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混沌和混沌古仙的区别在于对太初二气的运用！但此界早已成形，所余太初二气不过纤毫片缕，混沌古仙得不到多少，至于运用更是初窥门径。老道向来不喜自谦，不过说到太初二气还真不敢妄加评论。”灵宝道君目极远处苍茫山色，毫不隐瞒道。
世人视三清圣人为仙道之巅、万法之祖，只是仙的巅峰在他们，大道的巅峰他们也尚有距离，毕竟他们也局限于西游世界。
浮罗峰和昆仑山算是此劫里境界最凡拔迈的，综合了历劫的道法，可真若说论术法神通的威力，和第十二劫时神话世界的鼎盛之态还比不了，因为那时候太初二气剩余的还不算太少，如死凤厌离之师罚灭老人几乎是有破界之力的，这点三清圣人做不到。
墨非又问道：“太初二气要怎么运用？”
风雪飞扬，撩起灵宝道君的胡须，他回头看了看墨非，这小子体内充盈的太初二气甚至越三清，越了十五字神王桑劫，不由觉得纳闷儿，“你未破混沌壁障，如何得到太初二气？”
“神族人的老家，第八世界！那个世界比神话世界形成的要晚，到了冥古时期就已经枯死，本来要演变成世间万物、辰星日月的太初二气就没有消耗太多，我去了那个世界，并且得到了那世界九成以上的太初二气。老道士，你不会见财起意吧？”
“呸！当老道是什么人？不过你有此境遇真是出乎预料。”
“裁决者的安排。”
灵宝道君忽然大笑道：“小子，你还真是有福气，裁决者安排了一个世界给你修行，让老道都心生羡慕。”
“到底怎么用？”
“你还真不客气！可惜老道所指的也不多，仅只是演化混沌五行，躲避天地大劫而已……别着急瞪眼，老道说的天地大劫可不是这回天地湮灭，你还是救不了任何人。”
墨非凝眉道：“如果我把体内的太初二气填冲到此世界有如何？是否能阻止天地湮灭。”
“想法不错，不过你不妨想想让仅剩一口气的人服用九转金丹是怎么样的结果？爆体而亡！小子，非是老道要泼你的冷水，只是一个已经成熟世界的复杂性不是你可以想想的，就算有足够的力量也难妙手回春，如医者治病，却不能给人增加寿元。”
“得病医好不就是增加寿元？”
“放狗屁！大罗十二万载元，你能给他在境界不突破的情况下活到十二万零一载？”
墨非沉默。
风雪渐大，两人落了一肩。
灵宝道君的话已经全部点透，世界的寿元并非恒定，但只会因为各种异状缩短，却不可能延长，西游世界的寿元已经走到尽头。
良久后墨非准备问灵宝道君是否有所遗憾，但想想老道君心性豁达，早已看穿世事沧桑，恐怕是了无挂碍的，因而就把话咽了回去。
仔细想，天条也没错。
人若有情对求道修仙的确是挂碍，有太多抛不开，放不下。
“小子，你去吧。”灵宝道君挥动衣袖，转身对着万里苍茫雪色，背影孤标如巍巍苍山。
先前在封天大阵说要跟墨非比划比划，现在看来不必了，这小子体内太初二气之雄浑无人可及，即便境界高了他半筹也真未必能够伤的到他。可惜，他不是在前几年有此成就。
墨非转身告退，却现竟然还身在浮罗峰五里外，之前刚到时落下云头的地方，面前积雪没有半分踩踏痕迹，显然他一直就在此地！灵宝道君以高深术法化实为虚，元神交谈而已，墨非就没登上浮罗峰山顶，而这一切他刚才都没有丝毫察觉。
“老道士，了不起！”
峰顶灵宝道君若实若虚，若溶于苍茫雪色之间，淡声道：“不摆你兔崽子一道，岂不显得老道无能？滚蛋吧，也带着老道的衣钵传承。”
“你的？”墨非刚开口间，便看到天地忽然倒置，漫天飞雪演化成风雷闪电，一黑一白两条龙在空中交织，渐化为太极之状。
而这幅就包涵了灵宝道君对于太初二气的理解和运用之法，阴极返阳，刚猛无俦，比元始天尊那种阴阳调和的境界更具有攻击威力，墨非细心将这幅画面记在心里，待以后慢慢领悟。
“告辞，老道士保重！”
墨非身影一晃，顷刻间就从浮罗峰回到了花果山。
花果山……
距离世界的湮灭时间越近，花果山反而越热闹，或许是不想让墨非觉得哀凉吧。
“公子回来了？他们都在水帘洞里等着呢，打了一头鹿、一头黄羊，佩瑶正烤着，差不多应该熟了。柒月跟御灵公主在溪边上堆雪，我得去喊他们回来吃饭。”披着貂裘的漱玉给墨非拍了拍肩头雪屑，面上笑容明媚。
“灵宝道君也没办法。”
“公子赶紧陪人喝酒去。”
漱玉都没接墨非接的话茬儿，姑娘何等聪慧，从墨非沉郁的脸上还会看不出来他到浮罗峰的结果？只是既然事已至此，有何必徒劳哀伤。
她推了推墨非后背，催促他赶快回水帘洞去陪酒，他却僵滞不动。
“公子，陪我们……陪我们过完这最后的两年半时间，其余的别想了，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看沙包乞讨之碗的术法秘籍你一整月没合眼、思索如何就我们跑遍了这世界各仙山福地，我们都知足了。”
漱玉从后面拥住墨非，脸颊贴在墨非脊背上，“劳碌了七百多年，公子累了，漱玉也累了，我们就安安静静的过完剩下的两年。”
“嗯……”
“七百年已经很长了。”
墨非低声道：“很长，可是却不够啊，终于扫清了所有的威胁，迎来却是这样的结局，我心里不甘。”
漱玉没有答话，静静拥着墨非，冰凉的手握住来墨非的手指，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半千年生死患难，仅得几朝夕间如何不让人心冷？她也不甘，但结果却是不可扭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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