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末世第七天,长安城。
黑压压的大云翻滚着,咆哮着,撕裂着,怒吼着,仿佛要吞噬掉整座城市才肯罢休。有少年望着它,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似在恍惚间,一粒铜钱大小的雨滴拍在了那少年身旁的水泥地上,声未响,群雨皆至,漫天大雨,接着狂风骤起,随后风潮雨啸,再是风撕黑云裂,整个天地都瞬间变得清光凛冽,逆雨望去,有一道道犹天而降得暗白光线,穿刺着空间,宛若书生的墨剑绽放的森森寒光,又如黑暗的天意漠视人间的幽深目光,逼得人睁不开眼。也好像是一把把神罚的长长利剑携着风雨想要斩掉人世间最后的生机。
这样的天气怎能让人心绪平静,那少年心里有些不爽。
此时,风雨之中,就着水汽,还有些裂骨的寒,那少年心想:有人很喜欢这样的寒,因为它的里面有风雪的意,有人很讨厌这样的寒,因为它撕裂过燃烧的火。而他自己便是后者,他姓夏名南燃,这样的天气和他的姓名真是格格不入。这样的天气也令他觉得有些讨厌。但好在这天气里也有令他觉得不错的景。
正值冬末春未初,虽经历了一个长冬的严寒拷打,却仍有不肯归尘的枯叶顽固的挂在路两旁的护树上。它们在风雨中飘摇,在撕啸中昂首,不知疲倦。就像一心寻死的老蛾渴望此生能有一次绚丽的燃烧般,如此倔强。
“生如夏花,谁又肯归于黑暗?”夏南燃这样想着,想起了自己,然后喃喃自语。夏南燃今年十四岁,正是如夏花般娇嫩的年纪,却也常常被唤做老蝶儿,原因是他的师父认为他的身上少了一股少年人该有的幼稚朝气。话里会带着一丝嘲意,但他自己却不以为意,因为他也觉得自己是一只蝶,没有扶摇之志。
持着一把泛着粗黄色的名贵油布伞,让伞面逆风微倾,微掩半面,遮住情绪。夏南燃踏着水泥地上面那层浅浅的蓄水,负着剑,向南而行。
七天前的那一幕幕人间惨剧让现在的古城显得有些破落难看,公路上七横八错着的交通工具也哭诉着那天的混乱不堪。远处的高楼檐牙下还有丧尸正蹲坐着避雨,蜷缩起来一动不动,甚至好像没有呼吸。
夏南燃持伞走到了这里,很自然的看到了那些丧尸。学着记忆里师父的样子,微微皱眉,然后很自然的停了下来。没有了动作,整个世界都一片死寂。
没有人在就没有生气,没有生气就是死寂,死寂是一种比孤独还要可怕的气氛,有一种孤独叫做周围没有朋友只有敌人,现在的周围没有敌人却有想要吃掉自己的疯子。夏南燃觉得有些害怕,他认为自己现在的情绪就是害怕,他想快点回到他师父的身边,因为那里一定是最安全的。他也更想去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儿的身边,他害怕她那里会不安全,他害怕她也会遇到害怕。不知道那个女孩儿现在是否平安,不知道那个女孩儿现在是否还记得自己。他这样想着,忘了害怕。
几只丧尸发现了他,随后是一阵让人内心不安的躁动,接着更多的丧尸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神深处有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嗜血寒意。夏南燃看着那一双双向着自己袭来的无神却又泛着恐怖血丝的眼睛有些心生怯意,于是右手摸到了身后的剑柄,于是复生恼意,再生怒意。恼我会怯,怒我在恼。记忆里的他的师父说过,若是如此,那就斩了那份烦恼吧。想到这里,夏南燃出剑了,情绪是他出剑的理由。
看着最前面的几只丧尸带着凶光如饥饿的野兽般呼啸而来,夏南燃左手持伞右脚做轴左脚尖轻轻点地划弧,身形一转便躲过了第一只丧尸的攻击,同时目视左方借转身之势右手背剑轻轻出鞘向右随意一划,本似劣童描笔画书一般无聊无意,却如妇人刀切豆腐一般毫无阻滞,直接将来临的另一只丧尸的额骨到胸骨一并划开,随后右手作捏剑式,同时左脚化虚为实以身带剑走,向左一撩,直接斜向上划开了第一只丧尸的小腹。
眨眼间就解决了最前面的两只丧尸,夏南燃顿了顿身形,站直身子,低头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透过他们身上穿着的冬末薄衣的裂口,看到那两条如红色细线般的剑痕正在一段段裂开,接着血肉撕裂翻卷,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实的自然迸裂,淌出了鲜红的血液,露出了白白的骨头。有些恶心,有些羞恼。有些好像是有人在批评自己做错了事。他想起了他师父说过的一句话“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叫罪恶感,有慈悲心的人才有罪恶感。”于是他收回了视线,平静了心意,面色如静水一般平静,只不过眉眼间恼意更甚,怒意更盛。嘴里念念到“你们让我有了罪恶感,我便要斩了你们。”
待他心神回归后,第二批的丧尸也快到了近前,夏南燃一手执伞一手握剑迈步走了过去,只当第一只丧尸欺身而来时,他右脚落地微停,右膝微屈,如弹簧蓄力,待时而发,同时右手剑齐腰而放,此式看似无意实则妙不可言。接着借左脚由虚化实之势右脚发力同时右臂随意平伸带剑深深刺入对方小腹,随后剑身一翻,腰带身转,借力左脚,右上一撩,直接划开了这只丧尸的腹部和另一只丧尸的心腔,再接着剑随手转,作反手收剑式后,借后靠之劲反刺向那由后方而来的丧尸的腿部。伴随着丧尸们那一声声夹杂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吼声,夏南燃向左后方又连退三步,电光火石之间又连出削,收,割三剑,剑剑入肉三分,于是有碎肉飘落,载着剑意,弥漫于空。
风吹雨落,天地晦暗,夏南燃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于是他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或者说不能让自己的心意酣畅漓淋。然后望着那些陆陆续续增加的丧尸群,他很自然的微微皱了下眉,握伞的左手也微微紧了紧,只是想着这样可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封住那些可能会外泄的劲力,便下意识地使出了内家拳里有名的封三开一。
那些早已泯灭了人性的丧尸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动作僵硬、思维僵化,而且相反的是他们拥有着一些远远超越正常人类的强大的生存本能,比如那像野兽般强大的战斗意识,还比如那能让人心生绝望之意的强大体魄、移动速度和尖牙利爪。
看着眼前的同伴莫名其妙且接二连三的死掉后,那些和疯子一样不要命的丧尸们也都逐渐变的安静了。最先是寂静无声,然后是不安,狂躁,愤怒和贪婪,最后则是一阵阵的嘶鸣之声,那声音活像是一只只受了伤的雄狮子的悲愤吼声,听起来更加的可怕与可怖甚至还透露着丝丝的诡异。而且最为诡异的一幕是没有谁敢,向前走上一步。可能是怕了,也可能是在等待着后续赶来的同伴。
这附近的丧尸足有近百之数,若是等着他们都蜂拥赶来且群拥而上的话,再解决起来将会是件很麻烦的事。夏南燃也觉得有些麻烦,接着他莫名地想起了自己这时候应该心烦意乱。夏南燃右手剑似随意垂落,剑尖触地,轻轻摩擦,如小学生在砂纸上磨铅笔般摩擦着自己的烦躁,神情专注,动作认真,于是烦意更甚,于是躁意更浓,于是剑速更快,快如剑光掠影。
听着这嘈杂的呲呲割裂声,夏南燃想起了一位远在京都的年轻哥哥,想起了那位哥哥的第九传说以及让他位列传说的一场传世之战。那天他与师父也去助剑,助那位哥哥夺第九名剑。他也因此目睹了那位哥哥成名前的最后一剑。
“这一剑借的是烦恼意,斩的是烦恼事,从此以后本少爷再无说不清的烦恼,只有数不尽的逍遥。”那位哥哥这样说道,然后他挥剑斩断了生前事,赢得了身后名。
琵琶声急,欲乱人心。珠落玉盘,嘈嘈切切。此时的风雨之中早已经是躁声肆起,夏南燃手中的剑却还在更快,越挥越快,越快越稳,然后咔的一声,琵琶弦断,玉盘咋碎。似有雀喧鸠聚,让人不胜其烦,好如家翻宅乱,让人心烦意乱。是剑势骤停。
“剑意已足,再不出剑,会挨骂的。”夏南燃这样想着同时右手横剑于腹前,双腿微屈,身子微弓,随后身形如古代战场上的利箭般嗖的掠出。
……
古代战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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