，请墨非不要怪罪。”
“还怪罪？没实力，就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二郎神索性不看墨非。
“小妹啊，以后别什么货色都让他进你的道场，哥看了都觉得心烦。哎，可笑之极啊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