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壁炉里的火还在熊熊燃烧着，很温暖，十七岁的莫问天醒了。
闭目微憩，开目敛神，困意消失了，神气也清爽了些，莫问天穿好衣衫下了床，然后还就着温热的火光洗了把脸。
看起来很随意，很认真，很普通，可还是和平时很不一样。
他很少起这么早，他身体不好，他的作息一直都很规律，但偶尔的打破规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他现在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轻轻咳嗽了一下，素白的手绢上多了一朵很嫩的血花，一股实质的困意席卷而来。
凉凉沧沧，他欲站不稳，漓漓戚戚，他摇摇欲倒，他的筋骨有了些僵硬，他的眼前有了片雪花，他的病发作了，他要倒了，他伸出了手。
……
他扶住了土床的边缘，他揉了揉发疼的额骨，他强忍住了他胸口处的那种蚀心般的疼痛，他重新整理了一下他身上的那件并没有散乱的衣裳，他站直了身子。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了，可他的双腿依然在不听使唤地微颤着，这表示着他的身体还在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
这疼痛对现在的莫问天来说，就好像有一种力量要把他的身体先由内到外撕裂再由外到内挤碎一般，就好像他身上的所有骨骼都在同时碎掉再愈合再同时碎掉一般，还能有什么比这更折磨人的？
几乎没有人可以忍受的了这种疼痛吧，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也莫过于此吧。
莫问天擦了擦脸上的细汗，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因为他现在还有些头昏，有点想要晕过去的感觉，不过他的神情到还显得很是平静，没什么波澜，也没什么喜恶，也许是因为习惯了吧，就像一个很木纳的老实人一样，他也本来就是一个很没脾气的老实人，疼就疼吧的，也就疼习惯了。
……
壁炉里的薪柴被烧的红红的，空气里弥漫的火光也是红红的，
是一样的红，
不是热烈的红，
是温暖的红，
就像夕阳西下时那积留在天边的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一样，
很浓厚，
很美丽，
很温暖，
温暖的火光照映在了莫问天那略显苍白的面颊上，
倒也多了些不一样的暖意。
……
在温暖火光的有情沐浴之下，在身上丹毒的无情侵袭之下，莫问天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
不像是普通的整理，
到像是普通的无意，
因为衣衫并没有乱，
他的神情也很平静，
平静的动作很流畅，
一举一动都很随意，
随意是自然的法则，
法则是世俗的力量，
莫问天施展了法术，
一股莫名的新意弥漫开来，
随后空气中又有一圈很浅的能量波动荡漾开来，
随后脉脉流动着的火光缓缓凝滞了，
是莫问天施展了定术，
周围的空间被定住了。
……
莫问天身子微躬，他双手捂着小腹，然后他张开了口，然后他竟然一口一口的吃下了空气中正凝固着的火光。
他握拳微紧，他神情一凛，他意动心神，然后又有法术将起，然后他一口一口的咬了过去，所咬之处剩下了一块又一块的黑色虚无，这是吞掉了所咬的光，这是莫家的一种法术，名为吞天。
光热都是能量，有用的能量可以叫做力量，用叶家叶紫玉的说法说，外来的力量都可以称之为药，莫问天给自己吃了副药，他稳住了他身上的病。
……
地宫很大，除了四张土床、一些火灶、餐具和那浩如烟海，汗牛充栋的书籍外，还有一张看起来很古朴很不一般的餐桌。
餐桌上有一盏油灯亮着，叶子佛在倒茶，然后莫问天喝茶。
……
“我今天知道，但我不知道我明天还是否知道。”
“我知道错了，但我不知道改变是否正确。”
“因为物质在按照规律在时间上演化，所以我们摆脱不掉这段命运，这是一个局。”
“活着不一定就注定是掠夺，但坚持的意义还是要有的，不变比错了更舒服，有了矛盾和动摇才有了坚持的意义。”
“不过既然掌握不了这个度，那就率性而为吧，不要告诉我随意也是规矩。”
“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
叶子佛说着给说着就自己倒了碗酒，女儿酒不烈却浓，醇醇的香气很是醉人，很是诱人。
莫问天放下茶杯，然后用竹筷夹了块盘子里的羊排肉，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碎蒜，酱油，羊排肉，白馍馍，很简单的饭食，也很朴实，很食用。
特别是在凌晨的时候，阳气未起，阴气在尽，这样的饭食虽然简单，但是却很有感觉，很有道韵。
这是叶子佛给莫问天安排的一顿践行的饭，刚才的那是叶子佛给莫问天安排的一通劝食的话。
莫问天今天要走，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要以一个道士的身份，而且莫问天已经是一个道士了，是一个真正的道士。
道士是一种很神圣的职业，它代表了一种修行的方式，它代表了一种人生的选择，它还代表了一种很特殊的人。
他们认识世界，认识自己，用一种名为“道德”的工具，他们修行功德，修行自己，用一种名为“道律”的工具。
道律有云，道士初一十五不得食肉，所以这才有了刚才叶子佛的那通劝食的话。
……
外面的雪还在呼啸着，
石桌上的秦王殿下剑眉轻挑，
手中的修身剑已经垂下，
十余道残夜色的剑刃破空而去，
打的夏叶蝶一阵落花流水，
秦王殿下的眼神更加凝重了，
更红了。
该来的总会来，莫问天要走了，
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真希望永远都不要说再见，
那就不要去说再见，
好了。
……
莫问天收拾好行李就走了，他踩在了石梯上，他越走越远，直到他走进了空间的隧道里，无尽的光雨逆流而来。
杯里的茶水已经凉了，叶子佛在收拾碗筷，很安静，很认真，很出神，直到碗被打碎了还恍然过来，恍然若失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
一枪一旗，
一芽一立，
一杯一盏，
一饮一酌，
做完的事，
莫不天定。
……
莫问天走了，他要去寻找他自己的道，他要去寻找治病的方法，他要打败他现在的命运。
……
送我一场雪，
压下我躁动的心，
我认真地想了想，
我还是要走，
拿起小刀，
背上行囊，
遥望着黑暗尽头的地平线，
路就在眼前，
路就在脚下，
青山高了，
绿水长了，
我踏上了征程，
我开始了新的人生。
发霉的人生，
短暂的一生，
谁都不想死，
谁都不想庸，
我苦寻生路，
我向死而生，
青春与梦想，
生命与光芒，
我走在路上，
我因此不同。
灼灼的金色，
皑皑的白色，
天上的孤鸿，
海里的潜蛟，
问命在何方，
我自己的命，
我问我自己，
我不问天，
问命在何方，
我不知道，
问命在何方，
知了知了。
……
炎热的夏天突然下了雪，知了面对危机坚定又迷茫的离开了，留下了一串知了知了的叫声。
……
不敢去想你的未来，我害怕会言出法随。
不是希望你能熬过这一关，而是你必须要熬过这一关，你一定能熬过这一关。
……
雪也有势，它在渐小。
送我一场戏。
……
……
……
道梳我心，佛生你欲，
因为烦恼而产生的杀意究竟算不算是慈悲？
兄弟三人又该如何处理自身那畸形的三教圣法？
当若干年后，
当槐院许仙又回到剑山之颠时，
三种力量法则开始了第一次的纠缠与融合，
身上的铁链打开了，古老的力量复苏了，
原来执着还有意义，
这就足够了，
许仙又执剑下了山。
来自扶桑古国的神乐公主神情恍惚了，
左手的刀，右手的菊，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她亲眼见证了许仙即将位列圣人又退出了修门，
这真是一个道的国度。
……
……
意境流和我想的果然很不一样，了了结尾了这章吧，每天只是晚上写一会儿，断断续续的真的很难把握全局，精神状态也不好，不想这章再拖个十几天了。
……
……
略帅略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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